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的叶子“唰啦啦”地作响，仿佛在为林雪加油打气，但这样纷繁的声音只让她觉得更加心浮气躁，更加不想面对现实了——拯救世界？这么遥远而空洞的理想听上去真不靠谱——谁爱拯救谁就拯救去吧！和她林雪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没那份儿心，更不想揽这么大活！末日生存的首要法则就是“莫管闲事”，反正军队里有那么多出类拔萃的人物，让他们伟大去吧！

“你脑子里很多声音，思想斗争很激烈啊。”净无轻启薄唇，扯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不如先听听我的请求，然后再考虑是不是要拯救世界，怎么样？”

林雪不自觉地挤弄了一下眉眼，纠结再纠结，觉得听听也无妨，所以点点头。

净无很满意她的表现——纠结就证明还在思考，就还有机会——他笑得自然亲切，像幼儿园阿姨一样娓娓道来：“紫鹃为了阻止神圣之人的降临，一直在偷偷地破坏祭坛，结果，不仅没拦住你，还让你获得了穿梭两境的本领；每个神圣之人都是普通的地球人，不能学习神境的法力，所以塞荷娜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出手，以为肯定一击毙命，结果，不仅没杀死你，还暴露了恶界的布局！林雪，你不觉得自己是恶界的克星吗？”

“别吹捧我了，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林雪等得不耐烦了。

“我从多加圣子那里学会了一个词——间谍！”净无的笑容极其平和自然，“我希望你能潜伏到恶界去，当一个间谍。”

“间谍！怎么可能！亏你能想得出来！潜伏是需要时间的，地球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当间谍啊！”林雪反应极为激烈，几乎要把净无从地上拎起来使劲儿摇晃，看看他脑子是不是和别人结构不太一样。竟然能想出这么奇葩的计划来。

净无把她伸过来的爪子打开，耐心解释：“神境各处的屏障，对其他各界的人来说都是无法逾越的；而你不同，你不是神境之人，可以随意穿梭这些屏障，这是多么得天独厚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你还同时拥有保命的资本，以往的神圣之人一旦离开了大祭司的庇护，连门都不敢出！不像你，拥有土系异能。遇到危险土遁就能逃掉，简直无敌了！”

林雪不为所动：“你说得简单，我才多大点本事啊。万一潜入的时候，被比我厉害的人逮着了，岂不是死路一条？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发出冲击波，恶界肯定有人能击穿我的铜墙铁壁！我这条命可珍贵着呢，打死都不干！”

“别急啊。你有最大的一个保命符我还没说呢！”净无眨眨眼睛，“你忘了？你可是能在两境之间随意穿梭的！如果你被抓到，一定会被押送到神殿接受大祭司的审问，而除了大祭司和神圣之人，谁都不能靠近祭坛，你只要找准机会。往祭坛上一站，就可以立即被传送回地球，这样你就安全了啊！”

林雪瞪大了眼睛。净无这个想法……很不错啊！不管她有几系异能，她在神境最大的优势就是打通了两境的通道，哈哈，不错，不错！遇到危险。她只要……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不对吧？我和善界的传送点合二为一。也就是说，我的传送路径是和善界的祭坛配套的，那我怎么可能通过恶界的祭坛被传送？”林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乱麻，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净无也被她绕晕了，梳理了一下思路，重新解释：“不，你要知道，祭坛都是神建立的，他们是互通的！”

“你以为是诺基亚充电器啊？全世界都一个标准配置！”林雪怒道，“我可不去冒这个险！”

“我需要你去搞清楚恶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紫鹃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破坏祭坛一个任务！之前我跟你说过‘神谕’，是吧？那是我把神境的通用语言用汉语翻译过来之后的意思，经过我再三思量，也许我的翻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净无急了，拉着林雪站起来，指着圣殿的弧形房檐说道，“‘达塔拉，库里邦斯，塞西乃莱恩可那多希达卡’，我一直以为‘达塔拉’是指‘七界’，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没发现地球已经被‘感染’了吗？所以，‘达塔拉’指得可能不是神境，而是‘两境’——神境和地球！”

神殿有个蛋壳一样的穹顶，半扣下来，罩住了一半建筑，而神树所在的院子则敞露在外，充分接受阳光雨露的滋润。那句“神谕”就被刻在房檐的边缘，一些七扭八歪的字符，每个都有脸盆大小，镶金带银，闪闪发光地布满了这条弧线。

以前林雪只以为这是特殊的装修风格，但现在，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你是说，神的意思是，打破两境的壁垒，七界才会统一？”

“没错，所以，地球的‘感染’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净无又拉着她坐下，极为严肃地说道，“我一开始以为，恶界是为了提升神圣之人的血液功效，才放出了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它们去感染人类，‘不小心’造成了病毒变异，让地球迎来了末日。但现在，我有理由相信，恶之一系早就揣度出‘神谕’的真正意思，所以才布下这样的局，准备直接打通地球和神境的通道，以便一举统一七界！”

林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敢想……你不是说，神布下重重限制，就是为了杜绝神境的人重返地球吗？连祭坛都只能大祭司和神圣之人才能靠近，恶界到底想怎么打通两境的通路啊？哎，你为了让我去当卧底，真是社么招都使出来了哈！”

“对啊，为什么？封锁了两境通道，隔绝了各界联系，却留下让我们打碎结界，统一两境的‘神谕’！难道我们真的只是神手掌心里的玩物，可以被随意丢弃，随意戏弄吗！”净无眼神迷茫，无意识地触摸着神树的枝叶，那样悲伤而无助的神情，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抱一抱。

林雪非常爱护小动物，所以，免不了安慰他两句：“可能……可能，你们的神在地球受到了什么威胁，所以才会独开一境，庇护你们的安全？那些隔绝各界的结界嘛……肯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才设立的！你别胡思乱想，神如果不在乎自己的子民，何必给自己添这么多麻烦？”

“没错！就是这个！”净无突然一下蹿了起来，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那行金光灿烂的大字，“地球上一定有什么让神都害怕的力量，所以，所以他们设下层层限制，只有我们突破了这些限制，才证明我们有资格，或者有能力对付地球上的东西了！”

“你别异想天开了……”

“林雪，你一定要去恶界，一定！你要找出他们用什么方法打通两界！”净无更激动了，一头柔顺的长发被环绕在他周身的气流带动得下上下翻飞，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发疯的……神仙——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好看。

“我……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林雪往后挪动着，尽量避开净无身边那些被情绪影响的气流。

净无高兴了，甚至直接漂浮起来，一张俊脸简直要笑得开花了：“真的！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我先教你神境的通用语言，你学会了才能掩人耳目……”

林雪慌忙摆手：“别，一切从长计议！首先，我学东西没那么快，而神境通用语如果学不好肯定穿帮；其次，我的同伴们都依仗我的保护，我不可能一走了之；第三，就算你所有的推断都是正确的，恶界也没那么快完成‘神谕’。末日以来，貌似我是神境唯一的神圣之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还是避讳些比较好，尤其紫鹃有可能已经把我的影像通过波西晶石传给恶界了，所以……”

“易容改音不是问题，不过，你说得对，我实在有些cao之过急了。”净无抚着胸口，缓缓坐下，左手重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等圣果竞技结束，我会好好筹划一下。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那我也得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他取出拇指大小的一块波西晶石，捏在手里嘴里喃喃自语。过了大概五分钟，他交握的双手之中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待他将手张开，那颗原本普通得跟石头没什么两样的晶石，已经变成晶莹剔透的黄色宝石了。净无虚弱地晃悠了两下，林雪赶忙扶住他，生怕他这脆弱的小身板跌出个好歹来。

“这是专门用来称放晶石的网笼，将晶石贴身佩戴，可以通过心灵之力感受到对方发送过来的语音或者图像。”净无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网兜，看上去很是精致。林雪脖子上本就有一条从不取下的项链，吊坠是她和mama的合影，于是，她把那网笼和吊坠并排悬挂在自己原本的项链上。

净无休整了一会儿，又坚持帮林雪“开通”了两个通讯晶石，这才脱力卧倒。

“你回去吧，接下来的比赛会很仓促，不必留下，每日按时前来就好。”净无有气无力地说着，双眼紧闭，面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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