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庄主的痊愈和失散多年的骨rou重逢,断剑山庄办了一场认亲仪式,不算盛大,但很郑重,订了个黄道吉日,请来了与他们相交颇深的友人作为见证,青青正式认祖归宗,随庄主姓了郑,改回了最初的名字:翩然。 庄主夫人当场哭得稀里哗啦,青青亦是花容带泪,庄主虽然面上含笑,眼眶却也微微泛红,其他人也是欣慰欢喜,不一而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似乎忽然全部陷入忙碌之中,先是几天前断剑山庄轰轰烈烈的认亲仪式,再是三天前路浩代替庄主去了少林,昨天丁容的爹又稍了信来让他回家一趟,杜娟则去为家里的奶奶祝寿,据说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一时间,若岫所熟识的几个人全部跑得没了影儿。 虽然还是在别人的地方,但是若岫的生活总算是度过了混乱期,恢复了之前的淡泊清静,心思也不似初来的那个秋天那么浮躁不安,经历了那么多混乱和离丧,似乎让若岫本来闭塞的心找到了出口,她之前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总是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知道如何面对生离死别,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别人和自己,如今这一路走来,她也在慢慢学会如何面对现实和面对自己的心。 若岫镇日无事,就给小乐山讲故事,陪着他玩些小游戏,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是愁的小家伙过得最滋润,原本因为病痛有些瘪下去的小脸又变得圆鼓鼓的,恢复了红晕色泽。 对面住着的子默,因为解毒工作已经基本结束,除了定时的查看一下庄主的状况也没什么事可做,闲暇的时候也会过来看看小乐山的毒又散了多少,顺便陪着若岫呆一会儿、说两句话,偶尔还能听他吹埙,日子过得也快。 乐水却从来了就忙得捉不到人影,每天早出晚归的,身形眼见着瘦削了许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面上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了,偶尔也会像从前那样笑,虽然只是一瞬,也让若岫微微放了心。 若岫和乐水没有再提过陶家的任何事,兄妹俩心里都明白,报仇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仅凭着乐水一人决不可能扳倒朝云谷,更不要提那丧心病狂的凶手是否就真的出自朝云谷也未可知,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两人更是绞尽脑汁都没能想的通。如此一来,陶家的惨案就变成一局死棋,让人不知改如何下手。 本来唯一还有点希望的就是断剑山庄的支持,可这些日子若岫也看到了,断剑山庄本身就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庄主大病初愈,他们还正要去找唐门的麻烦,哪儿有时间顾及小小陶家的冤案,加上各世家之间本来就交错复杂,这么多年的发展中也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通常没人希望主动去打破这个平衡,陶家虽然在乐水兄妹俩相当于生活的一切,在别人看来却是再渺小不过,如何会为这样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渺小家族主持公道呢?世界上很多事都如此,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抛开这些不论,若岫私心里,其实还隐隐的有着退婚的念头,如果真能够退婚,他们更是没有义务来帮陶家,若岫每每想到陶家的那些人恐怕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便不禁有些灰心,或许乐水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现在也不急于报仇,更没有时间去寻找线索,只是一心扑在怎么将仅有的生意和地产安排好,凑够了银两,一家人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又在发呆?”子默走近,打断了若岫天马行空的思绪。 若岫回过神,看见他的不以为然,冲他笑了笑,“我,在看风景呢。” 子默不开口,眼里满是不信。 “上回说话被大哥打断了。”若岫随便找了个话题,摆出一脸怀疑道,“你分明一直在烟岛呆着,上次怎么会说有傅青云的把柄,蒙我呢吧。” “我从未骗过你,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子默正色说,还盯着若岫的眼睛深怕她不信,又解释道,“我出了烟岛并没有直奔平源,而是,先去了临江。” “你去临江做什么?”若岫狐疑的看着他,灵光一闪,问道,“那个武林大会?你也去了?” “是。”子默苦笑着。 “你去哪里做什么?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若岫有些好奇地问,却在碰到子默的目光时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说来话长。只是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说,也没必要管,所以……”子默轻声解释。 若岫很想说,没关系,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去慢慢说,又觉得似乎不该逼他,只好沉默。 子默却以为若岫是不高兴他瞒着她,又开口道,“之前,海潮帮三番五次的试图登上烟岛,我本也不爱管这些,只是有一次觉得烦闷,出岛散心,恰好遇到他们在sao扰海边的居民,就……” 若岫震惊的看着他,她想过子默可能会有的千百种说辞,却万没想到,竟然扯出来这件事情,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思绪也顿时乱纷纷地,结结巴巴地道,“你,就是那个魔头?” 子默看着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是我的新名字?” 若岫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那日离开烟岛之后,本来想直接去平源陶家,却在海边偶然听见有人在谈论海潮帮的事情,还说到了一个寒谭寺的什么大师,本来我也不理会这些,可后来听说临江城里出现了不灰木,我于是忍不住先去了临江城查探不灰木的下落,找到了之后,路过寒谭寺的时候顺道就去了瞄了一眼,也是凑巧,听到了些不该听的。” “那个什么大师不是你杀的?”若岫就听过若兰说过一次,也记不住那个名字了,只好随着子默的说法说。 子默摇摇头,他虽然比较沉默,但确实从不说谎。 若岫一时说不出话,本来心中认定的事情忽然之间被全盘推翻,让她感觉一下子无所适从了起来。大家一直以来都在猜测陶家的事情和那个魔头有关系,如果那个魔头是子默,那么陶家的人又是被谁害死的呢?还有,子默杀了海潮帮的人,却没有杀那个高僧,那高僧被杀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若岫忽然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问,如今却是进退两难了,不由得头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