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林芳三番五次痴缠,大郎到底还是担心女儿身体,教她一套五禽戏。 于是,每日清晨,院里的草地上,都可见到,林芳七歪八扭,动作怪异,守候在旁的丫环,不时惊呼,那是林芳又一次站不稳摔倒在地。 依然是不准旁人帮忙,林芳摔倒后自己爬起,接着练。 做完一套动作,林芳需花费多于别人几倍时间,且浑身脏乱,狼狈不堪。 每每此时,李翠梅和大郎都会全心守候在旁。李翠梅虽全程鼓励,心中却是揪的疼痛。 大郎名为即时指点,实为不放心,毕竟女儿过于脚小,底盘不稳,极易受伤。等一切停当,女儿安然无恙,两口子才开始一日生计。 “六姐,缘儿来找你玩耍,六姐你在干什么?” 一听这声音,林芳就觉头大,贵成的女儿林缘,比林芳小一岁,家人都称呼她七小姐。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闹腾,只要她在,林芳的耳朵便不得清净。她娘今年春天开始给她缠脚,好好的脚丫,偏偏要强迫停止生长,小姑娘疼的是哭天喊地。 董盼羽也是心狠,平日里娇惯女儿,恨不得摘下月亮星星给她玩,可这缠脚之事,却是非常坚持,任凭女儿如何哭求,丈夫如何说情,愣是不心软。 招呼着丫环扶林缘坐下,林芳埋怨:“七妹,脚痛还乱跑,也不怕伤着。” 不说还好,一提起脚痛,原本笑嘻嘻的林缘,愁眉苦脸:“无事可做,脚更加疼。”说着,小嘴还煞有介事的抽口气,似乎疼痛难忍,弄得林芳也跟着心里一紧。 唉,人家好生生的脚要缠小,自家娘亲倒是没强迫自己缠脚,可脚偏偏长不大。 林芳心里叹着,搁下手里正练大字的笔,示意纤儿收拾走笔墨,自己到屏风后,换下练字时专门穿的衣服。 因为她动作不太协调,尽管已是非常小心,每次练字,衣服上多少都会沾些墨汁。 收拾完毕,林芳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绳,和林缘玩翻绳。 玩了没半刻,林缘便没了耐心,问林芳:“六姐,认字是否好玩。” 这个问题林缘不知已问过多少遍,林芳再一次耐心回答:“七妹,认字是为学本事,增长才能,不是为好玩。” 林芳前世的钢笔字,用她爸爸的话来说,就像是火柴棒堆起来的,那火柴棒还是残疾,可见字有多难看,毛笔字更是没写过。 每逢过年,爸爸一边写对联,一边唠叨,女儿是本科生,二儿媳是大专生,大儿子儿媳是高中生,二儿子是新一代初中生,哪一个都比他有文化,偏偏要他这个老初中生写对子。 而每每这时,油嘴滑舌的二哥就会说,谁让爸爸赶得时候好呢,初学写字就是毛笔字,我们兄妹虽然念书多,学校却没开毛笔课。 上大学时,每次老爸写信,都提及要她好好练字,说字迹是一个人的脸面,她也每次都会答应,可是练不了两天,便没了耐心,一直到她重生前,除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要经常签字,还算看得过眼,其他字迹仍无改善。 所以,今世林芳决定一定要坚持,练得一手好字,也算是不枉费爸爸一遍遍的唠叨。 “可是,娘亲讲,女子无才便是德,娘亲并不识字,爹爹照样爱护娘亲。” 看着一脸迷惑的林缘,林芳无奈,董盼羽的想法,很符合这个世界人的思想,自家爹娘倒是有点离经叛道,不过还好,正合我意。 林缘又问:“爹爹却说,让缘儿多来和六姐玩,也好跟着六姐学些本事,像大伯娘一样多才,六姐,你说,娘亲和爹爹到底哪个对,缘儿该听谁的。” “这个——,”林芳卡壳,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贵成的想法肯定是对的,可自己不能这么说,一来会让四岁的林缘更加迷惑,再来,自己现在还小,想法太过脱俗,必会成为出头鸟,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生活,不想惹麻烦,最起码现在还不想惹麻烦。 “六姐,你也不知?”小姑娘等急了。 林芳敷衍:“哦,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此话何意?”林缘的大眼一眨不眨,满眼的十万个为什么。 “哦,就是讲,各人有各人的道理。” “那到底哪个对?” 小姑娘还拗住了,林芳头痛。 “大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还有齐少爷。” 门外小勤家的禀报,林芳就似听到之音,哥哥回来的真是时候,只要打个岔,这小孩子的问题就不用回答了,林芳兴奋的想道。 至于那位齐少爷,则自动被她忽略,这家伙每次回来,直接跟着哥哥来家,他自己的家倒成了客栈,来家又不喜言语,算是可有可无之人。 十三岁的林文,样貌和大郎更加相像,身量拔高,男性特征已很明显,脖间喉结凸出,鼻子和上唇间,以及下巴处,已现稀稀拉拉胡须,虽在变嗓期,声音倒也不算难听,身着蓝色劲装,应是骑马赶回。 林大老爷府现在的院子又扩大一倍,主人家住二进院,一进院住下人,马匹以及一应家什,均搁在一进院。 三人进门前即下马,步行往二进院。 林孟比林文高了一头,和林文纤细的身材相比,人显得粗壮许多,相比三年前跟着童氏去姑姑家时,现在的林孟相对稳重,也在变嗓期,说起话来,是正经的公鸭桑,声音又大,震得林芳直想捂耳朵。 身上的劲装,颜色和他此时的脸有的一拼,灰突突满是尘土。 齐彪除了身量拔高,喉结凸出,其他变化看不太明显,人本身就黑,又着黑色劲装,想要看出来变化都难。 三人向李翠梅问过安后,坐下闲话,林缘睁着大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很是好奇。 她自小被董盼羽娇养,极少出门,稍大一点,林文林孟又去了盛城读书,两月回家一次,小姑娘即使见过,印象也不会很深,自然感觉好奇。 忽然,林缘小脸一变,似乎被吓着,林芳顺着她视线看去,正好碰上齐彪也看过来,原来是这个没事摆酷的黑皮惹祸。 见林芳瞪视,齐彪一愣,旋即扭开头去,待头重新回转,林芳已牵着林缘小手,和两个哥哥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说笑一会儿,林孟告辞去找他爹娘。林文抱起林芳,掂了几掂,笑道:“meimei好似身子壮实了些,是否每日调皮。” 林芳反驳:“二哥怎不往好处想,哪里是调皮,芳儿是勤加习练五禽戏,才有此成效。” “哦?meimei为何要练五禽戏,meimei下盘不稳,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林文此话一出,林芳郁闷,怎么全都当她玻璃人。 “呵呵,”李翠梅笑道:“你meimei痴缠你爹爹,非要练武,说要防身,你爹爹拗她不过,便教她五禽戏,可强身。” “可meimei先天条件有限,怎能练武,伤了怎办。”不出林芳所料,林文也是这句。 半天没吭声的齐彪出声:“夫人,六小姐想要防身,齐彪倒有一法,就是不知夫人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