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雪，你还在蛇肚子里挣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林可彤吞吞吐吐地举手发言。

“又是哪个重要人物啊？”林雪并未在意，富荣已经是最大的意外了，还有什么人是不能见的呢？

“好像是……那个……曹荣斌……”林可彤犹豫再三，短短几个字几乎用了三十秒才说完。而她的谨慎也确实给众人的震惊提供了一个缓冲时间，至少虽然所有人都呆住了，好歹没人尖叫起来。

“曹荣斌？你确定是曹荣斌！”林雪已经拿在手里的脑核和毒牙掉在地上，那脑核碧蓝通透，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看上去竟然还隐隐发光，虽然和林雪一开始设想的顶级纯黑脑核相差甚远，但级别也是很高的了；而那对儿比象牙还长的毒牙，只能让看到的人“呵呵”了，因为实在太超乎想象了，就像两条透明的二极管，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涌动的浅褐色毒液。

幸好林可彤反应及时，甩了一把风出去，托住下落的脑核和毒牙，虽然她的能力很微弱，但这么近的距离至少不会失手，两样宝贝总算安然无恙。

“你没看错？曹荣斌远在天边呢，怎么可能在基地里！”秦羽超反应最激烈，他几乎要蹦起来抓着林可彤的衣领来回摇晃了。

林可彤坚定地点点头：“错不了，肯定是他，我在三少身边看到他的，有一道光正打在他脸上，被我看了个正着。”

林雪把脑核和毒牙收到桌子上，想了想，干脆直接收进戒指里，她此刻眼神涣散，明显没有情绪再讲解什么了。只是皱眉再皱眉，满腹疑惑：“曹荣斌认识三少？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只有阿宝始终坐姿端正，他也想融入话题当中，但再多挣扎都是徒劳，因为他实在是太不会演戏了，抿起的嘴唇表明，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阿宝，你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林雪攥了攥拳头，问道。

“啊。我，我……”阿宝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双小眼睛眨啊眨。眼泪都快下来了。

林可彤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柔声说到：“阿宝，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我们大家都能看出来。关于曹荣斌。你还知道些什么，尽管告诉我们，事已至此，如果你还是闭口不言，那你就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背叛我们这些同伴了！”

“是他找上我的。我没理他！”阿宝终于绷不住了，五官扭曲成“囧”字，非常委屈地说。“在我们到达基地的第三天，他就找过来了。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叙旧，他说之前和大家误会太深，想让我们先别说出来；后来，他就开始鼓动我们离开……”

“你们？”林雪恍然大悟。大黑和胡子的去向总算明了了。

阿宝胆怯地往后靠了靠，怕林雪的怒火将他席卷。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朵朵拉过来当挡箭牌，这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他混得好像很不错，衣着打扮都和末日前一样，他还给我们很多零食解馋——呃，我那时候经常拿回来跟大家分着吃的巧克力，就是他给的——林雪昏迷的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艰苦，看到他这么惬意，谁都会心动吧？而且，他还说，还说……”阿宝瞟了林雪一眼，见她气得血往上撞，脸红得简直要炸了，赶紧缩缩脑袋，躲在朵朵后面小声说，“他说，女人都很小器，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的时候，说你肯定会偏向自己的好姐妹，而把男人当炮灰使……曹荣斌毕竟曾经是我们的老大，即便他曾经做了不好的事情，他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而且，你后来确实把进化的机会让给了女生，所以……”

“说我偏向女生？胡子和大黑是因为这个走的？”林雪真为他们的智商捉急。

阿宝迟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关键是曹荣斌太会说了，他让他们两个相信，跟着他就会飞黄腾达，而跟着你只能一事无成！”

“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是世界末日，又不是校学生会竞选！想飞黄腾达也得有命‘飞’，活着难道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重要！”林雪一肚子牢sao，最讨厌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窘迫感，她摸了摸光滑的头顶，冲着阿宝扬扬下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他们都去追求自己的‘雄图大略’了，为什么你却要留下来呢？你和强子是曹荣斌的左膀右臂，他只拐走两个小兵，这笔买卖肯定做赔了！”

这明摆着是在质疑阿宝留下来的动机，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林雪把他也给气跑了。但阿宝却笑嘻嘻的，根本没当回事儿，反而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我才不像他们那么傻，曹荣斌说女人的气量小，他才是真正的小气鬼。他不过是想获取咱们队伍的秘密，胡子和大黑曾经背叛过他，他才不是那种不计前嫌的人，等到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下场不知多惨，我才不犯那个傻。”

阿宝一番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林雪挑挑眉毛，算是接受了他的这套说辞：“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没有及时把这个情况通知给我……”

“我接受惩罚，什么惩罚都行！”阿宝特激动地举着右手站起来，一身少了脂肪支撑的皮rou非常紧凑地跟着衣服一起晃动，“天知道这件事让我背负了多大压力，呼，总算轻松了！不管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要知道，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法儿好好睡觉了！”

“怪不得我最近都听不到你打呼噜！”秦羽超痛苦地皱着眉头，知道那恼人的呼噜声就要回来了。

“好了，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来解决其他的。”林雪招招手，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压低声音说道，“曹荣斌和三少勾结，我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尤其今晚我又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还不知道三少会怎么对付我！现在敌暗我明，形式难测，我本来想等雨停了再实施计划，现在看来已经不能再拖了。你们看，这是铁甲奎蟒的脑核，那么大的一只怪兽，竟然只是碧蓝的脑核，真不知道更高级的怪物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秦羽超、阿宝、可彤姐，等天一亮，你们就跟我去下三区的集市，其他人留在别墅里，千万别出去，朵朵和孙舒的能力虽然还很弱，但现阶段保护多多、大丽和老教授还是不成问题的。”

“去集市做什么？照你的说法，再过一两天雨就该停了，连一两天都等不了吗？”林可彤不是个爱发牢sao的人，但她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好多事情需要仔细想想清楚。

“对，等不了。”林雪看看时间，说道，“大家可以再睡六个小时，八点半，在客厅集合。”

大家各怀心事，谁也不想进房间休息，就直接歪在沙发周围小眯一阵。天亮之后，林雪准时来催几人出门，吃了由净无亲手做的乳酪饼干，再简单喝了几口牛奶就出门了。

下三区永远是下三区，末日前就常常堵塞的下水道，在末日里更没有人疏通清理，大部分的帐篷都浸泡在水洼里，只有位于高处的十几个大型帐篷得以幸免。到处都是冻得瑟瑟发抖、衣不蔽体的平民，他们目光呆滞，但就算冻得嘴唇发紫，也绝不会离开原本的帐篷半步——那一点点救济粮就是按照帐篷里的人头数发放的，离了帐篷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这么小的孩子！”林可彤穿着长到大腿根的高级雨靴，轻松地穿梭在泥泞之中，看到很多小孩子又瘦又小，冻得缩成一团，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想到刚才还省了几块饼干没吃，就想拿出来给他们充饥。但林雪却把她拦住了，神色紧张：“你干什么？这点东西够几个人吃？你以为你是慈善家吗！”

“他们都是小孩子，瘦成这样，肯定很饿了！”林可彤被她捏得手疼，手上一使劲儿，直接把那两片薄薄的饼干捏碎了，残渣掉进污水里，打了个旋儿，很快不见了。

林雪赶紧拉着她快走几步，溅起的水花弄脏了她们漂亮的雨衣，林可彤更险些一头栽倒。秦羽超和阿宝对她俩莫名其妙的撕扯感到很奇怪，出来之前被林雪反复嘱托，千万不要随便说话，所以他们只能闭着嘴，赶快跟上。

跑进一栋废弃的居民楼，林雪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别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你的那点善心留给我们就行了，外面这些人你千万别去招惹，知道吗！”

林可彤心中不忿，撅着嘴巴辩解道：“他们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你知不知道他们可以为了那两块饼干打得你死我活，甚至冲上来把你撕成碎片！”林雪可不是在吓唬她，上一世，她亲眼看见某个不知名的大小姐死得有多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