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三月下 他笑得很温和,从未有过的温和,如一块冷玉,遇上了阳光,散发着丝丝明暖色的光来,这光晕得他的脸纯净无比,好像孩子的脸。bī)入我的血内,让我们两个人的血互换,这样,你体内,就不会再有毒了。” “不要——”她几乎要哭了,“这样,你会中毒的……”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就当是我欠你的。”他深深一笑,继续吸食她的毒血,“与其你中毒,不如我中毒,至少,我还懂得如何制作枳壳膏,可是你不会。” “不要——”她的心都要碎了,泪水滑过脸庞。 他伸手抚**的泪,说:“之所以人人都说这毒蛇散没有解药,是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为中毒之人,用自己的血来交换。” 他说完,就口吐乌黑的血水,吐了一大口,他喘着气,虚弱的脸笑了起来,“成功了。” 他用力支撑起子来,将她放在被子里,为她掖好被角,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然后,转离开,关上了门。 她竭力想起,可是全动弹不了。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在洇红的被褥上。 一个时辰竟是如此漫长。她手指动了一下,全发软的体渐渐可以动了。 她连忙起,冲出屋子,冲入雅清院,要走入清辉院,珠儿拦住了她。 “你以为这里,是你随便可以进入的么?”珠儿那张尖脸拉得老长,声音骄横。 “我要见你们二少郎,我要见他”木香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硬是要冲进去。 “将她拖下去”珠儿冷冷地说,“我们二少郎特意吩咐过的,不准让这个女人进入清辉院半步” 是周汤吩咐不要见她的? 为什么周汤要这样做? 木香摇着头,“不不可能我一定要见他” “一个疯女人给我拖得远远的”珠儿令黄衣婢女。 婢女们一齐将木香往后拖着,木香被用力拽开,可是脚尖还是死死地抵着地面,直到鞋子被磨破,脚趾头被磨出了血来。 婢女们将木香拖入雅清院,将院门一关,便走了。 木香跪在地上,脚上的血迹沿着来时的地面划了一地,她擦拭着眼泪,双手支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 她心低落得很,将自己关进房内,将门拴得紧紧的,任是谁来也不开。 玉兔呆呆地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无声地哭泣。 “玉兔,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她哽咽着问道。 玉兔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这还不简单,他不想她做他这颗棋子了,他想和你断绝关系了。” “可是他不是说,寻找我这样一个女子,寻找了好多年了么?他不是一直在等待着,隐忍着,为何忽然就……”她还是不解。的事就犯傻了。他既然上了你,当然不愿意你做他的棋子了,他要你活得好好的,他自己一个人去继续完成他的大业。” 她静静地听着,用手捂着脸,“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其实周汤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惜你们之间,”玉兔叹了口气,“来人世这么久,我也终于知道了人间的感没有像兔子那样简单,复杂极了,有时候明明相,却不能在一起。” “我现在只想见他。”她说,“玉兔,你帮帮我好么?我只想见见他,我想看看他有没有事。” “你放心吧,”玉兔说,“他有解药的,怎么会有事?” “可是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当面问清楚好多事。玉兔你一定要帮我。”她几乎是在哀求它了。 玉兔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少年少女呀……好吧,好吧,我想想怎么帮你。” “玉兔你真好”她激动地将玉兔搂在怀里,玉兔脸红不已:“不要动不动就抱我我可是男兔子” 夜深了,木香将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玉兔从窗外跳进来,扑通 它用前脚摇了下木香的头,“木香,快醒醒快醒醒” 木香连忙惊醒过来。 “我带你去见周汤”玉兔说,“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木香揉揉眼睛,捋平一下头发,说:“那么我们现在出发吧。” 玉兔带她走出雅清院,走到一堵墙壁面前,玉兔伸出前脚说:“抓住我的手,我带你飞上这堵墙。” 木香一怔,“我这么大块头,你这么小,你怎么拉得动我?” 玉兔不耐烦地说:“你没见过我创造的奇迹么?你算什么?再重些我也拉得起。” 木香半信半疑地抓着玉兔的前脚,玉兔屏息躬,肚子一瘪进去,一发力,扑地一声,木香感觉到自己双脚已是离了地,人上升了起来,再一细看,自己已站在墙头上了。 玉兔在她边踹了她一脚,说:“好了,现在下去了” 扑地一声,又被带着落了地。 一眨眼,已经翻过墙来了。 “现在相信我厉害了吧?”玉兔不忘记自砖炫耀一番。 “行了,你厉害,”木香焦急地说,“还不快带我去,这是在哪里?” 玉兔指了指前面的一条林间小径说:“你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看到周汤和他娘在一起。” 娘? 木香一怔。 “早些回来呀,我在这儿等你,我还要睡觉呢。”玉兔说着打了个哈欠,半躺在草地上,头一歪,闭上眼睛了。 木香于是轻手轻脚地穿过草丛,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边隐隐有灯光,好像有人说话的细微的声音。 她蹲下来,扒开草叶仔细一看,前边有一个木屋,那木屋不是上次那个娘害她中毒的、养了好多条毒蛇的小木屋么? 木香想起上次那些吐着血红舌头的蛇,不由得从后背升起一股冰寒,还有些后怕。 只见周汤和他娘果然站在小房子面前。 原来周汤去见他娘了。 他娘脸上很是痛苦,抚摸着周汤手上的一块淤青,脸上滚滚落下泪来,“想不到,你为了她,宁可自己中毒,早知如此,我也不会给她吃毒蛇散了,反而害了你……” 周汤一脸沉静,“娘不必自责,往后这毒蛇散不要胡乱投放便是了,我没事的,我会做解药,死不了。” “可是你知道的,这毒蛇散在体内积月累,虽然用枳壳膏可以暂时缓解毒,可是终有一,这毒会致使手脚俱残,到时候,少郎你就全痛苦不已了。”娘说着,脸上流下几滴泪来。 周汤轻轻一笑:“反正我也是被这世界所遗弃的人了,少一个我,没有人会为我难过。连我亲生母亲都不在意我,都想害死我,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周少郎,可是你知道的,老,包括老的儿子云深,都对少郎你忠心耿耿。” “我知道,你们才是我的亲人。”周汤感动地说。 娘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说:“那她这枚棋子,你是不打算用的么?” 周汤点点头。 “想不到你会这样傻。”娘不断叹气,“你准备了这么多年,我们也跟着你准备这么多年,你就为了她一个人放弃了么?” “我没有放弃。”他眼中闪过一丝犀利,“我只是不想再用木香这枚棋了。我如今在王左使边也安排了不少眼线,军营里也有一部分是我的人,这些年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不想用美人计了,我想自己单枪匹马入京城。” “什么?”娘吃惊不小,“少郎,你莫非是在说玩笑话么?你一个人去?赵姨娘和周夫人在京城势力众多,少郎哥哥周康也不是等闲之人,二少郎您一个人凭什么去京城?您认为,王衍会这样轻易提拔你么?” 周汤沉着地说:“过去我一直以为要依靠王衍,毕竟王衍财大势大,又和我家是世交,可是,如今大晋王朝动dàng)不安,北方胡人屡屡来犯,王衍只是对内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一心维护自己士族利益。这样的人,我不想去攀交。” “老知道二少郎一经纬才华,文武双全,”娘说,“可是,毕竟周家只是一五品太守而已,如今这大晋王朝入仕为官处处都要举荐,周老爷不愿意推举您,您如何实现您的抱负呢?” 周汤笑道:“其实我上次偶遇一个人,为当今大晋王朝少将军刘牢,此人与我一见如故,我正寻思着投奔他,与他一同实现抱负。” “刘牢?”娘摇摇头,“未曾听说过。” “嗯,此人与我同年,待人宽厚,在朝中也极有人脉,听说与王衍多次因政见不合和发生变故,我已决心,等处理好木香事宜,便带着众人去投奔他,去夺回本应属于我这个嫡子的一切地位和荣耀。” 娘叹了口气,说:“只怕这刘牢不是王衍的对手呀老还是认为,依照原先计划而行,最好。” 木香听到这里,虽然还不是完全听明白所谓原先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可是却大体明白了周汤处心积虑在做着什么。 她透过那天他对水的惧怕,可以看出,他口口声声说到想要地位,想要荣耀,其实不过只是想要而已。 她的心被触碰,被他的脆弱和悲伤的过去所挑动纤细的感,再也忍不住了,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娘见了她,从袖中掏出一把亮堂堂的尖刀,厉色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木香看了周汤一眼,说:“我什么都听到了。” “你知道了这一切,就不应该再留下来。”娘说着,晃着尖刀朝着木香刺去。 周汤一挡,“娘,不要” 娘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说:“少郎,若不杀了她,她若是去告密,我们可是前功尽弃了” 周汤用力将娘手中的刀拿下来,看了木香一眼,眼中是莫名的信任:“她不会告密的。” 娘气得转,眼不见为净。 木香凝视着周汤,眉毛一蹙,心里想说千言万语,可是瞬间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周汤也凝视着她,眼中是无限柔,他问:“体好些了么?” “我没事,有事的,应该是你。”她垂着头,抚了下长长的衣袖。 衣袖上抖落碎银般的月光,她的洁白的手腕光地露着,他的手伸了上来,负在她的手上。 他的手掌厚实,衬得她的手小小的。虽然是那样冰寒,却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保护着她的手。 她的手碰到他的手,如触电一般,全的肌肤都发烫,这分明就是恋的感觉。 “没事就好。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的。我现在不会走,我会先等到墨云将你转卖于我,然后,我让你恢复自由了先,我再离开。”他说。 为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好像他有权为她安排一切似的。她不喜欢这样。 “你问过我同意了没?”她冷冷地抬起脸,看着他,问。 他一怔,马上,他脸上的柔全部散开,负上了沉沉的冷:“不必你同意,就这样办。” 为了表现得更加无一些,他转过,背对着她,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为我救你的事耿耿于怀。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份悬殊,我是不会娶你,甚至也不会纳你为妾的。”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明明是想过来看看他,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高兴,反而出言侮辱她。 “我从没说过要嫁给你,至于想纳我为妾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她生气了。 “那就好。”他冷笑了一下,“我让你恢复自由后,你就可以走得远远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就当从未认识过。” 她的心被刀狠狠刺了一下一样痛,可是她强忍着不哭出来,“不必等以后了,现在,我们就可以当成从未认识过”.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