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回转馆驿,只丢下一句自己连日劳累,今天又是大清十八不亮就被人吵了起来,以回去休息为由,径直进了内宅,来到自己的内书房坐定,吩咐不经允许,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身边只留下许贯忠一个人。 待许贯忠查看过内书房四周并无闲人,这才回身看向高强,却见高强对自己双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神情甚是滑稽,不禁笑了起来:“衙内,可是对今日之事觉得不可思议的紧么?” “谁说不是!”高强长长吐了一口气,“哪里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把假死逃生的朱勔都给揪了出来,看他那样子,只怕以为风头已过,躲在老爹房子里可以放心大睡了,若是前几天刚刚了事的时候,不定猫在哪个洞里藏着,要搜他出来谈何容易!” 许贯忠接口笑道:“说的是!照此看来,那天朱勔这厮平白中毒身亡,必定是那倭人橘左京使的把戏,用了一种不知什么药物,使人能够看起来就像死人一样,呼吸心跳顿止,连体温也微微下降,竟连我的眼睛也瞒过了。”对于当日被朱勔摆了这一道,这位军师想起来颇为不忿。 高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看那橘氏二京都透着古怪,这可得小心看管,待回到苏州以后再仔细审问,必定有些蹊跷。此节先搁在一边,那件事的事后手尾如何?” 许贯忠不自觉的稍稍压低了声音:“衙内放心,单凭那方百花一口咬定了是朱勔指使的,又有现成地朱氏家将尸体作证,此案已经铁案。任他是神仙也翻不过身来,朱氏今次定然是灭门之祸……” “不必了。”高强摇了摇头,“朱氏虽然为恶多年,人丁却始终不旺,只需去了朱氏父子。再抄没了家财,剩下的人怎么也兴不起风浪来。何况他们都属胁从,不必多造杀孽了。此事你去办理,最好弄个人情,做成我们替他朱氏上下奔走,才免了灭门的罪责。在东南地面也博一个名声。” 许贯忠暗自点头,躬身答应了。 高强又问:“陆谦可回来了么?入城的理由和时间有无漏洞?” “禀衙内,陆钤辖五日前率领了多名内宅家丁分路出城。对外只说到处察访奇花异石,路线均经过精心设计,到昨晚才齐集到案发地周围四十里以内,然后一夜奔波往返,作的神不知鬼不觉,今天该当依旧分路回城,倘若走地快的话,这时候也该到了。贯忠已经吩咐下去,只要陆钤辖一回来,立刻请进内宅。”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禀报,说道陆谦已经在外候着,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高强忙叫快请。 功夫不大,陆谦满面风尘,大步走进。见到高强便要倒身下拜,却被高强连忙扶起,满面堆笑道:“陆钤辖一路辛苦,功劳甚大,请坐。”说着将自己的茶杯递了过去。 陆谦不意他如此器重,措手不及。忙接过了茶杯,两口将茶水都喝了,放下茶杯作激动万分状:“小将自跟随衙内,鞍前马后也无多少功劳,深蒙衙内提拔,知遇之恩没齿不忘,区区奔波劳累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是由于“历史原因”还是个性相克,高强对着陆谦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似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冬眠的毒蛇,只要天气一变就要暴起伤人,因此陆谦虽说很早便跟随高强,却一直没有委以重任,反不如后来加入地许贯忠、燕青、石秀等人得宠。不过这次高强听了许贯忠献计,使出了这等毒计来,左思右想,却觉得陆谦来作这事真是再合适不过,于是痛下决心交托给他,果然马到成功,作的可谓滴水不漏。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高强还是叫陆谦自己将经过详细叙述一遍,大家推敲其中有无漏洞,也好设法补救。 陆谦遵命一一道来,原来他按照高强的吩咐,不用手下官兵,全部选用未曾出过内宅地家丁,分为几组,陆续出了杭州,而后按照既定的行程和路线,于路探访花石,各组大兜***,到了昨日晚间恰好都在案发地附近四十里内歇宿,他自己则带着一组人马,远远吊着方腊一行人,直到看着他们在哪里歇宿。 至于那朱清,则是被石秀诓了出来,叫他领着陆谦在杭州城郊寻访花石,临到行动时才叫他假扮盗贼,务必要取了方腊人头。朱清本来不允,被陆谦一通威逼利诱,又说一旦不从,朱家现在已经没了官职,覆超之下安有完卵,衙内要弄死你就如捻死一只蚂蚁,又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还送你到京城繁华之地享尽荣华富贵,朱清无法可想,只得允诺。 哪知许贯忠所献的这条乃是连环计,除了让陆谦这路出外行事,更早早安排了杨志率骑兵百人前去龙游相请宗泽前来商议大事,由于宗泽之前有一封“东南守备策”在高强手里,现在摩尼教叛乱又已化解,请宗泽前来是顺理成章的事,许贯忠只是在行程上作了点手脚,刚好令杨志一行在事发当时赶到,好帮助陆谦收场。 接下去的事就是顺利的令高强自己都无法相信,伪装盗匪的陆谦一队人将摩尼教首脑人物,如教主方腊,汪公老佛等人悉数杀个干净,而圣女方百花和方天定兄妹安然无恙,方百花更一口咬定是朱勔指使了这次灭门惨案,而之后从都监府里竟然搜出了活朱勔,这又是意外的收获了。 事后来善后的又是杨志手下的军士,就算有什么遗漏地蛛丝马迹,到了杨志这一级手里,也足以将之尽数湮灭,不留隐患。 陆谦细细说完,三人仔细推敲了前后,觉得真个是天衣无缝,这才放心,高强挥退了陆谦,叫他先下去歇息。 陆谦告退,刚出房门,猛的低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