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从外进来,道:“大老爷,大夫人吩咐,若是少爷小姐不乐,老爷您可带着出去走走,夫人说,人立于世,不可拘于一苑,大老爷您见多识广,是少爷小姐最好的夫子。” “呵呵,夫人怎不直接说与我,反而让你传话。”大郎说这话带着醋意,甚是失落。 “娘亲讲,怕爹爹过于忧心,即使说与爹爹,恐也不往心里去。”林芳帮刘妈补充。 “你娘亲真如是说?”大郎惊喜,看来妻子没有忽略自己。 听在林芳耳里,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说,我真的有糖吃?哦,爹爹很有妻管严的潜质。 大郎抱起林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嚷嚷:“翠娥,娟儿,霞儿,武儿,走,跟我出去走走,今日你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依你们。” 他这心血来潮不要紧,倒是唬了刘妈一跳,老爷这怎么说风就是雨,姑小姐和三小姐还好,文静守礼,绝对会老老实实跟着,四小姐和五少爷,那可是两个飞人,一个不留神,就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刘妈赶紧吩咐几个大点的丫环,还有周三晓,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大老爷出门,并一连声的警告,若是少爷小姐有丝毫损伤,小心揭了她几个的皮。 家里买了下人,李翠梅却坚持让几个孩子凡事自己动手,只有做不了的,才可让下人帮忙,具体哪个下人跟随哪个主子,也有所指定,以免真遇事时不知所措,乱上添乱,平日里,所有的下人都由刘妈统一分派差事。 一个富家大老爷,怀抱女童,身侧几个孩子,最大只有十二岁,跟随的下人们,最大也不过十五岁,在男子抱孙不抱子的时代,这个现象可谓是超世脱俗。 说的直白点,应是伤风败俗。 一路走来,不时有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大郎却毫不在意,谈笑风生,时而与孩子窃窃私语,时而被孩子的童言逗得哈哈大笑,我自清风独醉,管你东南西北。 “阿弥陀佛,林大老爷,好兴致。” “慧圆大师,一向可好?” “老僧云游归来,听闻大郎置得一片家业,做的风生水起,好奇之下,便来看看。” “正好大郎要带meimei与子侄游玩,大师请。大师有口福了,大郎妻姐伺弄的一片暖棚,冬日里种出新鲜蔬菜,二郎媳妇做的一手好菜,待会儿让她做与大师。” “哈哈哈哈,还是大郎知我心。” 半路杀出个胖和尚,看起来和爹爹还很熟,除了林武和林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好奇,其他人都换成满脸肃色。 林芳看了一圈,最后眼睛定在慧圆脸上。 请问,你是弥勒佛转世吗,怎生的这般福相,肥头大耳,满脸笑容,呵呵,可见是个吃货。 “大郎,这是你家女儿?” 父女两个一般样的大眼,女童初时只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知想到何事,两眼弯弯,嘴角勾起,满脸难见的血瘤,随之变得鲜红,慧圆一时来了兴致。 “是,已快满两岁,起名林芳。” “可否让我看看。”慧圆伸出两只大胖手。 不要,我又不是物件,什么叫给你看看,听说得道大师都长有慧眼,可一眼识破人的前世今生,要是真让你看出我并非这个时代的魂魄,把我当妖精怎么办。 林芳扭头不再看慧圆,使劲搂住大郎脖子,任大郎怎么哄,就是不撒手。 “呵呵,罢了,此事不急,待哪日清闲,你和翠梅一起,抱着女儿来看我老和尚。” “是,芳儿平日里并不认生,却不知今日为何。” “呵呵,无碍,快带老和尚去吃你所说美味蔬菜,若再拖延,口水脏了老和尚的衣衫,你家翠梅须赔我一件。” “哈哈哈,无须赔,翠梅早已准备好,就是不知大师何日归来,带她回转,便拿与大师。” 原本怪异的一班人马,又多了一个胖胖圆圆的老和尚,与一帮孩童嬉戏玩耍,若不是穿着一身禅意,完全就是一个平常人家老顽童。 路人与老和尚互相问候的同时,摇头好笑,要说这是一位得道大师,你信否? 二郎和李翠红看起来和老和尚也很熟,李翠红把所有的活计都交给大丫二丫,还有新近跟她学炒菜的袁莉,自己亲手整治了一桌素菜。 老和尚把几个大人统统赶开,让一帮小孩子陪着他吃,期间故意引得小孩子和他争抢,林翠娥和林娟也不再故作矜持,一老四小,嘻嘻哈哈,顷刻间,满桌就剩下空盘狼藉。 吃饱喝足的小孩和老小孩,各个摸着肚子,完全无形象而言,其他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 林芳却是没多大兴致,一直思考着,老和尚为何执意要看自己,难道老和尚真是得道高僧,已看出端倪? 她原本不信神佛鬼怪之事,可是,自己既然能带着记忆重生于这个世界,又怎能断言,没有神佛鬼怪。 乐呵完,和慧圆分手,大郎一行走路回家,林芳问出疑问。 受妻子影响,大郎与孩子对话,并不刻意把对方当做不懂事的孩童,而是有问必答,有惑解疑,所以,家里这几个孩子,显得比别家同龄人聪慧。 “爹爹,老和尚是何人?” “是你二祖父的好友,也曾为捕快,后看破红尘,自行出家。” 自行出家,就是没有在寺院受戒,自行落发,自己给自己封禅号,说白了,就是一切都是自说自话,不是正规的和尚。 可是为何别人与慧圆问候时,都满眼敬意,看样子,似乎双方并不陌生,难道慧圆真有两把刷子? “刘妈讲,和尚都是高深莫测,为何老和尚不像?” “呵呵,芳儿可知何为高深莫测。” “二哥给五哥讲时,芳儿听过,就是看不懂,貌似很厉害的模样。” “哦?你二哥讲的倒是浅显。和尚本也是俗家人,只比常人看的透彻些。” 林武和林霞学同样的课程,他俩年龄刚好到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见什么都问,听到什么也问,每日里,下人们被问的愁眉苦脸,巴不得见了他俩就躲。 “慧圆很厉害吗?” “嗯,似是而非,在爹爹眼中,慧圆只是一个开通长辈,比世人活的惬意而已。” “和尚是否只吃素菜?” “和尚吃荤犯戒,不过,慧圆出家前,本就不吃rou。” “慧圆出家前可杀生?” “不吃rou即不用杀伤。” “大哥讲,捕快很是厉害,见血伤人那是常事。” “慧圆虽为捕快,却和你二祖母一样,是医者。” 捕快医者,就是专给犯人或相关人等,治疗伤口,行医用药的。林芳郁闷,合着这老和尚出不出家都是一样,连个适应过程都省了,谁知道他是真得道,还是冒充的。 其实,大郎还有一句话未出口,若是林芳听了,估计更是郁闷。 这慧圆,连法号也是自己随便起的,他原名叫做辉垣只是换了个谐音而已。 想着女儿还小,妻子给家里的孩子启蒙早,可再早,女儿也不会认得许多字,说出来,反而会把女儿弄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