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小孩子好奇跑过来看,都被家里人抱了回去,毕竟现在死的是小孩子,属于夭折,在农村人的眼里是很晦气的。 肥四在他那一系里排第四,他的老婆就叫四婶吧;四婶抱着寿生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肥四想将儿子安置好,毕竟,暴尸在外总归不好,但是四婶将儿子的尸体抱得紧紧的,怎么劝说都不放开,嘴里胡言乱语说儿子没事,儿子只是睡着了,你们别想抢我儿子…… 肥四看在眼里,心里特别懊悔,寿生突如其来就死去了,两个大人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这是事实。 约摸半小时后,派出所的人来了,为首的自称姓吴,是派出所的所长,长得一身肥膘,个子不高,十里八村的也很少发生命案、要案,得知村子出现命案后,亲自带人过来了。 吴所长扫了一眼人群,将目标锁定在大金牙与肥四身上,毕竟两人身上的伤最重;然后吩咐四个人将他们俩人控制起来先。 吴所长又看了看死去的寿生,脸色一阵厌恶,显然不常见到死人,于是他不敢再看,示意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去看看,自己则借故去问三叔公事情的缘由。 青年男子应声后,则十分专业地戴上手套、口罩,又招呼身边的人做笔录,然后上前去翻了翻寿生的眼皮,又掏出小电筒照了照,探了探心脏,又在全身各处摸了一遍,显然在找是否有外伤和暗伤,但是最后什么也找不到,他一边做搜集一边向身边的人说话,那个则用本子飞快地记下他说的话。 半晌之后,他就做完了搜集,回头向吴所长报告了情况,两个说话故意压低声音,想必是不想让我们听到。 吴所长又从三叔公口中将事情大概了解一番,然后带着三个人,进入大金牙的新屋,去到昨晚小孩子出事的房间,我不能进去,便好奇派出所的人会使用什么法子去找寿生的死因?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出来了,看样子是将证据收集完毕了,然后大手一挥,说把两人都带回去。 大金牙被派出所人带走时,叫嚣着:“吴所长,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小孩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啊,你凭什么抓我?” 吴所长眯着本来就似绿豆般大小的眼睛,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大金牙脸上,喝道:“人在你屋里死的,跟你没关系?蒙不了你吴爷我,再说了,别说你是村长,在老子眼里村长算个屁,老子还是所长呢,去你大爷的狗屁村长!”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眼前大金牙在村子里也算是一恶人,但是遇上吴所长这么一个大恶人,又被打了一巴掌,瞬间不敢再言语,生怕惹来更多的殴打。 肥四见状,也不敢叫冤,而是冲自家老婆叫道:“去镇上,找张半仙,求他救救儿子!” 这时,三叔公突然想到了什么,柱着拐杖上前对吴所长说了几句话,又朝我这边指了指,如果没猜错的话,三叔公应该是将我算出的死因告诉吴所长了。 吴所长狐疑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朝我走过来,道:“你叫秀才?” 我点点头,没说话。 吴所长冷哼一声,道:“看你的样子,怎么说也是高中生,在学校里面学到的科学知识都记到哪里去了?没事别乱鼓吹歪风邪气,否则给你定个扰乱社会安定的罪名,让你进号子去蹲十天八天长长记性,知道吗?” 看样子吴所长是个忠实的科学信仰者,根本不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当然也不信我算出寿生的死因。 我没有申辩,然后在他转身离开时,发现这坑货手上居然戴着一串辟邪檀珠;我心里暗笑,瞬间颠覆了对这位吴所长的看法了。 三叔公看他们走了,便叫几个人将寿生的尸体放回肥四屋里。 毕竟小孩早死属于夭折,不能进祠堂,这是村里面的规矩。 但是,四婶抱着儿子的尸体,怎么也不肯放下,三叔公好说歹说才将她哄回家去。 后来我知道四婶压根没打算将儿子的尸体放祠堂,因为她回到家里没多久,就反锁着家门,脚步匆匆离开了村子,人们都说她去找张半仙回来救儿子了。 由于事情告了一段落,大家也就都散了。 此时大约九点半,我回到家里后,父亲已经将钱分成了三份,父亲、母亲和我三个人分别一人拿一份,去借钱的人家将钱还回去! 今天的早餐有点迟,父母亲听到肥四家的寿生死了的消息后,不禁感叹,寿生这小子平时活蹦乱跳的,也讨人喜爱,谁也没想到就这么突然,说没就没了。 唐雪迎听着默默不说话,不过看她的面色,虽然她没见过,但也有几分难过。 早餐后,唐雪迎想和我一起去还钱,但我的想法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唐雪迎一起跟来;这是丢面子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唐雪迎要跟来,难道是想看我的笑话? 最后在我坚持下,唐雪迎被我丢在家里面,虽然她脸蛋气得鼓鼓的;但是,没办法!男人都爱面子,哪能带个女孩去做丢面子的事情? 父亲分给我的那份钱上,附有一张名单,我看了一眼,借钱的人家基本上是本村的,数额大小不一,名单上有四个人名:八婶、七哥、十一叔还有三叔公。 三叔公还算好,脾气是暴躁了点,但毕竟是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毕竟辈份就摆在那里,顶多也就说我几句,不会怎么为难我;另外的七哥,我就紧皱起了眉头,前几天我还给他算过命,说他一辈子发不了财,他当时生气得不得了,没想到父亲向他借钱了,现在回头想想,世事真是难料;至于八婶与十一叔,我想了想,前天在大金牙家里新屋进住时,我和一群人吵了起来,其中就有他们俩人;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后悔,这何止是去丢面子?简单就是送脸上去让人踹! 我踌躇了片刻,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但是,拿着父亲写给我的名单,想到他们此刻正在替我去别人家里还钱,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内疚感。 父母亲在为我去承受屈辱,而我作为人子,却还在为怕丢面子而想打退堂鼓,真的过份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忍着将钱还回去,不管他们说的话有多么刺耳、难听,甚至戳到我那可怜的自尊! 我,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