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走这么快干嘛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夜玄莜一阵小跑,终于追上了慕容异,气喘吁吁的埋怨着。 “小丫头,你看。” 夜玄莜顺着慕容异手指的方向疑惑的看去,却是不由惊叹出声,此时只是微微有些天暗,路上却是看不见任何的路人,很是安静,而每家每户的屋前均是挂着一盏花灯,顺着街道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在无数浅淡烛光的点缀下,夜间街道的这般朦胧之美,给人一种很是温馨的感觉。 夜玄莜走进之后方才发现,每盏花灯都很是精致,却也都有些微的不同,或是人物,或是山水,或是生活,展现着不同的风格与特色。 慕容异伸手随意取下一盏花灯,递到夜玄莜的面前。 “月神节是我们这最重大的盛典,每年此日,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己家门前悬挂花灯,希冀能有幸迎得月神入户,以保夫妻齐心,家庭和睦。”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现在还早啊,为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夜玄莜奇怪的问道。 “自然是参加月神庙会去啦。”慕容异鄙夷的翻了翻白眼。 “哈?已经开始了吗,那我们快走吧,要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夜玄莜心下着急想去见识一下月神庙会,只是走在这布满花灯的街道上,她的速度却是无论如何快不起来,只想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的温馨祥和,愿眼前之景能多停留片刻,走在后面的慕容异也不催促,两人一前一后在街道上缓慢行进着。 走了许久,安静的街道上终于有了一些声响,夜玄莜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月神庙前整整齐齐的悬挂着许多的花灯,周边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似乎是围绕着花灯在争执着什么。好奇之下,夜玄莜一下子钻进人群,一番穿插之后,挤到了最前面。 “陆兄,你这般可就不仗义了,这花灯分明是我先摘下的,你伸手来抢是何道理?” “余兄弟,不是我要抢,只是我与那水家千金早已私下互许终生了,还望兄台成全。” “陆兄说笑了,寿阳城人人皆知水家千金恶疾缠身,16年来足不出户,现如今是人家第一次离开府邸,兄台这终生怕是许错人了吧。” 此话一出,惹得周围一阵大笑,姓陆那人自是脸色不太好看,双手用力一扯,便是一把夺过花灯,凶相毕露。 “哼,老子的事要你管,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哎,你…” 被推开一边的余平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恼怒之下正欲反驳,却是在看到那陆蒙凶狠的样子之后,心下一阵惧怕,无奈隐忍下来,不甘心的回到人群之中。 这陆蒙是寿阳城出了名的无赖,平日欺压小贩,白吃白喝,很是猖狂,只是这人五大三粗,一身蛮力,因而也鲜有人敢去招惹他,好在他虽是喜欢贪些小便宜,却也不是大恶之人,屡教不改之后,城中府衙也甚是无奈,时间一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呸,敢跟大爷我抢!” 陆蒙拿着花灯大笑片刻,正欲踏进月神庙中,夜玄莜却是突然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似是一人冲了过去,不待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看见陆蒙早已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哦?大爷不是很厉害么?怎的缩在地上了?” 听罢,倒在地上的陆蒙一个跃起,正欲发作,却在拳头挥到一半的时候急忙收住,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跌倒。 “哎哟,这不是慕容小少爷么,怎的慕容少爷也对这水家小姐感兴趣?”陆蒙见来人居然是慕容家的长子,连忙满脸赔笑道。 “那倒没有,我只不过是对你比较感兴趣而已。”慕容异悠然说道。 此言一出,惹得周遭众人大笑不止,一旁的夜玄莜亦是忍俊不禁。 “噗,慕容异,你可真逗。” “小爷这是在除暴安良好么,小丫头,严肃点!”慕容异转过身对夜玄莜一本正经的说道。 “但是,你这话让人怎么严肃起来嘛!” 看着一直在聊天的两人,陆蒙似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忽略了,遂想趁机溜走,却不想,刚刚转身待跑,便被夜玄莜一把抓住。 “嘿嘿,你得先跟你欺负的那个人道歉了才能走。” 陆蒙听罢,没有丝毫的犹豫,对着余平不住的道歉,弄得余平也是极为尴尬,只得草草回应,夜玄莜方才松开双手放他离去,陆蒙迅速跑开,同时一把将手中的花灯向后扔去,夜玄莜本能的想接,却不料被慕容异一把拦住,随后他伸出右手轻轻接住。 夜玄莜很是奇怪,转念一想,不由狡诈一笑。 “哦~~~!” “哦什么呢你?”慕容异一脸好笑道,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原来你也喜欢那水家小姐呐!”夜玄莜得意的说道。难怪慕容异对那野蛮人如此看不过去,原来如此! “我…我呸,谁说的?”这丫头的小脑袋成天在想些什么鬼! “这么凶干什么,不喜欢那你干嘛抢花灯。”夜玄莜奇怪的看着慕容异,可不是嘛,还抢在自己之前接住那花灯。 “那还不是你太蠢了!”慕容异又好奇又好笑的说道。 “啊?关我什么事啊?”夜玄莜不满回应道。 “这女子抢花灯是禁忌,你有看到这周围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女子么?” 夜玄莜被慕容异说的一愣,不由往四周环顾望去,还真是,除了自己以外都是男子。看着眼前尴尬不已的夜玄莜,慕容异心下好笑。 “看吧,我是为你好,你还这么凶,我真是太可怜了。” “我…我哪凶了,明明是你…” 说话之际,一衣着朴素的老者自庙内走出,不远处的小厮见状迅速跑到那人身边,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老者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点头示意。 见此情景,慕容异方才惊觉不好,刚刚只是想阻止夜玄莜误接花灯,触了禁忌,成不想如今这花灯却是在自己手中。 “既然慕容公子接下了花灯,就请慕容公子也随其他公子一同入内吧。”老者一字一顿的说道。 “额,主持,这个,在下纯属无心之失,可否挂起花灯重新让各位排选?”主持德高望重,慕容异亦是不敢轻浮耍赖,只得小心解释道。 主持眉头稍皱,望着慕容异许久,见他似乎不是玩笑之语,遂问道。 “慕容少爷是当真不愿留下这个花灯?” “不是不愿,而这事当真是有些误会,我…”慕容异一脸无辜的回答道。 “老衲明白了。” 说罢,主持接过慕容异手上的花灯,随后递于一旁的小厮。 “将水家小姐的花灯收起来吧,一会进去向她禀明一声。” “是。” 眼看那小厮已转身离去,慕容异情急之下,一个跃步,跳到了他的身前,略做阻拦,随即望向主持。 “主持这般是何意?” “慕容少爷即是不愿,老衲也不做强求,只是这规矩相信你也明白,已取下之物,断没有再挂上去的道理,只能是如此了。”主持面无表情的答道。 此时的慕容异尴尬万分,虽说自己无意这花灯,可是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那水家姑娘被撤了花灯,必然对其声誉影响甚大,那自己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慕容异…” 夜玄莜小声的叫了一下,却发现慕容异完全没有反应,于是上前两步,扯扯他的衣袖,慕容异方才回过神来。 “你就去看看嘛,不然多不好。” 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怎么回事,但夜玄莜也是听了个大概,这花灯对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慕容异这个傻瓜居然还楞在原地不动。 “丫头,你…”慕容异一脸无奈的看着夜玄莜。 “慕容少爷,可是想好了么?” 正欲说话的慕容异却是被主持打断,他思来想去,如此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小丫头说的也对,自己去见见那水家小姐,向她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再说服主持让他重新将花灯挂起,这样,应就可以了吧。 “嗯,我去向那姑娘说明原由,还请主持带路。” 主持稍稍点头便转身走进庙中,慕容异脚步刚刚踏出,不由回过头来,对着夜玄莜一顿嘱咐道。 “丫头,你就呆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不要乱跑!” “嗯,你就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不乱跑。”夜玄莜乖乖答应道。 这丫头对什么都好奇得很,想她不乱跑怕是难啊,只是现在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速去速回了。待慕容异随主持走进庙中之后,外面的气氛方才稍稍缓解一些,慢慢的,喧闹声又再度响起。 看着人群分开散成三三两两的围于不同的花灯之间,夜玄莜很是好奇,也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刚踏出两步,却是忽然想起慕容异之前的话,这女子似乎是不能随意在这里看的,讨厌,这什么破规矩,还不让自己看。 无奈之下,夜玄莜离开月神庙的正门,往周边走去,已然将慕容异的嘱咐抛在脑后。 慕容异跟着主持走了一段,发觉越来越不对劲起来,每年月神庙会自己都会参加,虽然未曾进入庙内会见过女子,但大致情况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主持,请问我们是否走错路了?”过了许久,慕容异终是按耐不住,问道。 “慕容少爷请放心跟随老衲便是,不远便到了。”主持回答道,脚步却是不曾停顿。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路过迎君阁了么?”慕容异奇怪问道。 “水家小姐身体稍有不适,故而在内室等候有缘人。” 既然主持都如此说了,慕容异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很是奇怪,既是身体不适,不好好在家养病,还非要来庙会凑热闹,这水家小姐还真是拼命。 走了许久,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如何了,今日人这般多,莫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吧?慕容异被自己突然蹦出的担忧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分别片刻,怎的会如此不安? “慕容少爷,我们到了,老衲不便进去,加之今日事务繁多,便先行离去了。” 正处焦躁之中的慕容异显然没有及时听清那主持的话,待他回过神来,却哪还看得见主持的人影,稍稍环顾一下四周,应是已经走远了。 眼前清新秀丽之景让慕容异不由一阵惊叹,不同于白日下的山水风光,现下的月光更是给这自然之景添了几分朦胧动人之美,想来这月神庙还真是大,庙中居然藏有山水。 不远处的幕帘下,隐约可见一人影,想必就是那水家小姐了罢,慕容异轻轻摇摇脑袋,平复一下略显混乱的思绪,随即深吸一口气,站在帘外问候了一声,却许久不见回答,心急之下便拨开幕帘,走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