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少手中领了一箱鱼罐头，曹荣斌欢欢喜喜地在士兵的护送下离开了。 “三少，这小子没轻没重，不懂得见机行事，若是一直纵容下去，日后肯定坏了您的大事！不如……”门刚一关上，三少的亲信之一，素有“小诸葛”之称的杜衡，立刻贴近三少耳边，低声说道，并用右掌在自己的颈部一划，满目凶光。 “小杜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得不能自己动脑子，不能明辨是非了！”三少打开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样的笑容杜衡再熟悉不过，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单膝跪地，左手撑住膝盖，整个人匍匐下去，急切地辩解道：“将军息怒！属下只是看不惯他张狂的样子，怕他影响您的计划……” “好了，起来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臭小子可以取代的。”三少将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递到杜衡手里，顺手把他扶了起来，“你放心，我不杀他，还一再容忍他的放肆，不是因为起了‘爱才之心’，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怎么能和你这个大儒相比？留着他，是因为他是那个老怪物唯一的亲人，听说老怪物最近有新的动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动他为好。” 杜衡擦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僵硬得几乎抬不起来。三少喜怒无常，末日前就已经是军区出了名的“笑面虎”，当一切秩序彻底崩坏，他内心的阴暗面更加肆无忌惮地施展开来，压根儿就没人能制住他！所谓“伴君如伴虎”，杜衡可不敢掉以轻心，幸好三少目前看上去心情不错。否则，自己刚才那番妄自揣测的不良言论，不知道会惹来什么祸事！ “让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三少重新坐了回去，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等待杜衡的回答。 “哦，是，当然！”杜衡觉得自己简直要得心脏病了，他拍了拍胸口。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五一十地汇报着，“我们在别墅里一共布了十五个监控设备。客厅里的全部被拆毁，其他房间里的也几乎全被发现，只剩那个胖子，叫……阿宝的，房间里还剩一个。不知是故意留下的还是没找到。他们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到房间，大部分时间都聚集在客厅，所以，这几天的监控并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浪费我十五套设备，都做了无用功了？”三少扭动了一下手腕，语调平缓。 熟知三少习性的杜衡吓得立刻跪了下去。赶紧加快说话的速度：“不，还有，还有！虽然并不能获知太多信息。但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循的！比如……林雪总会不定时消失，而且其他人都习以为常！还有……迄今为止，他们只领过一次救济粮，那些东西只够两个人吃一顿饱饭，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的！嗯。另外，上次彻底搜索别墅之后。确定没有任何储藏的食物，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食物和用水都很充足，甚至还能洗澡、洗衣物……对了，最重要一点，他们前两天刚吃了一顿三明治，那个胖子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夸奖午餐rou好吃……” “午餐rou……”三少拍打着右侧的扶手，挑了挑眉毛，“林雪啊林雪，你到底在哪儿发现的这些好东西？这么大的秘密，一定要和人分享才是啊！”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的狞笑，杜衡一见，赶紧把头深深低下，整个人跪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和黑暗融于一体，永远不被三少想起才好。 “小杜，听说那老东西准备召集佣兵完成任务？你来，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三少沉声说道。 杜衡浑身一震，慌忙将本子贴身收好，手脚并用地爬到三少面前，像条狗一样弯腰塌背，等待三少的指示。随着三少嘴唇的轻轻蠕动，杜衡的眼睛越睁越大…… 这两天的气氛，有点奇怪。 秦羽超突发奇想的“冷暴力示威”当然让人不爽，但连续几天不说话只是小孩子的把戏，最让林雪心绪不宁的是，三少派来监视他们的人不见了。 她去了下三区集市几趟，和驴二他们进行了几次交易，没人跟着；她故意在中三区乱晃，还去敲了“张爱玲”记者家的门，仍然没有人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三少疑心病很重，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破绽，他怎么可能突然收手呢？——不被监视的日子，林雪反而过得没有那么心安理得了。 这天一早，林雪终于等来了基地高层的“召集令”，根据书面上的意思，林可彤可以带着一名随行人员——也就是林雪——和其他几支著名的佣兵队伍一起，参加基地高层举办的秘密会议。十有**就是探讨寻找“液体墙壁”的事情了，明明期待很久，被三少的反常举动扰乱了心绪，林雪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了。 “雪，你想什么呢？富振东那么早就把消息通知给你了，你还没想好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心不在焉呢！”林可彤换上一件厚实的运动服，怕显得太干净，她还故意挑了件深灰色的。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林雪接过林可彤精心挑选的一件黑色防风衣，犹豫着问道。 “没有啊，什么不对劲儿？他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林可彤专心搭配自己的服饰，她不过是去走个过场，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林雪，所以她并不担心。 林雪的眉头几乎扭成一个死结：“不是那件事！难道你没发现，三少安插在周围的暗桩不见了吗？” “不见了？不见了好啊，省得咱们总这么提心吊胆的！”林可彤倒是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得到想要的情报，为什么会突然把人撤走？这不合常理啊！” 林可彤愣了一下，终于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然而猜测起来却有难度，想了一会儿，只是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句话：“那是，那是因为……” 林雪捏紧拳头，狠狠砸向虚无的空气中，将后半句接上：“我们被盯上了！” “盯什么？有什么好盯的！”林可彤顿时大惊失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伶俐地到处乱转。 “这就要问一下你的好情人了，他现在正在三少的帮助下梳理下三区的关系，我觉得，他应该听到些风声才对！”林雪倚在窗口，向外张望一阵，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我不是监视你，但别墅里所有人的动向都会通过地面的震动被我察觉，所以，你每天晚上跑出去和他私会，我都知道！而且，三少把人撤走，不是为了成全你们，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是空间，或者是你们的异能，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今天晚上参加宴会的时候，你最好向富荣问问清楚，以防有诈。” 林可彤有些慌张，吱吱唔唔了半天，甚至不敢看林雪的眼睛。 林雪叹了口气，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我没有怪你，其他人也不会怪你！末日前，也许会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说些道德或者名声上的八卦，但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已经崩坏，所有人都自顾不暇，谁又有资格说别人的闲话！” 林可彤听了，却将眼眸垂了下来，神情忧郁：“雪，你这么说……还是在埋怨我呢。我对他……” “把事情问出来，就证明这个男人对我们有用，我当然不会再埋怨。”林雪打断她，淡淡说道。 林可彤还未说尽的解释被生生扼制在喉咙间，半张的嘴巴抽搐几下，就像鸟巢里嗷嗷待哺的雏鸟，可怜而又可爱。沉默良久，林可彤缓缓抬起头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勇气，似在看向林雪，视线却在接触到她的时候散开了，飘向她身后的虚无。 “好。”林可彤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林可彤是个极其感性的人，对富荣的依赖已经深入骨髓，就算富荣是个毁天灭地的大坏蛋，只要她认准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林雪不指望她能自己醒悟，总觉得“日久见人心”，她早晚会认清富荣的真面目——林雪自信与林可彤是生死之交，更相信她具有审时度势的超强技能，但林雪却未想过，女人之间的情谊，即便再怎么深厚，也有可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分崩离析，更何况，林可彤是被富荣抛弃过一次的人，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富荣到底还要做到多么绝情，才能让林可彤彻底感到真正的绝望呢？——如果林雪能预料到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今天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感到追悔莫及呢？也许，恨不得砍断林可彤的双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