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家伙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把萨克重新喊了进来。 他这一趟跑下来还真辛苦,离开蛮族领地到达西斯卡梅就花了两天时间,贾培恩在这里跟随一支商队南下,回斯科纳威尔公国找安洛斯报信,而萨克则继续留在西斯卡梅的王城阿梅罗募集人手,同时也在酒馆集市散布兽人入侵的消息。 萨克本来打算按照当初和我商量好的,想要搭上西斯卡梅王家贵族的这根线,但事实上萨克发现他们来的时间已经晚了,矮人那边早就已经派来使节,将两个矮人国王的地下城沦陷的消息带到了这边。 这样一来,萨克自然没有必要去牵扯更多,毕竟我们意外地落难到此,手中能用的牌并不多,资金也是一个问题。 当初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只能将我存在斯特里德联邦银行的钱拿出来,这部分的资金是在人类王国通用的,可以想象动用这笔钱时候我内心的挣扎,联系不到西斯卡梅的王族也是一件好事,至少给我省下一大笔用作打点开销的费用。 很显然,萨克选择了我们商量好的第二条方案,雇了一批会传送的玩家来找我,不过过程也算一波三折,因为当时我已经带领着蛮族大部队从原居地上撤离了,也真亏萨克能够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找到我啊? 但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 “萨克,那些玩家的钱你许诺多少,已经付款了吗?” 萨克对我突然紧张的反应表示不解,因为这事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因为路程上面确实会耽误不少时间,而我觉得这事情比较急,所以就约定好付给五个玩家每人1500金币,预付500,剩下的等到事成之后再付清。” “哎。”我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怎么了,达鲁?” 我把之前法雷尔说的那一席话跟萨克挑着说了一些,最明显的问题就在于,时空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传送法术自然也失效了,也就是说,那群玩家现在纯粹成为了摆设。 500金一个人吗,也就是说已经损失了2500金了,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钱弄回来呢? 不过萨克关注的重点显然和我有些不同。 “达鲁,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这儿。” 哦,没错,这才是现在问题的重点。 好吧,我揉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 我朝萨克使了个眼色,他警惕地拔出了猎刀,藏身在了门背后。 从他这个反映我可以得出,对方悄无声息地接近,应该是连萨克都没有注意到。 “是我,法师塔的约翰-法雷尔,如果您还没睡的话,能不能跟我小叙半盏茶的时间呢,阿鲁比斯神。”那声音顿了顿,像是颇感有趣地说道,“还是叫你达鲁比较好呢?” 啧,果然被这个老家伙看穿了啊。 我让萨克去把门打开,把道貌岸然的大法师放了进来。 实际上,单纯以实力论,我,萨克和小家伙三个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在这个老头手上走几招,他要想揭穿我的话,在圆桌会议上面就已经说了,如今深夜到访,我倒也想要听听他究竟想找我说些什么。 毕竟无论如何,法师塔首席大法师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不过拄着拐杖进入房间的大法师,第一眼看向的人却不是我。 “这位就是灾厄之子吗?”老头浅灰色的眸子里绽出了精光,如果不是他那一身装束充满了正气,换个地方再换个身份的话,我真要以为这是个危险的恋童癖变态了。 安菲显然被这个陌生的糟老头吓到了,朝我身后的方向藏了藏。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 对于这老头无用又冗长的开场白表示不耐烦,我挥了挥手:“法雷尔大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可不认为这老头半夜来找我是为了闲谈的。 “达鲁。” “是阿鲁比斯神,谢谢。” “好吧,”老头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实际上我是来和阿鲁比斯神你商量一下这场战事的细节。” 我狐疑地看着约翰-法雷尔。 “在会场上说的还不够吗?” “今天的会议虽然说了很多的东西,但聪明如阿鲁比斯神阁下应该很清楚,我们在说的都是一些前因后果的东西,但具体到如今的现状,谁也没有说出一个比较靠谱的办法来。” 老头这话倒不是瞎掰,首先,他那一大套的因果论说出来之后,大家已经被灌得晕乎乎,哪里还记得提什么意见。其次,真到商量的时候,大家也根本谈不拢。 一方面矮人异常强势,他们是被入侵过,并且结下血仇的,报仇几乎是天经地义,而且今天的胜利让他们生出了一种兽人不过尔尔的感觉,就连高山矮人象征的老国王阿穆丁都赞成乘胜追击,更别提那个脾气火爆的帕金斯了。 至于来自人类王国西斯卡梅的佐顿王子,他倒是沉稳的理智派,但是聪明人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都不会做无用功。在含蓄地劝说几次未果之后,清楚矮人脾气的王子很干脆的就放弃了,反正人类王国在这场战斗中仍未受到波及,他们只是援军,客随主便——我能清楚的从这位王子的身上,嗅到明哲保身的味道。 佐顿王子这么干无可厚非,因为西斯卡梅王国在人类王国的版图当中,实在算不上是强国,能够拿出这么一支精锐的魔法骑兵,由本国的王子亲自带领前来支援,可以说已经充分尽到盟友的义务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感觉还不够。 从打扫战场的情况来看,矮人这场战斗赢得其实很有水分,理由是兽人不擅防御,偏偏还要驻守地下城让他们一开始就陷入了战术上的被动,而矮人这边有精工打造的攻城器械,更是如虎添翼,但问题来了,如果换一个地形,在辽阔的荒原或是枝繁叶茂的树林里,矮人的战羊和攻城器还能发挥作用吗? 当然了,看到矮人国王们那副洋洋自得的表情,我也懒得提这些事情。 他们会愿意听我这么一个说的好听是异邦神,说得难听点就是野人老大的话,那才有鬼了。 在矮人的眼里,蛮族显然都是未开化的,可以直接跟野人划上等号。 事实上要不是现在大法师提起这事,我完全不想再提这些,他们打仗他们打,我就负责在边上看看戏,打赢打输又有什么关系,万事休矣的时候大不了扭头跑路。不过这老头特意跑来跟我说出这番话的涵义让我不由心生警惕。 “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照理说这里最厉害的就是大法师你了,你都不愿出手让我们剩下的这些凡人能有什么作为?” “阿鲁比斯神贵为神明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功绩我都看在眼中,而且之前也已经说过了,我的职责是为你们解答困惑,帮助你们关闭‘门’,而涉及到战争的部分,恕我无能为力。” 这不就等于白搭。 张张嘴谁不会,比起我这个多少事情还亲力亲为的阿鲁比斯大神,这个老头才更像是冒牌货吧? 叹了口气,我放弃跟这个职业神棍继续兜圈子了。 “大法师有什么话不妨明示。” “我想要在接下来的会议上面推荐阿鲁比斯神你作为联军的统帅。” 这老头今天是注定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不止我吃惊,就连边上一直找不到切入点插话的萨克都惊呆了啊。 先不说让手无缚鸡的达鲁亲赴战场的可行性,不是我自夸喔,我可是完全打不过兽人士兵的,这个可以暂且不提,就算我愿意答应着老头的天方夜谭,他是不是忘了,这里是高山矮人的地盘,他们当中还有一个资格最老的阿穆丁在啊。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大法师竟然还替我鼓气:“放心吧,阿鲁比斯神,我觉得统帅的这个位置非你莫属,阿穆丁那边我会去跟他解释,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没有你妹个问题啊。 我记得这老头来的前一刻,我还在跟萨克商谈着究竟该如何跑路的问题,现在一下子怎么就跳转成本大爷要统帅部下上战场去了,这老头绝壁是在坑我吧。 不干,打死都不干。 看我意志坚决,这老头话锋一转。 “如果这场战争矮人和人类失败的话,阿鲁比斯神认为蛮族将会置身于何地呢?” “立即转移吧,东线应该会彻底沦为战场的,话说,这场战争不请求艾斯特里德联邦出兵吗?” “远水解不了近火,”老头依旧是平静的微笑,但话里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平凡,“这场战争必须在三天内分出胜负,不然……” “不然?” “时空之门会再度被打开,兽族的援军会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到时候谁也无法阻止,只能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了。” “咦,门的力量不是已经被封印了么?” “话虽如此,但是公主的力量也是有时限的。” 这意味着必须速战速决了啊,但这好像和我还是没有太大的关系吧?就算东线战火连天,哪怕矮人王国和西斯卡梅王国沦陷,要打到斯科纳威尔公国,或者鹿岩海贼团根基所在的路特斯群岛,那不知道猴年马月,我cao什么心。 像是早有预谋的,老头胸有成竹地开了口,戳中了我的死xue。 “我想阿鲁比斯神可以假装对眼前的这些弃之不顾,潇洒地离开,但是有人却不可以,别忘了,亚尔斯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灾厄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