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最令林芳痛恨的一点,对于自己天生的小脚,她不胜烦恼,可提亲之人却是喜不自胜,本土女人以小脚为美,林芳正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 林芳自己不愿,大郎与李翠梅也觉此时定亲太早,便一个个婉拒,可任你百般理由,也比不过众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而且,推脱理由太多,对女儿也是不利,会落个倨傲名声,影响到女将来议亲。 既舍不得女儿太早定亲,又不想与来人闹翻,大郎与李翠梅夫妇二人商议,老和尚德高望重,可否请他说项一番,既可省去每日应酬麻烦,又不会有碍于女儿名声。 老和尚倒是答应爽快,可他说了还不如不说。老和尚讲,此女虽大福,却是不适此时谈论婚事,若真此时定亲,必会阻其福路,消弭其旺夫之相,于子女上也是有碍,若待得十三岁后,再行议亲,不仅旺夫旺子,且可福及全家。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提亲,可是家中客人更是络绎不绝,此时定不了亲,先看住也好呀,省得被别人家抢了去,一个个没事找事来林家串门。那些个来看病的,病好了,也不急着回家。只是闲极无聊来游玩的,更是无事三分忙,每日必蹬林家门,谓之答谢主人家的款待,反正能租得起临时客栈小院,必是不缺这几个房租钱,搞得林家人烦不胜烦。 林芳每日都在学堂呆到天近晚时才回家,午饭也在学堂将就。有家不能归,恨得林芳牙痒痒,老和尚再来要菜谱时,林芳故伎重演,使坏讲错材料,不是将盐说成糖。便是辣椒换芥末,甚或将比例大变,老和尚口腹深受其苦,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自己好玩,一句话便可阻止的事,偏要添油加醋,惹怒了这个小刺头呢。 见陈董笑得肆无忌惮,林芳恼羞成怒:“笑笑笑,再笑我把你也推出去。让那些媒人踏破你门槛,看你还笑得出。” “哈哈哈哈,”陈董又大笑几声。喘着气道:“你别吓唬我,吓唬我也没用,我一个被家人丢弃的庶女,纵使长得比那天仙还美,也不会有你这种待遇。除非我身怀巨资,可惜如今我身无分文,只能依附于林家过活,所以,你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想点实际的。” 林芳皱眉:“那你说怎办。你向来鬼主意多,给想个法呗。哼哼,要是不尽快给我想出办法。我让你日夜不得安宁。” 纸老虎发威,陈董才不怕,虽是由大笑变成闷笑,只是不接话。如此幸灾乐祸,林芳却是无可奈何。索性起身往外走,冬日天黑得早。再不回去,爹娘该亲自来接了。 吐吐舌头,陈董拉起陈世缘小手,紧随其后。齐十一直在厨房待命,此时也从厨房中出来,跟在三人身后。 笑着摇摇头,蓝婆子收拾碗筷。别看自家小姐和司马小姐教着几十个学生,被人尊称为夫子,可到底还是两个孩子,时不时也会斗气。 还未到林家门前之时,远远的便看见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林芳内心埋怨蓝婆子情报不准,这不还是有客人么。此时天色不早,林芳不想再转回学堂,可也不想回家,便径直往陈董的院子走去,刚没走几步,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林芳无奈只得站住。 “小人精,挨到此时才回家,到得家门却绕门而行,你想到哪里去?” 咦?好熟悉的声音,林芳抬头,果真没听错,惊喜唤道:“二祖母?” “哈哈哈哈,”童氏一把捞起林芳抱于胸前,仔细观看林芳面容,欣喜道:“嗯,血瘤还真是毫无踪影,消得好,消得好,我家芳儿还真是貌美胜花,怪不得有如此多人家来提亲。” “噗,”陈董一路逗弄林芳,林芳只是梗着脖子不理人,自管自己走路,好不容易忍住笑的陈董,此时听童氏提起人家来给林芳提亲的话题,忍不住喷笑出声,看来自己这个死党,今日是躲不过这个话题了。 自己已经快九岁,个子也已不算矮,还被人抱着,原本并未感觉不妥的林芳,此时听陈董喷笑,赶紧从童氏身上滑下,给童氏介绍:“二祖母,这是司马茹素小姐,芳儿的好友,就住在隔壁,这个是司马小姐的义弟,唤作陈世缘。” 陈董屈身给童氏行礼,陈世缘则围着陈董一个劲打转,并不理会这一切。 童氏点头受了陈董的礼,双眼盯着一刻不停的陈世缘,突然出手将陈世缘举到头顶,快得在场无一人知是发生何事,等陈董听着陈世缘在空中高声尖叫挣扎声,反应过来,扑上去要抢过陈世缘时,童氏已是如耍杂技般,将陈世缘抛上抛下,在身前身后绕转,倒似在玩她平日里使唤的双节棍,而不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 跑前跑后,别说抢到陈世缘,就是连童氏的衣衫都未挨着,陈董气极大呼:“快把我弟弟还我。” 林芳不知童氏为何要这样,却是知再如此下去,陈董会发狂,这家伙狂起来连命都不要,以二祖母的功夫,两败俱伤是肯定不会发生,可是陈董伤到她自己倒是非常有可能,林芳也赶紧大呼:“二祖母,快停下来,我头晕。” 呼声刚落音,童氏已是到了林芳跟前,一手抱着真正头晕的陈世缘,另一只手摸向林芳手腕,紧张问道:“怎地啦,怎地啦,快让二祖母看看,可是有何不妥?” 林芳挣脱童氏大手,双手伸向陈世缘道:“二祖母,快将世缘放下。” “哦?呵呵,这是个好苗子。” 自己又着了芳儿的道,童氏又好气又好笑,说着话,便将陈世缘放在地上,陈董冲上来一把抢过陈世缘,紧紧抱住,双眼却是瞪视童氏,似要喷出火般。小世缘已是被转得腿软站不住,紧靠在陈董身上,一动不动。 林芳好奇:“二祖母此话何意?何为好苗子?” 为林芳刚才的虚报军情,童氏弹了一下林芳脑门,答道:“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仅可根治其多动之症,且就其体质体格,极适练轻功,若能下得苦功,必会大有成。” 陈董由瞪视变为讶然,不等陈董问话,童氏接着道:“至于这位司马小姐,她之练武,跟芳儿你辨药一般,天赋太差,即便后天补拙,也只能起到强身健体作用,不会有何成就。听你娘讲,司马小姐在跟齐十学武,要我说来,还是姐弟互换好些。” 哦,二祖母,你打比方就打比方,不必拿我短处举例吧,我不就刚才为救急,说了一句谎吗,林芳嘟嘴瞪了一眼笑眯眯看她好戏的童氏,转而向满脸疑惑的陈董解释:“我家二祖母乃是医者,至今为止,她的医术与功夫,我还不知有谁能比,她如此讲,必是有道理。” 陈董这才明白刚才童氏那一番动作的用意,便要行礼答谢。 童氏出言阻止:“行了,你是芳儿的朋友,便是我的晚辈,往后在我面前,就如芳儿般,我这人最烦规矩。你先带着你弟弟回家,休整一番,便过来吃饭。记着,将身上打理清爽,我家有孕妇,非常时刻鼻子很是敏感,闻不得异味。” 童氏此话听起似嫌弃陈董衣衫凌乱,可是,在外摸爬滚打十几年的陈董,却是听得出语中的亲切,好似在喝斥自家从外调皮归来的晚辈,洗洗手吃饭。初次见面,一个古代老人家,竟是能做到如此这般,看来林芳平日里并没有夸大其词,她家二祖母确实是个可爱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