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杨思媛就醒了,匆忙收拾好自己,杨思媛就离开了宿舍,来到约定好的后院,果然看到王顺带着正在打瞌睡的栓子站在门口等自己,杨思媛很自然地挑着箩筐走了过去。 “我们去城门口吧,等城门开口就可以出城了。”王顺道。 杨思媛点了点头,就跟着王顺一起离开了,等他们到了城门口,就遇上了李耀祖,其实他们原本就约定在城门处会合,所以倒也不意外。 回去的驴车比来时轻便多了,山村的消耗并不大,毕竟也就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哪里有多少东西买卖,所以回去的车还是相当空,所以李耀祖自然邀请杨思媛姐弟和王顺一起坐车回去,三人自然是不会拒绝。 出城前李耀祖将黄皮子的钱算给了杨思媛,一共是两百七十文钱,自然初见面时李耀祖也被杨思媛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随后也释怀了,想着人家无父无母又没有人照应,会想到卖头发也是无奈之举。 所以回去的路程到也轻松了不少,坐着驴车,杨思媛不禁对着驴子发呆,其实她也想养只牲畜,既可以代步又能在农忙的时候出租给人家,毕竟自己家没有田地,用不到牲畜。 “七舅舅,不知道一头驴崽多少钱。”杨思媛突然问道。 李耀祖闻言笑着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养头?你家可是没田地,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杨思媛也明白,可是以后她要经常去镇上卖草药,来回太吃力了,如果有头驴子,也能让驴子帮自己驮东西,也就没有那么累,而且她想好了,到了农忙时节,就拿驴子去出租,毕竟村里有牲畜的人家不多。 “倒是想养一头,只是没有那么多钱,想着养只驴崽子,一年半载后也能当个脚力,进镇子也方便一些。”杨思媛道。 “怎么,你那些药材都卖掉了?”李耀祖问道。 杨思媛点了点头说:“卖掉了,以后要经常进镇,老是靠着双脚走也怪吃力的,如果有头驴就好多了。”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想过没有,你们家没有土地,养只驴只是白白浪费草料。”王顺也开口道。 “这个我也想过,我想村里不是好多人家没有牲畜吗?到了农忙的时候,我打算把驴租出去,换一些口粮,这样就算没有地,我跟栓子也饿不着肚子。”杨思媛开口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小媛,如果你外祖家借呢?”李耀祖问道。 杨思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心里不禁有些气闷,明明是自己的亲外公和亲舅舅,却总是想着从自己这里占便宜,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亲厚。 见杨思媛神情黯然,王顺不禁有些不忍心,于是开口道:“不如这样吧,我回去后找村里人商量下,几家合买一头驴轮着放,你们家也入一股,不过你们家里没有田地,平日里驴子不耕作的时候就归你们家使用,这样一来以后磨粉子也方便,你要赶集也方便,也不用买什么驴崽子,就买头健壮的成年驴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杨思媛不禁朝王顺投去感激的目光,其实在农村一直都是有这样的习惯,一头牛是几家入股合买的,每家都要按约定放牛,在放牛期间,牛就归那家使用,当然除了农忙以为,农忙的时候就几家商量着时间安排来用牛。 而杨思媛家的情况根本不需要独自养一头驴子,一方面是没有那么多活需要做,另外一方面就是也没有那个经济能力,所以跟人合伙是最好的方式。 于是杨思媛就点头同意了,既然二人有此打算,李耀祖自然也就不再插嘴了,看着他们二人去商量,一路上杨思媛和王顺都围绕着合买牲畜的话题打转,要说其实最好是买头牛,牛要比驴子吃苦耐劳多了,这点也合杨思媛的意,于是改变策略准备买头牛。 回到村里,杨思媛就带着栓子回家了,虽说路上也遇到了其他人,倒是没人追问她头发的事情,直到回到家里,被李老太一眼就发现了杨思媛的不同。 “媛儿,你头发呢?”还没进屋,就被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的李老太撞了个正着,手里的鞋底直接掉到地上,也顾不得捡起来,只是望着一头短发的少女问道。 杨思媛望着一脸吃惊的外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之前那么理直气壮,可是这刻竟然有些心虚了。 “我……我卖掉了。”最终还是勇敢地面对上外婆惊怒交加的面孔,带着几许的心虚回道。 李老太默默望着没有了头发的外孙女,心里堵得慌,更觉得对不起逝去的女儿,一样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她却偏心了儿子们,任由着丈夫和儿子们侵占女儿和女婿的遗产,留下一对孩子一无所有,平日里虽说也会救济些吃食,可是大多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忍饥挨饿,只是自己也有难处。 这下看着马上要及笄就可以说婆家的外孙女为了养育小外孙竟然把女人珍惜的头发拿去卖了,她的心刹那间好像被什么重重的一击了,比起愤怒来心痛却是更多一些。 “外婆,你怎么了?怎么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擅作主张把头发卖了,你别哭啊,对不起……”杨思媛没想到外婆竟然望着自己就默默流起泪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跑到她身边努力安慰着。 李老太一把抱住杨思媛,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无力地敲打着杨思媛的背:“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把头发卖了呢?你这样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死去的爹娘啊?你这是让人戳我跟你外公的脊梁骨啊…… “外婆,我错了,你别哭了,那样伤身,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头发卖掉,你别伤心了,以后还会长起来的,真的,一定会长得比以前还好,你别哭了……”杨思媛安慰着李老太,说不怨恨外祖家的人,那多少有些虚伪,其实刚穿过来的时候,杨思媛还没什么想法,毕竟人家是杨春花的外祖家,又不是她杨思媛的,不过后来经过几个舅妈的苛刻后,她就打心底不喜外祖家了,毕竟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忤逆长辈的事情,她们不说照顾她一些,甚至总是给她找麻烦,自然心里就不好受了。 可是此刻看到外婆哭得如此凄惨,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剪了头发,却招来老人如此悲伤。 李老太趴在杨思媛背上狠狠哭了一回,最后也只是让两个孩子进了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两个孩子准备晚饭,不知是内疚还是怎么的,她特意蒸了黍米饭,还用杨思媛带回来的油炒了几个蔬菜,流着眼泪看着杨思媛和栓子吃。 被人这么看着吃,杨思媛真心地吃不下去,可是不吃又有些过意不去,最后只得默默地吃着,而栓子也很沉默,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天晚上李老太并没有走,而是留在了杨家,晚上陪着两个孩子一起睡,对于这一点杨思媛并不习惯,容忍一个栓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现在又要跟一个不太熟悉的老妇人一起睡,别提有多别扭了。 但是杨思媛也知道她剪头发卖掉这件事实在是给老人家太大打击了,所以也不敢说什么,晚上洗好澡就跟着外婆和栓子一起上床睡了。 寂静的夜里,栓子已经睡着了,但是杨思媛感觉到外婆并没睡,不是伸手在自己和栓子身上轻轻抚摸着,那感觉就像mama的爱抚,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个晚上就在这样的爱抚中,杨思媛慢慢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好像又回来的自己的家里,自己的母亲充满慈爱地对着自己细心叮咛,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要注意安全,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自觉中杨思媛竟然流下了眼泪,记得那时候决定离开家独自生活的时候,还嫌弃母亲啰嗦,而且管得太多了,就是冲出去救那个孩子的时候,她都不曾想起过母亲,总想着还有弟弟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在母亲心中必定是无可替代的,就算有弟弟,母亲还是会暗自神伤吧。 梦里杨思媛只想依偎在母亲怀里,再次好好重温母亲的那份爱,真的好想再看到母亲,再看到家人,而不是孤独地留着这个永远回不去的异乡。 早上起来发现外婆已经起床了,杨思媛穿好衣服,顺便推醒了栓子,姐弟俩先后来到厨房,发现灶上已经煮好了米粥。 “外婆。”杨思媛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不禁有些奇怪,于是走到大门处,才发现门早已经开了。 说不定外婆已经回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这么想着,杨思媛就回到厨房给自己和栓子盛好早饭,一边催促着栓子快点吃,吃好了好去捡拾动物粪便,而她自己也要挑水浇菜,把家里的事情做好后还要上山去采药,顺便也要布置下陷阱,说不得什么时候又有了收获也是不一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