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祭坛，除了大祭司、圣子和圣女，没人能接近吗？而且，传送是单向的，我这种情况绝无仅有，病毒怎么传出去的？”林雪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吓得不轻，说起话来都磕磕绊绊的。

“本来我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以为这次的病毒和天花、艾滋一样，都是地球自己的产物，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你的血实在是太对神树的胃口，竟然让她结了这么多果实，实在太不寻常，所以，我们怀疑，你的血根本就来自神界！”净无微笑着解释。

林雪更觉得匪夷所思：“什么啊！你是说，有人从神界穿过来，成为了……我的祖宗？”

净无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创世七神定下的规则没人能打破，神界之人因为有了超越地球规则的能量，是绝对没办法通过祭坛到达地球的。但是，如果能在规则之内作弊，未必不会有人愿意倾力一试！林雪，你觉得，大祭司是通过什么方法选择出来的？”

“神最忠诚的奴仆？”林雪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净无轻轻抚摸着神树的叶子，那样淡然的笑容竟然让人有种沐浴在神光中的感觉：“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活几千年？再忠诚的奴仆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谁知道你是什么妖怪。林雪心里诽谤着，暗暗翻了个白眼。

净无皱眉：“你这样想，就如同在我耳边大吼一般，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雪撇撇嘴，抱着神树的枝叶打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净无摇摇头，脸上的嫌恶更甚：“放开你的爪子，神树不嫌脏，我嫌脏！我日日要在这树下冥想，可不想一坐下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林雪讪讪地放开手：“我不过杀了三个该杀的人，而且只有一个见血，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儿了，哪来那么大味儿啊！……好了好了，你到底说不说！这么拖着，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想也是，都说是神定的规矩，哪有那么容易打破的？如果神的法则被改变了，七神之境的屏障早就该消失了。”

见林雪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净无再怎么古井无波，也渐渐开始掀起涟漪了：“七神之境，能与天地同寿的只有神树，而大祭司，其实是神树上长得最好的果实。如果一个千年祭祀愿意献祭自己的生命，就算是最忠诚执行神的法则的祭坛，也会不由自主地恸哭的。”

“等等，这信息量也太大了，首先……”林雪瞪大了眼睛，指着净无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你是想让我相信，你是一个果子吗？这种苹果？”

神树不满地晃动枝叶，打在林雪头上，抗议她用“苹果”来命名自己最得意的孩子。

净无摸了摸神树的叶子，让她稍安勿躁，然后平静地看着林雪：“不错，我就是一个果子，但我是神树孕育出来的最棒的果子。除了神树的果实，还有哪个能让祭坛哭泣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林雪彻底懵了。

“我们猜想，某一境的大祭司为了让神树获得更好的养料，故意将自己献祭给祭坛，让时空裂缝暂时露出一点小空隙——不必很大，能塞进去一只蚂蚁或者一直跳蚤就可以！被投送到地球的物种必须经过特别处理，有可能覆盖了很多阵法，以确保它所咬的人能很快感染神界的病毒。”净无将所有一切娓娓道来，仿佛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但是，那个自我献祭的大祭司肯定与地球隔绝已久，不知道地球已经不再是那个封闭的小世界，当地球人东来西往地融合起来的时候，这种病毒就会被越来越多的基因所改变，最终，变成了地球的末日。”

“对了，你不是说，恶界带领的那批队伍，都是把祭坛送下来的神圣之人直接杀掉吗？他们根本没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胡乱用计也是可能的啊！”林雪听得连连点头，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着，“这个……我想给我的姐妹们讨点果子，她们都是普通人，在末日生活很难的！”

净无冷眼看着：“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这是一件关系着地球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你竟然只顾着你的姐妹们！”

“好，我就听你的话，从这一出去就拯救世界！但是，能不能给我预留点圣果啊！”

净无的面孔无悲无喜，颇有些佛祖的慈悲神态，他将手一挥，指着神树枝杈间悬挂着的红彤彤的果实，幽幽说道：“好啊，你去挑挑看，喜欢哪个，我给你留着便是。”

“那就谢谢你了！”林雪兴高采烈地钻进钻出，仔细挑选着心仪的圣果。

净无则在原地默默站立，手扶着枝叶，体会着神树的脉络。

挑着挑着，林雪突然在一众果实间发现了一个最不寻常的，连忙扒开叶子细细打量。看了一会儿，林雪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连忙高声叫着：“净无，你来看，你来看！”

“什么？”听声音，净无并没往这边走。

林雪急了，继续大叫着：“你快过来看啊，这有一个果子长得有鼻子有眼，像个人参娃娃呢！”

“我知道，他是我的继任者。”净无的声音听上去飘渺得像在山巅，似乎离她很远很远，但林雪明明透过枝叶的交错，看到他站在神树的外围，距她几步远的地方。

林雪突然感到害怕：“你要继任者做什么？你还这么年轻……至少看上去年轻……你可以领导善界统一神境！”

“一千五百多年了，神树这么狠心，不肯将我召唤回她的怀抱，我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净无整个人扑在神树的叶子上，撒娇般用脸来回磨蹭着叶片，“终于，因为你的到来，神树用尽全身力气，这才孕育出了全新的大祭司！林雪，你该为我高兴，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净无的神色格外舒畅，那嘴角眉梢的笑意，确实证明他非常开心。但林雪却感到怅然若失的悲凉，他们总共见面没几次，每次都是以林雪的大呼小叫告终，净无却从不跟她生气，脸上也许显露些许不满，但下一秒的嘴角总会挑起无奈的笑意。净无就像林雪从未拥有过的哥哥一样宠爱着她，林雪也愿意卸下末日里的心防狠狠玩闹、肆意撒娇，这样亦师亦友的长辈离开了，林雪真心舍不得。

“放心，我不会马上消失。”净无看到林雪嘟着嘴，几乎要哭了，一时感触良多，差点用手去拍她的脑袋，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要不然，一定一手脏污。

林雪看他纠结的模样，终于破涕为笑：“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这么洁癖！”

净无学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圣果当然可以给你，但事先要说明，你们地球人毕竟不是神之血脉，神境以神之法则运转，而地球则是依照自然规律转动，圣果在这里可以让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在地球，就未必有同样的效果了。”

“可能没效果吗？没关系，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林雪目光炯炯，神树立刻把所有果实都藏在叶子后面，因为她的眼神实在太像在看大力丸了。

“还有，想拿到圣果，必须等我们神境的选拔结束，英雄们都挑过之后，你才能捡剩下的。而且，作为圣母，你必须准时出席，一场不落！”

“大哥，我在地球很忙的，要不是因为有要紧的事，你以为我有时间进来吗！……啊，对了，差点就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林雪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笑眯眯地恳求道，“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如果你还想让我参加这个什么选拔赛，就赶快帮我出出主意！”

也不管净无想不想听，林雪立刻飞快地陈述了她所面临的困境。

净无本就心怀坦荡，也不在乎林雪多次打断他的话题，她愿讲，他就可以听。

“事情就是这样了！怎么办啊，我还敢回去吗！”

看到林雪惊慌失措的模样，净无忍不住笑了：“你怕什么？”

“他们这个地下实验室专门研究幸存者的进化情况，你知道我多辛苦才逃出来！”

“你好好想想，他们对你而言，还有什么威胁？”净无不急不躁地解释着：“你原来被卖了一个馒头，现在，别说一个馒头，就算一千个、一万个馒头，他们都不敢动你！你也说了，把曹荣斌留下来，是故意让他出招，现在，他这样一招‘鸠占鹊巢’还没使全，你接着就是，瞎担心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是被前世的阴影吓到了。”林雪犹豫着点了点头。

净无看了一眼天色：“你快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我需要慢慢整理才能跟你说清楚，今天就到这里。”

真的不用再怕了？白光一闪，林雪满腹心事地重新出现在医院里。

没等她缓过神来，一张满是沟壑、斑点的老脸“啪”地贴过来，吓得林雪“噔噔”倒退两步，差点没从阳台上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