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三公主的画府,王妃正抱着女儿,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画眉抬首,眼睛却已经哭肿了。“母亲,您说季夜从府中偷走剑,是要逃回季国吗?” “眉儿,你放心。他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有府中的高手在暗中保护着,季夜绝不是逃回季国了。”保护季夜这个说法是对画眉说的。王妃心中明白,画国实力不如季国,两国毕竟尚未开战,若这季夜出了什么问题,这倒真成了季国对画国用兵的借口了。 几个面具人走了进来,在王妃面前跪下。身侧丫鬟惊得用手掩盖嘴唇,面具人所戴的面具,皆如恶鬼般狰狞。 “王妃,季夜受伤了。他带回一个人。”面具后传来略显低沉的声音。禀报完毕,三个面具人身影在原地一晃,便消失无踪。 “吱呀……”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刺耳,王妃听到门开了。又过了一会儿,王妃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之后,浑身鲜血的季夜,背着一个昏迷的男孩出现在王妃的眼中。季夜的右手中,似乎是一只狼的爪子。 “你单独一人杀了只三阶火狼?”王妃终于看到了季夜身后,被拖回的那只火狼。 “母亲,务必帮我救活他。”仆人从季夜手中抱过仇烈。仇烈的肚子被火狼撕开一小半,想要救活回天乏术。“我会尽力的。”王妃却没有立刻将事实道出。 画眉不顾一切地抱住季夜,将头埋入他怀中,哀泣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在你身边,一直到天长地久。” 王妃并没有惊讶太长时间,因为一只白鸽从南方飞回,立在王妃伸出的手掌中。白鸽头顶一点朱红,正是王妃用来与画国国王通信的那只信鸽。取下那封信笺,看到信中的内容,王妃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等将阅完的信笺收好,王妃转身向着议事厅走去,她冷酷的声音在其身后飘荡。 “季夜,来议事厅。” “是,母亲。” 医者将仇烈带去医治,家仆把火狼抬走。季夜知道,此事一定和季国有关。来不及思考更多的事情,季夜放开怀中的画眉,跟着王妃的脚步同向议事厅走去。 “季夜、、、别去。”画眉脸上泪痕尤未干,却又流出了新泪。她从未听到母亲用这般毫无感情的语气和季夜说话。丹青赶忙上前扶住主子。 “眉儿,我无法违背母亲的命令。” 议事厅并不宽敞,面对大门有一张书桌,书桌两侧各置放四张椅子,书桌与椅子都不过是普通红木打造。季夜站在大厅中,右手使劲揉着鼻子,显得拘束不安。 “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吗?” “母亲这般慎重,自然是季国的事。”季夜往前挺了挺胸膛,站得更直了些,刚才的拘束感也瞬间不见。 “您知道他从未将我当作儿子,季国的事自然也与我无关。” “皇宫来信,十天前御花园出现了一株樟树,不知怎么的它并没有被铲除。十天时间,这棵樟树几乎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到了第九天时间,樟树已经有九尺高。这时这棵樟树引起了护卫的注意,并想尽办法想将它铲除。可事实是,它今天还在御花园。并且,在树上长出了七个只长着嘴的人!” “微风袭来,那七个人在樟树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坠落。”联想到那恐怖场景,即便是如王妃般的人物也不免脸色苍白。 季夜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他还是不明白,这事怎么和季国有了联系。王妃坐在书桌后,扶着额头,继续说道。 “你父亲盔下有十八将,为他征战沙场,名扬天下。不过那些将领都不在他身边,他生性多疑,能够与他形影不离的只有七夜。七夜行走在黑暗中,替季与烈铲除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而据传闻,这七个人五官只有一张嘴。” 王妃又愤然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季与烈想来是准备向我画国引燃战火了,只是不知在我皇宫内种下这么一颗诡异的树,是为了什么。但不管他季与烈意在何为,季国巅峰修行者虽多于我画国,但我画国修行界也不是那引颈就戮之辈。” “母亲希望我怎么办?”季夜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离开这里,去都城。那里形势有些严峻,皇上深居皇宫,出于某些原因,对于宫外的事形势,他无法做出一个客观的判断。所以在都城便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眼线。”说这句话十,王妃盯着季夜的眼睛,脸上写满期待。 季夜沉默了很久,他从小在柳城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季夜都无比留恋。画府中的人,更是让他牵肠挂肚。但季夜若是死了,他与这些人便是永别了。生死与离别,孰轻孰重。思量之下,季夜点了点头。 “母亲,等我带来的那朋友养好伤,那时我便走。” 王妃别过脸,没有再看季夜,许是不忍,怕自己看到季夜的脸时,却不忍心再让季夜说出离开的话。但,即便让他留下来,在这柳城中,画府外未必就有多安全。王妃注视季夜的背影,一直到他落寞地走出议事厅。 “他毕竟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我会不会cao之过急了?”王妃自喃道。当然,只有空气听到她的问题,空气不会说话,自然也无法回答她。王妃颓然地靠在雕椅中。 当季夜告诉画眉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这一次画眉很反常地没有哭,只是寸步不离地黏着季夜。仇烈的伤很重,出乎意料的是,在画府各种名贵药物的调理下,他的伤势恢复地很快。到了第十天,他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入夜,画府这一家人与仇烈围坐在餐桌前用餐,桌上菜并不多,但每一份都做地很精美,让人光是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仇烈在这种场合用餐显得十分拘谨,好在王妃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倒也没让仇烈生出害怕的心理。慢慢地餐桌上有了股其乐融融的氛围。 画府后花园的桃树摇晃了一下,发出哗哗的声音。惹得许多桃花翩翩起舞,然后铺在地上,也铺在了画眉平时躺着的木塌上。树欲静而无风,所以,后花园又恢复了平静。值得一提的是,后花园离画眉与季夜共同的卧室很近,而离用餐的大厅就有些远了。季夜没有听到风声,也没听到桃花坠落的声音。王妃用餐结束,从侍女平举的两只手掌间接过略微湿润的白手帕,轻轻擦拭了下嘴唇。她回首向后面看了看,那里什么都没有,王妃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