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 方大娘压根儿就不知情,这也是岑子吟算计的一个重要之处,让李珉的那帮纨绔兄弟散播消息,李柔儿则是去找那位鱼道长耍点儿小花招,一个崭新的流言就这样成型了。 但是,流言毕竟是流言,做不得准,至少在岑家人面前做不的准,岑家人,除了岑子吟就没一个人知道这些传言的,所以,想要作戏的话更是简单,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拿出来就可以了。 岑子吟需要的仅仅是这些人都来凑热闹罢了,之前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把握不住,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也陷进去,何况,她也没能耐请的动那种只为皇家人服务的道士,也没能耐去求那些大人物,如今则是不一样了,有李珉和李柔儿的帮助,她不光可以保住岑家酒馆,还可以恢复自己的名声,至于低调不低调已经无所谓了,没有盛名,岑家无法保护好自己,与其让人人都想算计,还不如让那些想算计的人在之前掂量掂量自己够份量不! 那么,就让流言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过了晌午,酒馆里的人便开始鼓噪起来,岑家人让他们白白的等了一个上午,到此刻还没有人来,少不得要抓住方大牛唠叨两句,只问主家何时会到,方大牛也是方才才得了消息,老实人也没办法,只有抹了一把冷汗便让人回岑家去报,就在此刻,外面突然冲进来了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在座的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见状也不惊,自顾着喝酒说笑,那群侍卫一冲进来便要赶人,叫嚣道,“这岑家酒楼咱们爷今儿个包了,诸位把酒钱结一结都散了吧!” 在座的唯有几个抬头瞧了来人一眼,余下的都只是继续喝酒,吵嚷声反而比方才更大了,方大牛眼见来者不善,正要硬着头皮上前去,那些侍卫纷纷拔出剑来,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家爷是哪位呀?” 其中一个侍卫嘿嘿一笑道,“王大人府上的公子。”说罢让开半边身子,露出身后的人来。 这侍卫身后是个年轻人,面貌生的还算端正,就是身材稍嫌矮了些,一双眼略微显得阴鸷,眉间的距离极短,说明此人心胸狭窄,鼻子高挺,末端呈钩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鸷而凶狠,实际上,这个人在长安城名声远播,其父王钅共在朝中权势滔天,身兼了二十多个职位,长安城大官员许多为了给一个文件盖个章在他家门口等上好几天的,不过,其实是个干史,也是个jian臣,难一言道尽。 就是眼前这位,也是为了迎合皇帝喜欢斗鸡的兴趣,斗的一手好鸡,不过,其跋扈程度也是随着皇帝的宠信而越发的高涨,先皇安定公主的儿子在其府上奉职,便是说了些不满的话,生生让人勒死了扔在家门口。 见到来人是王准,在座的人有些坐不住了,不过,看见身边的人皆是举目张望,心中略定之下,却也拉不下面子来先起身,只是,堂内的声音没有了,剩下的是众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几十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竟然是格外的刺耳。 没有人告诉他们是谁觊觎岑家的酒馆,只是知道是个当权的人,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来的人有人抱着的是看热闹的心思,有人则是满腹幻想,毕竟宰相这个职位足以让长安城的绝大部分人失魂落魄,岑子吟既然有一品夫人的命,她的丈夫自然是不会差了。 来的人不光是王准,还有几个平日里就跟他走的极为近乎的纨绔子弟,一群人走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番,嬉笑打闹着道,“他们都不走呀,怕是腿软了,难道要哥儿几个帮忙给扔出去?”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露出又羞又恼的神色,却是发作不得,只是愤然的望着那王准,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叫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要赶我等出去!” 站起来的是个身着儒服的青年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看那身打扮便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子弟,和在座的人比起来就像个愣头青,不过在场这样的人还不少,个个皆是一脸义愤填膺,只不过有些较为克制,有些则是迟了这青年男子半步而已。这些人来这岑家酒馆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所图,有人站起来,这话恰是说中众人的心病,奈何王家权势滔天,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不差,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得罪,瞧见有人起来反驳,一面是冷嘲那人不识时务,一面却是隐隐的艳羡这初生牛犊不怕虎,另一面则是有些惋惜了,不知道这人还能活多久。 有人想走,却是不好走第一个,人人皆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见没人动只有低头装不在,莫让人认了脸去,盼望的是法不责众和人群的优势将自己掩盖了过去,这些人偷偷了瞧了一眼四周,虽然不敢起来跟那王准当面作对,到底年轻气盛的一个个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退了出去。 王准身边的几个纨绔闻言便要人上去拉了那人,却被王准一把拉住,笑笑道,“你是哪个?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青年男子昂首道,“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淮南柳玉河是也!到长安只为考取进士,以身报国。” 众人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笑道,“这人好生有趣!果真是我大唐的好儿郎,一生的书生气未脱,殊不知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穷酸货!”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去瞧了瞧那柳玉河,眼中尽是怜悯的神色,得罪了王准,基本上这进士就别想考了,本来就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说,可见进士有多难考,而即便是这样的情况,想要通过科举来做官也是不容易的,就算考上了进士,你也得等朝廷有空缺了,才能安排个官职给你,而绝大多数的人就是要被闲置上许久了,至于这个许久有多久,完全看你个人的能耐,若是能活动的开来,自然可以早早被任用,若是活动不开,则是这辈子就这么算了。 大唐对科举并不算重视,而是崇尚才名,更喜欢用诗词歌赋做的华丽的人,仿佛这样才能配得上大唐这雍容华贵的国度一般,朝廷用人更是喜欢要人举荐的,而往往受人举荐得到重用的机会更大,所以才有薛易那样先来博得才名,然后再投到某位权贵门下做事儿,若是能受到重用的话有朝一日便会被举荐到朝中任职,这不是什么羞于启口的事儿,反而是从明经科入仕才是让人惊讶的。 面对这样的用人制度,在这种时候这个书生站出来就跟自绝了前程没什么两样,除非是王钅共的政敌,恐怕是没人敢举荐这么一个人了,所以这些人不怒反笑,在长安城,他们少有遇上这样的呆子,倒是起了心思要调戏一番,反正他们今天来为的就是坏人的事儿,倒是没心思要跟人争夺什么。 王准拉着身边那个要上去动拳头的家伙,笑道,“柳玉河,这样,你今儿个这会儿走,明天投个拜帖到俺家去,我让我爹举荐你做个官儿可好?那劳什子的进士也甭考了。” 柳玉河闻言冷笑一声,旁边却是有个人拉他袖子,他一把挥开那人的手道,“就算我一辈子也考不上,也不会跟你们这种鼠辈沆瀣一气!” “说的好!”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声音是在王准背后传来的,听那声音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罢了,王准与身边几个人不由得转过头去,就瞧见一个身着胡服的女子笑颜如花的走过来,那模样长得甚是圆润可爱,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小巧的鼻子俏丽,一张小嘴红的粉嫩让人想要去咬上一口,皮肤光洁白皙,唯一的缺陷便是身材还是少女模样,不够丰盈,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众人微微惊叹了,这一群人身后就这么一个女孩子,不消说,说话的便是她了。 众人微微一愣,从打扮上一时无法辨别这个小娘子的来历,纷纷交头接耳,王准与身边几个人却是由方才的大怒一下子换了一副神色,嬉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小娘子是?” “岑家三娘!”干脆利落的声音,不假辞色的态度,来人正是岑子吟,冷冷一笑道,“听说有人要把我家酒楼的客人全部赶出去,便是阁下了?” 王准挑眉道,“正是在下,不知三娘子有何见教?” 岑子吟昂首道,“你这等蛮横之人,咱们家的酒楼不做你的生意,你走吧!” 出乎岑子吟的意料,王准并没有因为被冒犯而勃然大怒,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扶着下巴瞧着岑子吟笑了,“我若是不走呢?” 岑子吟仿佛没有瞧见旁边的那些个摩拳擦掌的家伙,举起手中的马鞭道,“你不走难道还要我赶你走不成?”众人齐刷刷的吸了一口冷气,“大胆!”王准身边一个侍卫挡到王准面前喝道。 岑子吟撅撅嘴,突然收起马鞭,周围众人见状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般好的一个小娘子可千万别就这么让人给辣手摧花了,若是这一鞭子挥下去,就算这丫头长的倾国倾城,怕也是难逃一死,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准嬉笑道,“怎的不打下来?难不成小娘子这是心疼俺?” 岑子吟笑了笑道,“俺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俺得罪不起你,打了你俺一家上下怕是都没好果子吃,你不走便罢了,不过等会儿可别后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