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圣学简单介绍了这边几个人之后,便笑着道,“你们几个身份不一般,我可不知道如何向别人介绍你们,不如还是自己说吧。” “别听这人瞎说,”年纪最轻的那个书生笑着摇头,又调侃吴圣学道。“要是真不一般,你还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就是因为太不一般,所以我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恭敬才足以表达我的敬服,唱不来良辰圣主,同道同心,索性豁出去,唱一出休喜休 欢,休烦休恼,图个热闹也好。”吴圣学也笑着道。 众人全都被逗笑了,那三个书生却也不再推脱,那个看起来年纪最长的站了起来,微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之前起社的时候也都起了别 号,大家还是以别号相称吧。” “这位是烂柯君,”他指着身边看上去年纪最小的道。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钟莫语悄声问若岫道。 “取烂柯典故,此人应该是喜欢下棋。”若岫低声对钟莫语道,“这些别号通常都要取得有些寓意,以显示主人的不凡。” 钟莫语点了点头,就见那烂柯君也点了点头,虽然唇角带了丝笑意,神色却显得有些淡漠的味道。 年长者又指着另一个手握佛珠的人道,“这位是听松居士。” 手握佛珠者正闭目品茶,并没有睁眼,只是略略颌首。 “诸位可以称我漆园翁。”年长之人微笑点头。最后介绍自己道。 “漆园是什么地方?”钟莫语又开口,轻声问若岫道。 “庄子曾经做过漆园吏,想必听松居士就是喜欢佛学,漆园翁则偏向道家一些,讲究冲虚无为。”若岫低声对钟莫语解释道。 就在大家以为这就算是介绍完了的时候,那漆园翁却没有坐下,而是指着身边那个神态平和的书童道,“这是茶童,”又指着另一个正一脸 不耐烦地书童道。^^君子堂首发^^“这是酒童。”他介绍这两个书童的语气郑重,并没有一丝怠慢。 这才算将这五个人都介绍完毕,漆园翁道,“如此,大家也算彼此介绍过,该开题了。” 吴圣学听了,跟着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今天还是有些不同,我今儿个难得邀来了一位女夫子。学问不俗,见识还颇有些独到之处,我 这人生性懒散,做什么劳什子社长也是你们偏要为难我,如今这机会大好,我便想着索性让了贤,请咱们的女夫子出一题,作为茶社今天的 题目。” 说了这么半天,吴圣学总算说到点子上,笑着冲袁漱玉点了点头那五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三个书生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圣学一眼,却也并没有表示反对,等待吴圣学继续说下去。 茶童依旧垂着眼,似乎这几句话对他并没有丝毫影响,那酒童的表情便丰富了许多,看向吴圣学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眼神。他那样肆无 忌惮地看别人。作为主人的三个书生却似乎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意。 若岫见此,更加好奇这几个人的身份,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地时候,只得耐下性子装出一副平稳从容的样子,她偷眼看了乐水一眼,乐水似 乎已经猜出这几个人的身份,眼里有一丝了然。并冲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若岫转过眼去,看到子默如意料之中的面色如常。似乎这几个 不过是平常人一般,他看着她,目光带了一丝询问,若岫摇摇头,坐正回来。 袁漱玉大大方方站起来,对大家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后开口道,“我初来乍到,不明白茶社规矩,还请问诸位,前几次都是以何为题?” “题目并非死物,我们因着好玩,拟了个规矩,也算是为难一下茶社的社长,故而这题,其实是由大家商议着覆,社长射着罢了。****”漆园翁 笑着解释道。 “此话怎讲?”袁漱玉用眼神示意吴圣学。 “先别急,听了就知道。”吴圣学笑得神秘。 “不才便是第一任社长,”那烂柯君对袁漱玉轻轻一揖道,“吴兄与这几位带了文君嫩绿作为第一次开社之茶,便要我由着文君嫩绿引出第 一次的题目,便以文君沽酒为典,首次开了酒题。” “第二次他们带了湘波绿,我便以湘波绿中的湘为引,湘妃泣泪,便以竹为题,开了第二次茶社。”听松居士笑着道。 袁漱玉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便笑着道,“请问今日诸位带了什么茶来?” 三人冲茶童点了点头,就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锡罐,放在桌上。 “还请社长一面煮茶,一面出题。”漆园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漱玉点点头,从容坐在桌前问吴圣学道,“我来的仓促,并不知道需要带水,只好烦劳主人了。” “理当如此。”吴圣学正色点头道,吩咐身边的仆从了两句,那仆从便端来一只白色地瓷瓮。 “不知此间今日准备了哪里的水?”袁漱玉接过那瓮问道。 “我这两年总是四处乱跑,哪里能有时间收什么泡茶水,”吴圣学摇头道,“不过去年的时候恰好在西域,和几个友人冬日爬山,在山巅的 树叶尖上采了些雪,存在这里,本来埋在我家梨树下。想想今天聚一次也不易,便启出来勉强一用罢了。” 那三人都慨叹吴圣学的潇洒不羁,对他欣羡不已,都说自己如今拖家携眷,出行实在不易,就连此次来一回微水城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 去什么西域南疆观山看海了。 袁漱玉笑眯眯的启了那瓮水,也不看茶,便开始烧水。显然自信满满。 若岫正看得津津有味,却隐约听到另一边传来了喧哗声,听声音似乎是断剑山庄那一桌地方向传来的,若岫忍不住有些分心地朝那方向看了 一眼,就看见那边紧紧匝匝地人围了一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边几个茶客却如老僧入定,不曾入耳一般,神情专注,目不斜视,仍旧看袁漱玉煮水。似乎那几个简单的动作包含了无数意蕴一般。 若岫却做不到这样,她本就对喝茶的讲究懂得不多,看烧水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可是断剑山庄那边若是发生什么意料之外地事情,保不 齐会不会影响到她们的行程,尤其是那里面还有喜欢惹祸的小姑娘雪儿,若岫想到这里,便更是忍不住,偷偷向自己身边的人望去,正好迎 上钟莫语看向她的目光。钟莫语冲她努了努嘴,又悄悄对吴圣学点点头,见吴圣学微微颌首,便轻巧地起身,微微敛衽后走去那边查看情况 没一会儿钟莫语就回来了,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重新坐下。见到若岫看她。对若岫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吴圣学看了一眼这两个眉来眼去地家伙,忍不住低声对若岫道,“若是好奇便过去无妨,你又不懂这些,自然也说不上喜欢,子默和西门司 谶他们也是为了陪你罢了,等我这边事情了了。再去寻你。” 若岫正等这句。立即点头,和子默几人起身致歉离去。那几个观茶地人只是随意挥挥手,袁漱玉并没有错眼看他们,只是专心做她地,水已 经滚了,她擎出茶罐微笑道,“是老君眉。” 若岫和他们几个退了下来,便问钟莫语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钟莫语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无奈又好笑地道,“还不是雪 “她又怎么了?”若岫奇道,“她这两天不是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么?” “我怎么知道,”钟莫语挑眉道,“也没准儿前几天的安分守己都是为了后来闯一桩大祸作准备呢。” “瞧你这张嘴。”若岫笑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我们的姑奶奶,郑大小姐,雪儿姑娘,”钟莫语怪声怪气地道,“捡了个人回来。” “什么?!”若岫惊得简直要跳起来。 “没听错,雪儿捡了个大活人回来。”钟莫语唇角带着微讽道。 “她方才难道不是一直在这里么?”若岫皱眉道,“也没见到她出去啊。” “刚才人家嫌和那几个人说话无聊,去后山找某个人去了。”钟莫语戏谑地看了一眼子默道,“却没想到寻了个大活人回来。” “是什么人?”若岫问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人这么倒霉,居然被雪儿捡了回来。 “据说是个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家的姑娘,”钟莫语撇撇嘴道,“生得倒是好看,看上去也文文静静地,我却第一眼就不喜欢她,觉得这姑娘 眼神有些闪烁,不像个好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察言观色了?”若岫拍了她一记,“我们去看看不?” “去呗,那边正热闹着呢。”钟莫语笑嘻嘻地道,凑热闹是她的长项。 若岫和几个人一起来到了断剑山庄的一桌前,雪儿正含泪看着一个眉目清秀,粗布衣服地姑娘,其他人却都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