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挠了挠脸,把手伸进了衣服里,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才解下了腰间装有盖亚尔宝石的口袋,递给了艾尔瑟琳。 “这里有还剩下几颗宝石,是这次剩下的,就当做你们之后的旅费吧,这玩意一颗就抵1000金币,我不在的话稍微长点心眼,别再像这样随随便便就给人骗走了。” “嗯。” “如果之后要去埃斯科维斯帝国或是艾斯特里德联邦的话,一定要记住避开繁华的大城市,而且要去人多的地方也要记得先变装,免得被人认出来。” “嗯。” “还有,朱利安那家伙神神秘秘的,你也看到了,他藏得很深的,不要太相信他。” “嗯。” “还有件事……” 突然想起了和艾尔瑟琳一起从云端坠落时,她曾说过的那句话。 当时因为风压太大的缘故,只听见了呼啸灌耳的风声。 我想询问,但在把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又打住了。 “不,没什么,还是算了吧……” 是与不是又如何呢,问了,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说到底,明天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 “就这样吧,也没什么可说了,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夏雅和莉莉娅应该早就睡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有的忙了。” “嗯。” “那我先走了,晚安。” “嗯。” 从昏沉没有边界的海平面上收回了视线,我扫了一眼艾尔瑟琳的侧脸,她依旧低着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与她插肩而过。 但没等我真正迈开脚步,却发现身后的衣角被拉住了。 犯人只有在场的一个人。 “艾尔瑟……” 啪。 身体被紧紧地抱住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心里的那股惆怅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心痛。 我想转头,但是做不到,因为我知道艾尔瑟琳把头抵在我的后背上默默地哭泣。 她喜欢我吗? 这个答案大概已经明确了吧。 作为一个男人,这里应该抱住她,并且许下什么山盟海誓不离不弃的誓言才是王道的剧情吧? 但是,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事。 我可以脸不喘心不跳地对任何人说出这些rou麻的话,但是唯独这一次,我不想骗她。 或许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个小人物的达鲁才是正确的。仔细想想的话,艾尔瑟琳这个什么都不缺的公主,凭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邂逅也毫无美感可言,而且,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这种喜欢的感觉不过是一种美丽的错觉,或许就像金翎花调制的魔药,带给人那种冲昏头脑的感觉,但“药效”通常都是伴有时限的,而那时限之后的故事,是我永远都不愿去想象的。 说我逃避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我和艾尔瑟琳就这么沉默地站在甲板上,过了好久好久。 就在我质问自己是否会这样一直站着迎接天明的时候,艾尔瑟琳突然说了声。 “好了。” 我转过身的时候,她偷偷抹眼角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就像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那样。 她突然抬头来看我。 她笑了,尽管是那么的牵强。 心里头有一千个,一万个想要抱住她强吻她的冲动。 但我就像一个木头人,只能呆呆地注视着她。 “达鲁,勇者的宝藏是存在的。” “欸?” 为什么现在要提起这个? “只要你一直戴着这个项坠的话,它就会指引你的。” 艾尔瑟琳的手指触碰到了我胸口挂着的那串项坠。 ——那是我从艾尔瑟琳那里骗来的东西。 这么说来的话,这串东西真的是什么远超我想象的宝物不成吗? “难道以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嗯。”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这串项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遗物。 这么说起来的话,科斯洛维奇的王后安切丽努已经过世了。 喂,别说这样煽情的话啊,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就这么白白的还给你喔。 但是,艾尔瑟琳好像并没有让我归还的意思—— “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喔,不能送给别人,也不能因为缺钱而卖掉,一定要,一定要等我好好地赎回来为止。” 到那个时候的话…… “嗯。” 艾尔瑟琳总算是露出了微笑,却又笑得那么落寞,凄婉。 “再见了,达鲁……” 她留给我一个从旁跑过的背影,消失在了船舱下的阴影里。 虽然和她去的方向应该是同一个地方,但是我没有迈出脚步。 半晌,船桅后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影。 “达鲁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要来,但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我和安琪莉可回到我所住房间的时候,朱利安还没有回来,按他的说法是去巡视一下附近的海域,但我觉得他有很大程度上的可能性是抛下我们独自走了。不过到了这一步,有没有朱利安,其实都无所谓。 这艘商船是甲板下两层的构造,除甲板底层用来囤积货物的货仓以外,一层甲板属于船员的生活区。当然了,对于商人来说,财产和货物才是一切,所以就算是住宿的地方,有很大一部分的空间也是用来存放物资的。 与此对应的就是剩余下来的空间就很小了,就算是住宿的地方,也仅仅是船尾部分用木板隔出来两间简易的休息室,至于中间空出的一块就由船员的喜好摆上一张圆桌,变成了喝酒聊天的地方。 船上的生活很简陋,大家基本上也都是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不过为了照顾女孩们,大家还是把房间单独腾出一间来给夏雅她们,剩下的人挤一间。当然,男人们全都挤一块睡其实也不现实,这里狭小的空间里就只能容纳两张不算宽的木床。 因为这片海域并不安全,所以理论上所有的男同胞每个人都要轮流执勤,最多也是眯一下眼不会睡死过去。如果真的犯困,还可以扎个吊床或者趴在桌子上睡一宿,反正就只剩下一个晚上,撑撑就会过去了。 这会商人们还聚在中间的货仓里喝酒,所以房间里反倒只剩下我和安琪莉可两个人。 “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鉴于这个女人性格的恶劣程度,我还真不想跟她再有什么交集,尤其是现在的共处一室。 安琪莉可却一反常态,偏偏摆出了大家闺秀的温柔表情。 想着曾经还对她稍微抱有过些许的憧憬,就是被她这层巧妙的伪装给蒙骗了。 “达鲁先生,为什么要说这样不近人情的话呢,我只是想要在明天道别之前,再好好地表达一次感谢而已,这一趟旅程里真是多亏了达鲁先生。” 这么说着的时候,安琪莉可已经从身后取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这样,猪都知道她有所图谋了。 “那个,公主啊,我觉得我们之间大可不必兜什么圈子的……” “欸,你是指什么?” “不,没什么,那么就让我听听公主你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吧。” 这女人是打算死装到底是吧? 不过老实说,这种情况下的我反倒心里没底,这个安琪莉可公主可不像表面上装出的那般柔弱,比习惯逞强的艾尔瑟琳强多了,说不定现在处于弱势的反倒是我这边才对。 就在我开始寻思着是否该挪个地方,寻求保护的时候,安琪莉可已经转过身来,打开了桌上的红酒瓶。 “在说之前,达鲁先生先陪人家喝一杯吧?” 说着,从眼角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毒!? 我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红褐色的液体注入了酒杯,忍不住地咽了咽喉咙。 这个女人真是歹毒啊……我们不都说好要分道扬镳了吗,竟然还想着要赶尽杀绝? 她真有这么恨我?好歹我也救了她们不止一次,虽然我的品行不正,但她同样出卖过我,这算扯平了吧。 考虑到她的嗜好的话,百合吗,对了,这女人难不成除了艾尔瑟琳之外还不够,又看上夏雅或者莉莉娅了吗!? 这样的话我还真成了碍事的角色了——对了,朱利安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该不会说已经被她给干掉了吧? “达鲁先生,来干杯吧。” 盛满了鲜红液体的杯子被递到了我的面前。 是什么毒? 考虑到混入红酒当中,是想利用红酒甘醇的味道掩盖药剂原本的味道吗?那么这个药的毒性恐怕就有些麻烦了,是宫廷里带出来的毒剂么,就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 “不,那个,其实我对酒精过敏。” 我找了个最简单的借口,但很轻易地就被拆穿了。 “达鲁先生可真会骗人,明明之前还要劝诱我们喝酒来着。” 安琪莉可所说的,是指当初在新手村里,为了抢夺她们身上的财物,我骗她们喝下混有睡眠粉蜂蜜酒的事。不过当时因为有夏雅的捣乱没成功,现在的情况算是风水轮流吗? “不行,我晚上还得跟商人们轮流值夜勤呢,喝酒可不行。” 这里没什么好说的,只有断然拒绝这一个选项。 “欸,就算为了我喝这一杯也不行吗?” 端着酒杯的安琪莉可和我同坐在一张床上,将胸前那对傲人的大椰子不设防地贴近了过来,和艾尔瑟琳明显不同,安琪莉可的身上散发着极力强调女性荷尔蒙的魅惑香气,自下往上那种乞求般的视线,估计只有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会刺激到肾上腺激素分泌的吧。 这回是美人计了吗? 我微微一笑,索性摆出了无赖的表情。 “欸,既然公主都这么热情相邀了,那么我如果再推迟就不好了,不过,我实在酒力不胜,不如我们两个就共饮这一杯吧?” 按照我的预想,这里的安琪莉可基本就该发飙了,不过现在的她倒是有那么一些反常,竟然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提议。 一般怎么想都是—— “哼,你是否在做着癞蛤蟆的美梦呢,达鲁先生?杀了你喔” 然后再度用门板将我击飞吧。 不过现在的安琪莉可反而变成了把脸贴近到我鼻尖的位置,带着羞赧的微笑。 “嗯,好啊。” “您先请……” “嗯。” 说着,安琪莉可就把朱唇贴在了杯壁上,带着一份笔墨无法形容的妖媚,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的话,还可以看见她微微敞开的前襟处,露出了一条宏伟的深沟。 没等我的视线再多做停留,她就咽了咽喉咙,吞下了一大口。 这就代表着酒里本身没有毒咯,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事先服过解毒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