已经在炼体初境的瓶颈上蛰伏两年的少年,选择在这一刻破镜至炼体中境。 境界提升,实力暴增,哲子手上的力道也如洪水狂泻。 被食指和中指阻止的元武战刀,像是遇到了厚度可观却阻力有限的几层厚老宣纸,稍微迟滞一下,就摧枯拉朽地继续向前,刺啦一声,破开胸甲,破开胸膛,刀尖透后背。 发生的事情很多,那一刻其实却很短。 炼体高手在惊愕中钳制刀锋或者说仅仅是扶着刀锋,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元武战刀,在手指间前滑后滑。 手指间像是抹了油,任哲子的元武战刀进退自由。 战场破镜,秒杀同阶? 他在震惊中,睁着眼睛,坠下马,死了。 身后的两把刀杀到,欺软怕硬的少年闪过先到眼前高手的犀利一刀,两马交错而过,将他甩在身后。 哲子的元武战刀回缩至额头格挡住内层骑兵的弯刀,将敌人放近至身前,飞起一脚踏出。 “去!” 脚揣在高兰骑兵的胸口,他像个没有重量的稻草人,翻身飞落撞在背面的同伴身上。 战马受惊,失去控制,嘶叫跃起。 马上骑士双手举刀正与赵猛激战,突然失去平衡翻身坠马,被赵猛抢身向前,在胸口补上一个血窟窿,结果了性命。 “算你半个!”又建一功的赵猛兴奋地大喊。 哲子转过身,对面只剩下一个炼体中境,他催马向前。 旁观者清的貂裘青年在高处看的清楚,短短几个呼吸,哲子就破镜击杀一个炼体中境,踢飞一个炼体初境,彪悍勇猛,举手投足间灭杀同阶,具备越阶一战,势不可挡的夸张实力。 遇到硬茬子了,从短暂震惊中醒悟的青年,知道这是一个不一般的炼体士,对方年纪轻轻,战力却媲美木兰可汗麾下最实力强悍而善战的憾山勇。 而且他就像一把刚出炉的小刀,越磨越锋利。 那边与其貌不扬的矮瘦老头,仿佛一坛窖藏多年的陈酿,给人使劲搅动,坛底沉寂的渣滓泛起,劲道更辣,不动声色的将对敌的两位高兰勇士斩于马下,似乎游刃有余,实力隐而未发。 手持亮银枪的少年虽然肩膀挂彩,血染战衣,看起来岂是一句凄惨能概括。 但却激发出心底的狠劲,战力却丝毫未打折,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与对面的元武勇士以血还血,枪枪咬rou。 再战下去只怕…… 貂裘青年叹息一声。 在谷口仅仅牺牲两位勇士,就得以击杀击杀两个彪形大汉,让他做出错误判断,以为先行这一老二少比较软弱可欺,他存心围上来捉活口。 建功立业之心迫切,杀敌立威之意浓烈的他,暗悔好大喜功,没有趁着一老二少不备,先来一阵硬弩,射三人一个人仰马翻。 这里是斜谷中段的最深处,势单力孤的敌人求救难以得逞,但接连损兵折将的他同样也增兵无路。 眼见亲手挑选的百战之士一个接一个的像秋风过后的沙尘纷纷落地,他既后悔没有没有把握先机,先下杀手。 又后悔过于贪图机动隐蔽,结果身边的勇士也带的太少了一点,甚至一向倚重的得力干将铁沐错也弃之不用,战力有限。 一步错步步错,大好战机已经失去,再战下去胜负难料,现在有两具元武游击的尸身在手,所谓一名游击半个将,见好就收也是大功一件。 作为一个有血性的高兰人,他也有冲上去,搏杀一番的冲动,但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场统帅,重在谋略而轻武斗。 “停手!”算无遗策的貂裘青年喊道。 他审时度势,决定停止这场已经了无胜算的杀五人很可能自损二十的搏杀。 酣战之中的双方,收起兵器,分列两排,怒目而对。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改日再战。”貂裘青年的轻描淡写颇有大将风度,满地高兰勇士的鲜血尸体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情形正像他预料的那样,只要高兰停战,这一老二少奉命归营的游击是不会继续纠缠的。 “在下木兰宝鼎,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对峙中三人乘机夺得尚未受惊逃走的战马,哲子更是骑一匹顺带牵两匹。 而赵猛则顺手将高兰人的首级挂满马匹,到现在他也没忘记保住自己的军功,幸好他知足,没有当着高兰人的面,将倒下的高兰人的首级一块儿割下来。 队伍分开两边,一老二少除去赵猛负伤,另外一老一少连根毫毛都没少,对面的高兰骑兵则连折十人,加上之前在谷口损失的两人,二十一人的马队,而今剩下十一人。 双方位置已经交换,走出斜谷就可以各回各国。 “老子,赵猛!”少年满身是血,凶神恶煞一般,大吼道。 “吴先!”吴老大平静地道。 “久仰英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木兰宝鼎咬牙切齿地道。 是沾着高兰人的累累鲜血而封侯的“吴猴子”,那个在这片荒原飘荡了许多年阴魂不散的幽灵。 本将军被这黄沙迷了眼,竟然没认出来,不然一阵乱箭,先射你个刺猬。 “你没有名字?还是怕了……”木兰宝鼎转向默不作声的哲子问道。 他调整一下情绪,很好的将咬牙切齿的嘴型掩饰为嘴角溢出的一缕讥笑。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少年在大家诧异地目光下仰天大笑道。 “后会有期!回营!”他用命令的语气说完,在十一骑的惊异眼神中策马南去。 木兰宝鼎? 哲子暗笑一声,木兰这个姓乃是高兰族的三大王姓之一,这位木兰宝鼎可是新近崛起草原,年轻一代木兰王族的领军人物,扬名战场,锋头正健。 看其总揽大局,知进能退的品性,再加上偏守一隅这份独到眼光和守得住寂寞的耐心,哲子感觉飙风铁骑,日后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他不愿意报出真实名讳,否则这暂停干戈的局面立马就变成不死不休。 他不是贪生怕死。 十二岁就在边塞过着打生打死的军伍生活,担任的还是九死一生的游击,他其实对生死看的就像一碗清水。 无论这碗清水多么的寡淡无味,他既然端到了现在就希望他能够悉数发挥用场,而不是被毫无意义的泼洒在这道云峰荫蔽之下的无名小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