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外音书绝,经冬复立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X。”吴圣学摇头晃脑,一唱三咏道,“敢问,人在谁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X花依旧笑春风。”乐水立时接道,转头笑问若岫,“不知,桃之何往?” “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X。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若岫慌忙答道,说完还悄悄歇了口气,转头对杜娟道,“却道,船向何方?” 杜娟眨了眨眼,又想了半日,方红着脸道,“我饮一杯好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映着红彤彤的脸,益发显得娇艳欲滴。 “便是到我了?”路浩歪在椅上,微笑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他想了想又转头对丁容道,“然则,烟飞谁家?” 丁容也不犹豫,直接端了酒杯,满盏而饮。 “倒是个爽快,想都没想。”乐水摇头笑道。 “我向来是笔墨纸砚的陌路人,不如痛快一点。”丁容也不客气,两人一来一往,竟还互敬了一杯。 这个“烟”字竟一路跳了两三个人,直传到文瑾处,文瑾因笑道,“方才便一直在想,这会儿功夫,竟让我想到一个。春城无处不飞X,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他这么说着,袁漱玉却轻轻扯了扯嘴角。 却见文瑾转头越过张志远,笑着对丁香道,“我也不用问那个必要喝酒的人,便直接问你,花落几何?” 张志远却忽然哈哈一笑,站起来大喝一声,“休要瞧人不起,我也知道两句诗,恰好能答上你!” 众人奇道,“快讲快讲。” 张志远一脸得意道,“却是那天听大师兄念叨来着,”他待要再多废话,却被吴圣学打断,催他快说重点。只见他粗眉一横,大声道,“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说罢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我就知道这两句,念不全,也喝一杯。” 众人鼓掌,丁容还怪笑着大声叫好,一时气氛热闹到极点,文瑾道,“我却不知你何时竟大进了,也罚我陪一杯罢。”说罢,也陪饮一杯。 乐水笑道,“怨不得都说不能轻易小看断剑山庄的人,志远兄若非一心向武,原也是个有慧根的。” “不如这就弃武从文,没准儿还能中个状元郎做做。”丁容起哄道,引来张志远狠狠一拳,打得他嗷地叫了一嗓子。 这么说笑着,又玩了几回,方才罢休,几个粗犷的觉得喝不过瘾,便让人换了大碗,径自去了一边喝酒说话,吴圣学几人也开始推杯敲盏,竟手舞足蹈的唱了起来,姑娘们又凑在一起拈花令,待到黄昏时候,都已经酒醉微酣,纷纷兴尽而回。 若岫三人回到吴家,却径自进了书房泡茶。 “吃茶解酒吧,我瞧你喝了不少。”吴圣学将茶碗推到乐水面前,却看见若岫抿嘴偷笑,瞪眼道,“这句又哪里说错?” 若岫看他醉得红扑扑的脸,再看乐水全然无事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难道不知我大哥是海量,我还没见过他喝醉过。倒是你,已经憨态可掬了。” 她说罢,三个人却都笑了,乐水对若岫道,“你别看他面红眼媚的,他却是有名的越喝越醒。” “不愧是乐水,我却想知道,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吴圣学眯着眼看乐水。 “我却不知道傅家到底想干什么。”乐水却忽然叹了一声。 “刚夸你两句,立时就露馅了。虽说你们三姑娘嫁到他们家,可你是你、他是他,文瑾还是分得清的。”吴圣学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笑道,“如今断剑山庄果然是文瑾当家,你看今天他说的那几句话,不愧是断剑山庄这样的世家出来的,比起那个傅青云可要强百倍。” “我怎么记得他们都唤路浩为大师兄?”若岫却有些不解。 “路浩这人,你也看到了,论起武艺,估计他是第一,可是却对其他事情太过懒散,把这些全推给文瑾了。”吴圣学喝了一口茶。 “文瑾此人,确实有这个能力,也有气度,他性情温和,又心思细致,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乐水也开了口,语气里颇有些赞赏。 “他今天虽然顾着答不上来那几个人的面子,我却看见漱玉似乎不以为然。”若岫插话道,漱玉绝对是个率性女子,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自然不喜欢文瑾那样为了顾及别人的面子而掩饰,若说起来,那个“烟”字却也是常见,怎么会难倒文瑾,他那几句话不过是为了帮人圆面子罢了,再加上后来调侃张志远,更让人觉得他出于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尴尬,他虽然没说真话,可却是因为一片体贴之意,这估计也是在处理断剑山庄众多事务中磨炼出来的,可这项优点却为他的未婚妻子漱玉所不喜,真是应了那句万事岂能尽如人意。 “漱玉脾气就是如此古怪。”吴圣学笑着,似乎还有些得意地道,“不然怎么会和我有交情。” “她也算是真心敬重文瑾,只是,似乎不是……”乐水却像忽然警觉了似的,住了口,又喝了一口茶道,“莫非真的醉了。” 若岫心里一动,还是没说话,三人各有心思的又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休息。 傅家少爷终于从家里赶了来,陶家上下无不因为要回平源而兴高采烈,就连若岫也被感染,开始觉得似乎平源的那个小小院落才是自己的家,全家上下开始收拾行李物件,准备启程回家。如果不是傅青云说在微水还有些事情待办,要再耽误几日,估计陶老爷恨不得当晚就走。 谁知没过两天,接二连三地传来不好的消息,先是断剑山庄似乎有了一件似乎非常棘手的事情,需要乐水去帮忙,乐水来回跑了两日,便索性搬进吴家和他们住在一起,镇日不回家,又过了两日,竟连吴圣学也被拉了去,忙得成天见不到人。 未几,竟传来袁家想退亲的消息,若岫初听的时候很是震惊,她还借着给哥哥送换洗衣物的由子,去袁家探望了漱玉,恰好当时断剑山庄的人也都在,几个人又一起说了几句话,若岫借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却觉得她和文瑾两人,确实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文瑾对漱玉似乎并没有多么热情,说起话来客气极了,倒像是和不熟的人的态度。 漱玉对文瑾也是淡淡的,还有些拘谨的感觉,反而和乐水话还多些,偶尔和吴圣学斗嘴也没那么拘束。若岫见他们这样,便觉得那个消息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反而是这种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才让人更觉得别扭,还是退了的好,却是自己在大惊小怪了。 趁着吴圣学回家的空儿,若岫又隐约得知似乎退亲风波的源头似乎竟是傅家的人对袁老爹说了什么,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却是为她所不知的。 春雨如酥,这几日却绵绵的下了个不停,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蓝天了,院里新发的嫩绿树芽没能消散一地的泥泞带给人们的烦闷。 若岫望着窗外的乌云密布,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