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先去看看净无？”林雪抱着笔记本，可怜兮兮地问道。

“不能，他不想见你。”辛无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同时捋顺着自己垂在肩头的秀发，语气仍然很淡然，“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林可彤像是被借尸还魂了一样飘忽不定，最能理解自己的孙舒远在天边，“知心哥哥”净无马上就要烟消云散……再加上还有一个永远板着脸、像块冰一样永远捂不热的辛无，正在汲取别人的生命精华茁壮成长！

“你不是说有发现吗？什么发现？”林雪坐在神树下方，不耐烦地说道。

辛无点点头，松开打卷的头发，又将那五件已经被打理好的黑色连体衣抛给林雪，用非常标准的播音腔，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我对你们地球的科学知识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根据多加圣子留下来的手稿，这份东西我还是看明白了少许。如果我没猜错，这些衣服就是用笔记本上所注的配方制作而成的，只是还缺少那么一两样关键的东西，所以做不成‘墙’。”

“拜托，神境和地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科学在神境根本不存在！你就别逗我了，真看懂假看懂啊！”林雪撇撇嘴，继续翻查他丢过来的一堆东西，越看越心慌，赶紧问道，“不是拜托你帮我抄写吗？你抄在哪里了？”

“谁有时间做这么多余的事情。”辛无皱皱眉头，两道眉毛之间却波澜不惊，整张脸就跟打了玻尿酸一般平整，每个表情都干净利落，不多用一寸肌rou。

林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笔记本举在他面前，大声质问：“你有没有搞错！是你答应帮我誊写，我才把这些东西留下的！结果你用来研究？开什么玩笑，就算你不愿帮这个忙也早说啊，我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也要把秘方抄下来啊！”

“这么沉不住气。拿去！”辛无被她吵得脑袋都大了，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面具一样工整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他抛过来一颗亮晶晶的珠子，大概拇指大小，晶莹透亮，看上去像那种假假的宝石，任谁也不会觉得是价值不菲的珍贵玩意儿。

“什么东西啊？”林雪接在手里反复查看。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这是幻影石，小小的一颗足有……哼，这么说吧，接下来。你要给我两千块赤红级别的脑核来抵账，知道吗！”看到林雪震惊的表情。辛无眼中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后，便向她简单讲解了一下幻影石的使用方法。

熟悉cao作流程之后，林雪把这颗珠子捏在手心里，很是委屈地嘟囔着：“切，还‘幻影’呢。不过是个3d投影仪，还不如手写，起码没有这么贵……”

“这可是宝物啊，宝物！你以为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吗！给你自然有用，投射所见事物不过是它的功能之一，其他的，等你的能力到达蓝阶再说！”辛无几乎有些绷不住了，他把手笼在袖子里，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随即，恢复了冷漠的语调。“你，过些天再来吧，神树要等净无完全消散才能再次接受神圣之人的血液，时间到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不能跟他告别吗？”林雪收好东西，低着头，倔强地站在原地，坚持着。

“他现在几乎就是一副枯骨，不能言语、没有意识，你还要看他做什么呢！”辛无硬着心肠，毫不避讳地将净无的惨状描述给林雪听，希望她不要再纠结于为什么不能见净无最后一面。

“当然是因为舍不得，所以才要道别，难道因为讨厌吗？”林雪抬起眼来，淡淡地看着辛无，眼中有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悲哀，仿佛他很可怜一样，“我想永远把他记在心里，不想只接受他离开这个事实，所谓‘纪念’，就是要将他曾经的存在铭刻于世，不是吗？”

“铭刻于世？”辛无的眉头微微上扬，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一道“凡人”的皱纹。

林雪的话对辛无大概产生了醍醐灌顶一般的效果，他突然将眼睛睁到极限大，半天没回过神来，竟然震惊到这个地步，林雪也很吃惊。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不管是净无还是辛无，不过是那些早就消失的神，用来管理神境的“果实”而已，可能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净无这么具有人情味儿，也不过是和“神圣之人”接触多了，再加上林雪这么没脸没皮地闹腾，所以才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林雪这么说之前，辛无肯定没有想过自己的存在还需要别人证明吧。

“总之，你还是不能见他，快走吧！”回过神来的辛无有种恼羞成怒的激愤，他毕竟刚成长起来没多久，就算传承了历届大祭司的智慧，想要融会贯通总需要时间的，如果是净无，肯定早就把这种尴尬的感觉转嫁给林雪了。

林雪也觉得跟他说教没什么用，应声点着头，转身往祭坛上走去。走到祭坛边缘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回身想要向净无和神树告别，一回身，却发现辛无正撅着小嘴，揪起一绺头发，反复打着转儿。这样的场面让林雪不由笑出声来，小声说道：“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像他的。”

从神境出来之后，林雪有一阵儿晃神儿，到底还是没见到净无……都已经变成“枯骨”了，现在看不到，下次去，恐怕已经烟消云散了吧……虽然是多次经历生死的人，但最尊敬和依仗的人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林雪心里还是堵得晃。

“怎么这么吵？”本来还想再发会儿呆，好好理理脑子里的思路，可是外面实在吵得让她集中不了精神，林雪便嘀咕着，走到窗口。

进神境之前，外面就非常嘈杂，这样的情况在富人区绝少发生。林雪当时急着去找辛无，就没太在意，没想到，等她回来，吵闹声越来越大，不时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听上去特别混乱。

还没等她走到窗边，房门便被“咚咚咚”地敲响了，门外传来林可彤焦急的声音：“雪，你快出来吧，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发生什么事了？”林雪赶忙将房门打开。

“丧尸，基地里有丧尸！”林可彤急得脑门儿都冒汗了，拉着林雪的手腕就往外跑。

林雪一时不查，被她拽得往前抢了两步，随后才反应过来，拉着她站下，问道：“为什么要跑？你别着急，慢慢说，我都没听清。”

“不能慢啊，是丧尸啊！是丧尸！好多好多丧尸！我们快跑，不然来不及了！”林可彤几乎要跳起来了，发丝粘在脸上都来不及整理，看上去真是慌乱极了。

“丧尸？哪里来的丧尸？”林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富人区里有丧尸？不可能！富人区是守备最森严的地方，就算外面尸山成海，我们也没事的！”

“不是啊，外面没事，就是富人区里的丧尸！”林可彤拉着她跑下楼，和客厅中神色慌张的众人汇合。林雪注意到，楼下的每个人都很紧张，这可是一群从死亡蠕虫嘴下逃生的人，竟然能吓成这样儿，外面该乱成什么样子？

“丧尸而已，你们还见得少了吗？”林雪很不理解地耸了耸肩，准备出门查看。

富振东迅速挡在她面前：“别开门，我们还准备用沙发把门堵上，千万不能出去。”

“你这是……瞬移吗？”林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本领很有长进嘛，一迈步，竟然产生了近似跨越时空的效果。

“这种丧尸，太奇怪了，以前从没见过！”林可彤急忙把她拉到窗口，撩起盖得严严实实的两层窗帘，指着外面，“你见过吗？你的梦里有这种东西？”

林雪被她拽得半跪在地上，只能扒着阳台，露出一点点脑袋，往外张望。

本来，林雪还心存疑虑，不知道这么偷偷摸摸的有什么必要，毕竟，外面的院墙也有三米多高，丧尸肯定没进来，所以能看到什么？但是，有些事，真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个高塔一般的壮硕身影在墙头来回逡巡，黝黑的皮肤在太阳下泛着油亮的光芒，脑袋整个缩进肩膀里，两个肩头高高地鼓起，带动着下面一对肌rou爆裂的臂膀。

丧尸她可见多了，不管是最普通的，还是进化过后的，统统烂得不成样子。而这些家伙又高又壮，身上一点腐烂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就是丧尸了？

“这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不是丧尸啊！”更让林雪惊讶的是，她从未见过这种怪物！

“不知道，富振东接收到基地的电波信号，才让我们赶紧关门关窗。”林可彤指了指摆在桌上一台破烂的收音机，无措地握着林雪的手，“你也不知道吗？这可怎么办……广播里说，凡是被它碰到的人，不管是不是进化者，都会变成丧尸，它当然就是丧尸之王了！”

碰到就会变丧尸，而且无人幸免！林雪瞪大了眼睛——难道说，病毒变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