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做就做，吴彤立即抚着胸口默念着出了空间，向堂屋走去。她记得上一世时无意间在堂屋仅有的八仙桌下不起眼的墙角处扒拉出来一个很破旧的罐子，里面放着她甚至是村里老人都不认识的种子，曾经她跟楚晴很是好奇，试探着栽种并小心地照料着，期待这不知名的种子能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甜美的果实。可这些种子却如她纯纯的初恋一般，最终连小嫩芽都没长出来，更别提开花结果了。当时的她痛苦不堪，将这些种子当成了发泄愤懑憎恨的对象，她固执的认为这些种子是不祥的，要不然她跟于磊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渐行渐远了呢？其实当时的她只是不肯接受现实，不肯承认她心中完美的白马王子为了前途而不择手段而自欺欺人罢了。想起当时她怀着憎恨将这罐种子洒进了燃烧着枯树叶的火堆之中时癫狂流泪大笑的模样，还真是可怜可悲可笑！

吴彤成功将那罐不知名的种子再次扒拉出来，小心地抱着，在心中默默说了几声“对不起”后，又去破旧杂乱的储物间拿了铁锨和装了半桶水的水桶，才又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吴彤吃力的抱着这些东西，心中有些紧张，刚刚只顾着好奇，竟忘了试试能不能带东西进去了。老天再次眷顾了吴彤，她竟然真的能够带东西进来，这让原本就期待的她，更是开心不已。

吴彤前世虽一直养尊处优，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踏踏实实当过半年知青的，农活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虽做不到精通，但种点儿东西还是难不住她的。她本就只是试试，因此并没有将一罐子种子都种上，之中了十几颗而已。虽然在这个年代，读书并不受重视，反而有许多人厌恶读书人，但吴彤上学时学的还是很认真的，就算不用前世那么多年的记忆，她也知道黑土是最肥沃的土壤。如今她拥有了这么广阔的土地，闲着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吴彤试探着种东西仅仅是因为感觉空着可惜，她并没想过利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获取财富。不管前世她过的是多么绝望凄惨孤寂，在钱财上却是从没缺过。不仅有她亲生父母给她留下的大量财富和房产，就算是她第二次动心而嫁的男人也是名门望族。那人欺骗过她算计过她，却没短过她钱财，当然，她需要的那点儿钱财跟那人算计她骗去的遗产是根本不能相比的。如今一切都还没发生，不管她今生怎样挥霍，她都不会缺钱花，因此根本没必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利用那个平白得来的奇妙地方。

吴彤忙完一切，铁锨水桶什么的也干脆就放在了空间里，反正楚晴也不会察觉到，就出了空间钻进被窝睡午觉了。她如今身子还虚着，刚刚跑来跑去早就有些疲倦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满脸满足期待的吴彤就沉沉的睡去了。

之后的几天吴彤根本没时间去空间检验她的劳动成果，因为她跟楚晴任职的学校开学了。相比于楚晴的兴高采烈万分激动，吴彤就镇定多了。毕竟前世的她经历过一次，再加上此时的学校根本就不正常，甚至是有些扭曲的，老师根本就不敢认真教书或是督促学生学习，要是学生怀恨在心，随便给你戴顶“帽子”，你就等着忍受凄惨的折磨吧！如今距离1976年10月6日粉碎“******”还有将近八个月，吴彤上一世吃够了那群不学无术的学生的苦，对即将开始的“第一份工作”还真是没什么好感！可面对兴奋异常激情满满的楚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只能委婉的暗示了几次，见楚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神情也不再那么激动了，才算放下心来。

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并将自己好好地武装一番后，吴彤才面色平静地走向附近几个村儿唯一的小学，也就是她即将就职的红旗小学。其实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学校，不大的小院儿里只有三间漏风的屋子，周围的破旧土墙基本上已经塌的差不多了。孩子们调皮得很，有大门不走，专门爬墙进出，弄得本就不大结实的土墙成了一片废墟。根正苗红连字都不识的老校长并不怕这些孩子为难他，拿着棍子追着那些调皮的孩子打，抡的好几个孩子嚎啕大哭，但还是止不住这个“歪风邪气”，如今只有连着破旧木门的墙面还算完整一些，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已经塌了。

吴彤走进五年级时，班里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她原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并不像钱是那般失望沮丧，反而心里很是开心，她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些什么道理都讲不通的皮小子胡搅蛮缠。未来是他们自己的，他们不知道珍惜如此珍贵的学习机会，以后后悔莫及时，也怪不得谁。要是她还是前世那个单纯冲动又满是激情的女孩儿，她可能会绞尽脑汁让他们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可如今经历过折磨批判打击的她，已没有了那份勇气和毅力。

不过这个班里有一个异类，吴彤前世时就注意到了他。这个男孩儿大概十五六岁，平时沉默寡言，但学习时极为认真。这孩子虽长得瘦瘦小小，脸上却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凶悍之气，这也是他虽不合群，却没人敢欺负他的原因。前世时因为她急切的想要引领这些目光短浅被时代毒害的孩子们走上正道，结果却是适得其反，差点因此被拉上台去批判。那时的孩子上学晚，基本上五年级的孩子最小的都已经十四五岁了，这些孩子用无知的残忍伤害着她，正当她快要坚持不下去时，那个凶悍的孩子拿着板砖一人单挑十几个半大小子，打的人头破血流，当然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本来学生们的家长是不想罢休的，不过因为那孩子死去的父亲救过村里的大队长一命，有村里最大的官儿护着，这事自然是稀里糊涂的了结了。不过从那以后，吴彤一直把那孩子当成弟弟般疼爱，不仅认真教他知识，还在生活上尽量照顾他。

如今又见了昔日的“救命恩人”，吴彤开心极了，对这个工作也不再那么排斥了。

“好了，现在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咱们先相互认识一下。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吴彤，以后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大家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那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吧，就从那位同学开始……”吴彤满面微笑，声音诚恳，好似没发现班里绝大多数学生都无故缺课一般，令本来准备替没来的学生受冤枉气的学生们诧异不已。不过见这个新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普通话说得好，脾气也是好的没话说，自然是欣喜不已，开始积极响应吴老师的号召，自我介绍起来。

这些孩子或热情或羞涩或结结巴巴的介绍了自己后，终于轮到了那个看上去极为凶悍可怕，但实际上心里却无比柔软（？只有你这样想吧？）的孩子。

“万擎。”声音清冷淡漠，发言简短有力，但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令想要套近乎的吴彤僵在了原地。

吴彤脸上的笑容呆滞了下，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用更加和善温柔的语气像哄小孩子一般的问道：“万擎？真是个有气势的好名字，那万擎同学能不能跟老师说一下是哪两个字？”

随之而来的沉默，令吴彤尴尬不已，但想到这孩子可怜的身世，她也就释然了。在如今这个普遍穷困的年代，即使完整的家庭都捉襟见肘，更何况这孩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小小年纪就开始独自生活，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才能活下去，他性格孤僻沉默一些倒也情有可原。

其他几个学生本想看万擎的笑话，看老师怎么训斥这个怪胎，可令他们失望的是，老师竟然只是无奈的笑了下，就转身走上讲台开始讲课了。他们心中更是确定，这个新来的吴老师绝对是没脾气的软柿子，看来以后不用次次都来上课了，反正老师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