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的斋菜的确做得好,菜色看来很是简单,只是一个粗瓷大碗装了主菜,是一道白菜豆腐,再一盘香煎豆干,一钵生拌蒿子杆,一小碟腌黄瓜,和玉米面饽饽,一大锅粗粮粥,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看着就鲜嫩可爱,让人食指大动,就连那粗粮粥都吃起来分外软糯可口,似乎比那大鱼大rou更加香甜。 几个人大快朵颐,却让若岫想起来另一个斋菜做得很好的姑娘----初晴,那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很早以前还曾经笑眯眯地和她一道说簪花云鬓,贴体裁衣,如今却陪伴着三夫人青灯古佛,若岫心里一直觉得遗憾,却知道自己没有半点立场去劝慰初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也不知道初晴和三夫人近来如何,若岫一行人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磨难,真不知道初晴和三夫人两个弱女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若岫心里忽然涌起无限愧疚,离开她们自行出来旅行,他们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些?真正的家人,不是应该一起面对么?就算是有什么艰难险阻,如果能够互相鼓励,共同面对,是不是比这样分散开来要更好些呢? 若岫有些惶然地与乐水说了自己的念头,乐水却笑着劝她道,没有那么严重,最初的离开也是因为子默要去救断剑山庄的庄主,而小乐山又离不开他,他们才要随他一道去的。平源这边如若要留下来,事情还是很麻烦的,陶家的老宅显然不能住人。三夫人和初晴去了寺庙,他们这几个人又该怎么办呢,还是离开地好,一来他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他们,他们对平源的地形和环境都比较熟识,躲避和防御都比他们容易得多,二来他们兄妹二人才更是那帮凶手的目标,他们俩离开反而能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留下来反倒要给三夫人和初晴带去灾祸。 “若真是家人。||首-发www.Junzitang.com||就算不在一起,也能互相惦念,互相慰藉。”钟莫语劝若岫道。 “这些咱们走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说过的么?”乐水好笑道,“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说?” “我只是一时想岔了。”若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近来总是胡思乱想,若是当初没有怎样,又会怎样……”她说着有些出了神。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若和假使,就算当初没有那样,也不见得就会按照你现在的想法继续下去,也没准儿和你想得相去更远。”吴圣学笑道。“我看你是这两天过得太过悠闲了,净想这些没用的。” “若说起来反倒应该对这一路收留我们的人致歉,”乐水点点头道,“咱们在顾家和柳家地时候,可是给她们惹了不少麻烦。” 若岫点点头,想到两位jiejie家中的事情,又有些挂念,也不知道顾家的妾室究竟纳了没有,不知道若竹后来是否对那个失去的孩子释怀了……她这么想着,又看到旁边的吴圣学。忙道,“实实应该感激表哥,如若不是他一路上慷慨相助,又邀我们来微水城,我们哪里能享受到如此美不胜收的壮观奇景。” “再这么说,咱们就要不停的谢来谢去了。”吴圣学摆摆手。“我看你也不是个俗气人。怎么净做些俗气事?” “谁说我不俗气?”若岫斜睨着他,“喜欢的就是那个俗气劲儿。” “那你请继续,看能不能大俗到了雅。”吴圣学拱手,又低头笑道,“我怎么觉着你就是为了让我谢你呢,多谢你们随我一道前来,才让我得偿所愿。” 若岫本有些奇怪,却在看到吴圣学看着张璇的眼神时忍不住笑了。^^君.子.堂.首.发^^“我们这桩功劳可大得很。这媒人礼是决不能赖掉的。” 张璇被说地有些不自在起来,瞪了吴圣学一眼。吴圣学连忙道,“快饶了我,继续说你们的吧。” “咱们还是按照说好的路线走,”乐水笑道,“小岫不用着急,很快就能再见到初晴他们的,只是现在外界未定,”乐水看了雪儿一眼,慢条斯理地道,“陶家兄妹还是暂时不要回家,在外面晃悠晃悠,别给吴家添麻烦就好。” “我听大哥这么说来,陶家兄妹岂不成了荧惑灾星?走到哪儿都带去祸事,”若岫笑道,“真该归隐山林,不要出来作乱的好。” “你道是归隐山林就能太平了?倒是看看子默他们在那烟岛上太平了没有?不是照样被我们一群人挖了出来?”乐水拍了她一记,笑骂道,“再说,单凭咱们两个人,就你那笨手笨脚又懒得不成样,做个饭都不愿意,又是耍赖又是偷懒,也就是那个人不嫌弃,若是真的归隐,事事都要自己来,你待要如何自足?” 经过这么些事情,乐水已经对子默完全接受了,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子默对自家妹子太过纵容了些,便忍不住念叨他两句,全不察觉自己也是纵容娇宠若岫到无法无天的主力。 若岫哑然,看来归隐山林也不是像想象中那样容易的事情,这么想想,可不是如此么,子默他们所住的烟岛应该算是隐居了,可有什么事还是会被人发现,若不是他们设了那么多机关陷阱,估计附近的渔民都能随便登上那里,既便如此,烟岛上地居民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生活,他们经常要出来内陆走动,或采买用品,或处理家务,分明没有一时能够完全脱离中土,而如今,子默更是跟着他们四处奔波了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去若岫轻喟,人皆是随群而居,不可能真正离开他人而自己生活,隐居山林,也从来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就连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最终也是“结庐在人境”,而寄望于“心远地自偏”罢了,况且陶公的隐居生活显然并不安逸,他们这些无名小辈,就更不可能真正隐而逸,最多是落魄隐居,君子安贫乐道,凡夫俗子德行不及,修为不够,还是辗转于红尘滚滚才是正途。 若岫认真考虑了几秒种后,严肃地道,“看来隐逸生活果然行不通。退之不得,不妨前行,咱们兄妹俩还是再次进山修炼绝世武功,然后凭陶氏兄妹开山破土之力,将隐患彻底消除好了。”若岫说着,还挥了挥手,一脸果决。 乐水被逗笑了,“好啊,看我们家小岫如何登高一呼,纠集江湖豪杰,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岫也笑了,“咱们可是虎背熊腰、心狠手辣的陶家兄妹呢,怎么能堕了威风地名头,自甘平庸呢。” “meimei说地是,不光如此,还应该让吴秀才好好写上一篇流传千古的檄文,等我们踏平仇家巢xue之后,再由几个酸书生编些传奇记事之类的,陶家兄妹自此成为传说。”乐水一本正经地道。 “至于留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且等那后人评论去吧。”若岫大笑。 “陶家兄妹乘桴浮于海,百姓烧香拜佛,俩祸害消失,从此总算可安心过日子了。”乐水拊掌。 若岫乐不可支,正待再说,却被子默抢了先。 “别想了,洗洗睡吧。”在一旁一直安静的子默忽然开口,表情平静,眼里却透着促狭。 众人瞬间绝倒,子默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近来却总是能说出些惊人之语,似乎这次的大病不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他更加放松了。 若岫和乐水谈论过这个问题,心里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江湖人对这伤势如此介怀,从未有过和有过后又失去,两者看似一样,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什么东西一旦拥有过,再失去是很痛苦的,因为曾经尝到过拥有的滋味,才更无法忍受失去地感觉,子默如果没有了功夫,不可能和若岫这种从未有过功夫地人一样平静,若岫一直隐隐地担心,子默说的对,他对感情地固执和坚持,的确是又让人欢喜,又让人头痛,若岫不止一次对子默说无论如何今年之内不能再动武,可子默却从来没有正面答应过。 若岫有的时候会想起钟莫语他们说的京城的事情,子默究竟要逃避什么样的事情,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修炼了多年的功夫?那远在京城的人究竟要让子默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子默故意废了自己的功夫,竟然现在还能够觉得轻松,若岫怎么也想不出,总不会是要违逆造反吧?若岫再想想乐水曾经猜测的子默家族的事情,又想到子默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血腥故事,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隐居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若岫和众人花了几天工夫,把周围的山水都走了一遍,吴圣学因为某些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说破的原因,邀请了张璇一同游玩,有了张璇自然就又得缀上一个甩不去的雪儿,再拖上后面跟来做保姆的杜娟和羞答答的苏漪,这回真的变成了大队人马,每日出门看起来都浩浩荡荡的,连城门口的卫兵都认得了他们,遇到那些爱说的,还要问问他们今儿个又去哪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