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男人天下 可骆尘鸢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让这个家族强大起来的‘女’人,最后同她的子‘女’后代竟然是这个家庭吃苦最多,地位最贱的人。 骆尘鸢失笑,一股冷风吹过,让她恍若如身临寒冰湖水一般,砭人肌骨的冷。她裹紧身上的斗篷,目光再次望向天边那无边无际的墨黑天际,继而转身回去。 次日天明的京城,整个都笼罩在一股诡异而危险的气氛中。国丧之日虽然已过,但昨夜那些让人脊骨发寒的声音,依旧不时从人们那恐慌的眼眸中流‘露’出来。 周遭的气息在这种恐慌中开始变得紧张,变得更加危险和诡异,仿佛整个京城就是一个被封闭的空间,而这些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似乎在蓄积更多的不安分子,等到不能承受的时候,轰然炸开。 骆尘鸢忍不住嘲笑太子党人的嚣张和愚笨,在这种情形之下,实在该下个全国通告,解释一下昨天的诡异声音,否则人们在自己胡‘乱’猜测里,只会更加不安和烦躁。 自从昨夜的事情之后。骆尘鸢觉得这个宅子里,多了一个让她想沟通的人。 “夫人在做什么?”骆尘鸢将一件烟笼浣纱裙穿好,淡淡的问身边丫鬟。 “夫人和姨娘在屋里绣东西,说要给二少爷家的小少爷准备些薄衣裳。”丫鬟小心答道。 骆尘鸢点了点头,“我们也去看看。”语毕顺便也收拾了几件‘女’红,带着丫鬟一同往大少爷骆洪的院子里走。 骆洪好**成‘性’,姨娘娶了不止一位,这点倒是‘挺’像她这身体的父亲,好**成‘性’。不过子嗣方面却没有同他爹那般强势,姨娘虽多,但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一个子嗣。倒是老2骆丰,膝下几双儿‘女’,很是可爱。 还未走到院‘门’前,早已有人将骆尘鸢的行踪告诉了屋里的人。 姨娘识趣的带着东西走开,像她这种姨娘身份的人,能登上大太太的院子已经算是大太太对她的恩惠,见王妃这种身份的人,她的资格还远远不够。 沈氏带着众丫鬟已经在院子外面迎接,没等骆尘鸢走近,就已经毕恭毕敬,温文有礼的迎了上去。 骆尘鸢看着沈氏,不觉微微一笑,这个‘女’人,一定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特殊的多。 “王妃早。”沈氏柔然一笑,因为知道都是自己家人,所以很自觉的省去了那不必要的虚词。 骆尘鸢同样客气的一笑。却依旧道,“大嫂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啊。听说大嫂在绣‘花’什么的,我在屋里也闲的无聊,特地过来请教。” 语毕身后的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物什捧给沈氏看。 沈氏笑了笑,打趣道,“王爷若是知道王妃学着做‘女’红,不晓得要怎么开心呢!” 骆尘鸢只是笑笑,却没顺着她的话回答。 “走吧,外面风紧,王妃若不嫌弃我那院子粗陋,就请到屋里坐一坐。” “谢谢大嫂。我早就听说大嫂这里的点心很好吃,所以拿着‘女’红当幌子,特地过来赚些吃的才是。”骆尘鸢云淡风轻,莞尔戏谑。 沈氏笑了,陪着骆尘鸢进了屋,吩咐左右‘女’婢,“王妃可是在抬举你们呢,快些都去厨下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侍’候好王妃。重重有赏。” 众丫鬟一片欢欣雀跃,忙甜甜应下,退了下去。 骆尘鸢也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几个丫鬟,“你们也别闲着,赶紧也跟着到厨下帮帮忙去。” “王妃这回可是赚大了哦,吃了还不算,还要学着走哇。”沈氏旁边的一个老嬷嬷的仗着胆儿打趣道。 骆尘鸢只是笑了笑,她一向对这些守在‘女’主人身边的老嬷嬷没有什么好印象。兴许是昔年看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以及穿越之后那菊妈给留下的糟糕‘阴’影吧。 沈氏斜了那嬷嬷一眼,不‘露’声‘色’的在众丫鬟都走后,吩咐道,“我陪王妃说说话,‘奶’妈您帮我将这几个‘花’样给六姨娘拿过去,她刚才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那嬷嬷也是看人成‘精’的,忙接过东西,利索的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反手将‘门’给关上。 骆尘鸢看着沈氏,笑着道,“这位mama倒是利索的人。” 不想沈氏没有客气的应话,反倒惊惶的站起来,用哀求的语气道,“王妃,请饶过‘奶’妈吧,她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可靠着的人了。” 骆尘鸢一怔,心里瞬间恍然,忍不住在心里暗悔自己多嘴。‘露’馅了,这沈家‘奶’娘曾经一定与她有过什么过节,以至于骆尘鸢无意提到她,会让沈氏惊惶万分。 “大嫂这是说什么话,你先坐下吧。大嫂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有闲心过来找你说话。”骆尘鸢淡淡笑着,目光紧紧盯着沈氏。 果然听到骆尘鸢的话,沈氏神‘色’一凛,但目光却定然许多。 骆尘鸢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唇’角,原来只要不触及到她在意的人,她是可以很冷静的对待。 那么,骆家大当家的骆洪,是不是她在意的人? “大哥和王爷出去都几日了,王爷是个清冷的人,是没那个习惯考虑我的感受,给我回个信儿,倒是大哥这一走,将满院子的莺莺燕燕都丢给了大嫂。他定然很不舍得吧?” 沈氏虽听出骆尘鸢话里有话,但却捉‘摸’不上来她想说什么,只能顺着话道,“他有什么不舍得的,家里‘花’草再多,那也是瞧腻的。不让他省心的。外面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应有尽有,各个都冲着他的腰包和名声,又不会争风吃醋,惹他心烦意‘乱’。他乐得在外面逍遥。” “大嫂子也不管一管啊?外面的野‘花’虽多,但谁能保证哪一朵是干净些的。”骆尘鸢看着沈氏一脸平静的像是再评判别家的男人,不由觉得心酸可笑,这就是所谓的贤妻吧? “男人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如同昨夜一样的冷静的口气,沈氏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话该说到哪里就适当的掐住。 骆尘鸢笑了,她也不想再同沈氏这么打太极一般的绕来绕去,直奔主题。“大嫂,外面怎么样了?” 沈氏的脸‘色’如一条倏然被拧紧的弦,绷得紧紧的,冷冷看着骆尘鸢,“这些不该是咱们‘女’人家能‘cao’心的。” “大嫂,你‘cao’的心,一定不比我少。我也相信,偌大的骆家,你应该不希望将来会落到别人的手里。”骆尘鸢再次肯定了沈氏比自己更加了解外面的消息,此时的她,也定然早就知道骆洪与宫明都已失踪的消息。 骆尘鸢庆幸自己今天来了,也庆幸自己果断的‘逼’出沈氏‘露’出尾巴来,最有利的事情,却是宫明提前告诉她,骆家的产业早就被他偷偷掏空,收到她的名下来,而这件事情,骆家人兴许至死都不知道。 沈氏脸上果然‘露’出一丝疑虑和焦躁,她坚定的目光有些凌‘乱’的避开骆尘鸢的小脸,淡淡道,“王妃说笑了,当家的虽然总是拈‘花’惹草,但分寸还是有的。玩累了,总能回来。” “大嫂还真有耐‘性’,我就不行了。总是坐不住。”骆尘鸢微有嘲讽道。 “王爷王妃伉俪情深,不能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妇’相比哪。”沈氏勉强的扯了扯‘唇’角。 “大嫂,何必兜兜转转这么多弯儿。您要是觉得我知道的不如您多,那就随便大嫂你了。我不过只是想找一个同样遭遇的人。既然大嫂能如此漠然。我想,我也没有强‘逼’你说的必要。”骆尘鸢淡笑道。 沈氏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却依旧缄默着不出声。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白了,骆尘鸢也失去了再同她沟通下去的兴趣,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拿过一边‘女’红,有一针没一针的胡‘乱’缝着,神态安静的仿佛从未同沈氏发生过口角一般。 沈氏怔怔看着她,带着隐隐的衰败之态,无力而苍白的面孔。如樱桃一般柔美的‘唇’瓣亦如白纸一般,丝毫无血‘色’。 骆尘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专注的看着手里来回穿梭的针线。 在这压抑无比的气氛之下,沈氏垂眸一叹,“王妃,那声音……那声音一定是他们的……” 骆尘鸢的双手倏然一颤,白皙的手指尖,一粒朱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银针滑落,骆尘鸢却察觉不到指尖的疼。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氏,幽瞳中闪烁的点点光泽,宛若碾碎的细钻一般,妖冶、‘惑’人却带着不可‘逼’视的深邃。 沈氏惊叹,“王妃的光华也只有宫亲王那样的男人才能够配得上。可惜……我也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我与骆洪虽无情意,但多年的习惯让我们也能息息相通,他的命与王爷相比,兴许连蒿草都不如。王爷带他走的意图,也许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过来‘逼’问我时,多了一个让我不得不说的筹码。”沈氏苦笑,一滴清泪顺着眼角默然滑过。 骆尘鸢有些惊讶,淡淡看着沈氏,却不忍去打断她。 “王妃是不是在奇怪,我与骆洪没有情意,也没有子嗣,为何此时我如此甘心的被你们制约?” 骆尘鸢默然失笑,不得不承认。 “是因为习惯。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它几乎能战胜我所有反抗的力量。”沈氏看着骆尘鸢,一字一句道,“我憎恶他的‘花’心,他的滥情,他对我的冷漠,但我同样感谢他到现在都没有剥夺走我在这个家里的权力和地位。只有习惯他,顺着他,我才能保住现在的一切,才能不被扫地出‘门’。骆家太大了,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能不担心他,不能不被他所左右!” “所以,知道他失踪的时候,我也很着急。十三丫头,王爷一定不好杀了他对不对?杀他有什么用啊,只能给你们之间徒增烦恼!不对,也许你会渴望骆洪被杀死……”沈氏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始浑身发抖,直直的目光近乎癫狂的看着骆尘鸢,仿佛下一秒钟她都有可能伸出手,将她扼死。 骆尘鸢吃惊的看着沈氏,此刻的她早已没有那矜持温柔的形象,双瞳里的目光,既带着惊恐,又带着深深而压抑许久的怨毒,凌‘乱’而狂躁,那全身止不住的抖动更让她双目通红,下颚来回的打颤。 骆尘鸢忍不住绷紧自己的神经,身体所有的感官已经习惯‘性’的开始搜罗周遭可以供她一瞬间就能逃开的空间。 “对了,你问我外面发生了什么是吧?王妃,哈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昨晚把骆丰抓回来后,就让几个亲信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声音,那些奇怪的声音一定是他们的,因为骆洪会口技,哈哈……没想到吧,骆洪竟然会口技,他会学各种声音,‘女’人的,男人的,唱歌的,**的什么都会!我刚嫁进骆家的那个时候偷听过一次,被他发现了,毒打了一顿,他说不许要任何人知道,若是让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了,会将他打死,他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知道他的口技从哪里学来的吗?哈哈,从鸾姨娘那里,从那个一直被他当*子打骂的姨娘那里!我不止一次看他偷偷的爬上墙头去偷窥你们,甚至在他喝醉酒后,他会毒打我,说我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没有她那么美,为什么?可笑啊,可耻啊!人有多虚伪,多不知廉耻你知道吗?他盼望鸾姨娘死,想尽办法的去折磨你,让鸾姨娘痛苦,让鸾姨娘早点死,因为她若是不死,他就一直夜夜难眠,如吃了毒‘药’一般,受着她的折磨。” “鸾姨娘死了,鸾姨娘终于死了。他却开始不断的娶姨娘,娶了很多个,却不许她们生育,每次宠幸过一个‘女’人,他就‘逼’我给她们下‘药’,不许她们生育。我不忍,偷偷留下的孩子,被他知道后,也要想办法打掉。然后将那些不听话的‘女’人给卖了。谁能看出来道貌岸然的他,会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吧?你们都不知道啊!我知道!” “我听出他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些一定是他发出的。可惜啊……可惜我连自己找不找到他都不知道,因为那些被我派出去找的人都没有回来,都被宫里派出的人杀干净了。你昨天听到马蹄的声音了吗?你想知道为什么京城会那么压抑吧?因为昨晚那些好奇的人,那些好奇的探出脑袋的人,全都被杀了!” “都被杀了,都被杀了,甚至连一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过路人,也被杀掉……你若不信,现在出去就可以看到,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是空的!这才是真正的丧,国丧……” 骆尘鸢从先前的惊恐,已经转到内心那深切到骨子里的悲哀,她原先躲开,此刻却忍不住捧起面前的茶,推到沈氏的面前。 也许是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沈氏没有拒绝,捧着杯盏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哆哆嗦嗦的将茶水送到‘唇’边,喝的却没有抖掉的多。 骆尘鸢咬着‘唇’,想伸出手替她扶一下,耳边却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伴着几个清亮的莺喉,翠亮道,“王妃,夫人,奴婢们的点心都做好啦。” 骆尘鸢的目光倏然收紧,担忧的望向沈氏时,却一直全身惊恐狂抖的不成样子的她,却在听到那声“夫人”后,瞬间如常。 那种让人惊诧甚至害怕的转变是骆尘鸢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非要比喻,那就像是放着高嘹‘交’响乐的大堂中,忽然停电,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刹那。 骆尘鸢沉默了,甚至有些僵硬的看着沈氏。 只见她停止颤抖后,缓缓将‘唇’边的热茶饮尽,神‘色’如常,冷静的目光看向‘门’外,柔声而温顺的开口,“进来吧,王妃可都等不及了。” 食不甘味,行尸走‘rou’。 骆尘鸢第一次体会到这八个字的深刻意义。 从沈氏那里出来后,骆尘鸢环顾四周,感觉这所大宅子里的肮脏和复杂远远要比自己想像更多更多。 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沈氏的院落,没有再去主动找沈氏说过一次话,她似乎也渐渐的进入一个令自己都感到深深矛盾的两面状态中。 她苦笑,嘲讽自己是不是在这所宅子里呆久了,也变得像沈氏那般可怕的分裂人。 国丧远了,令举国开始欢庆的登基大典近了。 骆尘鸢知道,太子*霄对她的忍耐已经快要到头了。对于骆家那个无形保护她的屏障,骆尘鸢知道,没有多久也该撤掉了,她并不希望将多余的‘精’力在‘浪’费在那无形的保护中。 骆尘鸢现在只剩下无奈和叹息,原本觉得这是宫明在特地保护她,拖延一下宫里的时间,等到适当时机再来救她出去,带她离开京城…… 如果不能这样,骆家的保护形同虚设,对她丝毫没有用处。 登基大典已经近了,骆尘鸢也开始不再奢望宫明会来带她走。 原来她跟沈氏的区别也不大,都一样患得患失,都一样的在靠着男人活着,靠着男人保护。那些所谓的要靠自己,要靠一个现代‘女’‘性’的魅力来征服世界,征服古代,玩转天下的豪言壮语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这样的年代,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社会和思想观念,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够扭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