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密云掩月,暗淡无光。 值夜的守卫耷拉着脑袋,一脸困意。踢了踢身旁瞌睡的士兵,正想去把灭了的火把点燃。突闻一声轻响,他刚要转头,只觉颈上一痛,面上尚未来得及浮现惊恐,便已倒下。 转眼间,仍在梦中数十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一道黑影悄然打开城门,引来城楼上的侍卫统领惊呼:“何人擅自打开城门!” 话音刚落,无数冷箭自远而近,瞬间放倒数人。那侍卫统领当机立断,翻身护住身后的士兵,急急道:“求救……” 这士兵眼睁睁地看着统领后背一箭穿心,吓得点头就跑,惊呼道:“救命啊!敌军攻城了!” 既已打开城门,也不必担心打草惊蛇,小兵才得以一路奔至白一全的帐下。 他立刻跳下床榻,正要披上盔甲出帐,忽然感觉到背后的冷意,下意识地抓起佩剑一挡。却见榻上那一直温顺依人的女子,身穿着薄纱,俏脸上一片肃杀之意。柔荑上几片指刀,在昏暗的帐内闪烁着寒光。 白一全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才海棠在自己胸前留下的触感,不由冷冷一笑。“没想到芮国的jian细,竟然不惜潜伏多时,以色惑人。手下是如此,难道江怀闲的战绩也是这样来的?” “休得诋毁我家主子!”海棠低喝一声,满目怒意,闪身向他刺了过去。 若是偷袭,兴许她能得手。但白一全已然察觉,海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自己亦清楚,但杀掉此人,营内又没了沉玉,咏城必破!海棠已经作了同归于尽的觉悟,可尚未施展身手,白一全猛地一僵,瞪圆着双眼往后倒下。 一人站在他身后,褐眸看着脚边的人,又在胸口补上了一刀。海棠这才松了口气,正色道:“城内的守卫清除干净了?” 曲良点点头,将长剑一收。“穿上衣服,我们到城门与将军会合。” 海棠迅速从榻上取了外袍,匆匆整理便踏出帐外。周围横七竖八地躺倒十多人,皆是白一全的贴身近卫。抬头见曲良早已换下了锦国的兵服,一袭贴身的灰衣,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脚步微微一顿,低声问起:“此次领军何人?” “霍将军和赤子将,”曲良领着她避开胡乱逃窜的士兵,快步走向城门。 海棠嗤笑一声,看着兵荒马乱的营内,语气不屑。“锦国大营不过是一盘散沙,若不是沉玉在此,元帅早已攻下。” “沉玉未死,极有可能回营。”他脚步不停,忽然说道。 闻言,海棠脸色微变。“地窖被溪水淹没,沿着河川仔细寻了两日,一无所获,这人竟然还活着?” “此为元帅的推测,正打算破城后在附近继续搜索。下令若有发现,不得伤其性命。”曲良垂下眼,将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了她。 海棠心底有些不忿,当年偶遇元帅,若不是他慷慨相助,自己早已被糟蹋致死。她死心塌地为其效命,只愿得他一句赞赏,一个眼神。可是两年了,元帅对所有人都淡漠疏远,如今却为一个敌国贼子上了心! “砰!砰!”战鼓突然响起,两人诧异地站在原地。 锦国的士兵听着熟悉的鼓声,原本极度恐慌的人停了下来,纷纷拿起了武器,冲向一处。 曲良暗道不好,皱眉道:“有人指挥列阵……士兵都聚集起来了,对我们大为不利。” “我去杀了那击鼓之人!”海棠指刀一闪,冷声道。阻碍元帅的人,都得死! 他想了想,点头道:“我熟悉队列暗号,这就去给霍将军和赤子将报信。你得手后,立刻过来。” “得令!”海棠低声一应,他们立刻分头行事。 ******* “继续敲,不要停!”吴汉钟一剑挡开靠近的芮国士兵,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 沉玉欲哭无泪,这战鼓敲得她双手快要断了,早知道就不逞能回咏城折腾自己。咬咬牙,用力地往鼓上猛敲。 “三三三二,节奏不对!”前头的吴汉钟匆忙退后,大声提醒道。 她只好打着拍子,生怕指挥错误。吴大哥说了,这是大营用来集中士兵的方法。如今城门突然打开,铁定是芮国jian细所为,只能尽快把所有的兵士召过来,才不会因为分散而被芮国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余光瞥见营内的士兵都赶来加入混战,减轻了吴大哥护着战鼓的负担,沉玉不由微微笑了起来。有了帮手,就不怕芮国的人伤到击鼓的自己了。 原本惊慌失措的士兵跟着鼓声跑了来,还以为是白都尉击鼓下令,谁知会是失踪多时的沉玉。大败了芮国大军的英雄还在,甚至唇边还噙着笑意,淡定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吴汉钟趁此跳到战鼓旁,观看着四周,指示着沉玉变幻鼓声,调整队列。 看见沉玉,小虎一脸欣喜地爬上高台,代替她敲起鼓来。胡梓紧握佩剑,与吴汉钟一同砍杀着欲登台的芮国士兵。 远远地望见高台上的几人,赤英气红了眼,命人拿来大弓。霍青挥手一挡,摇头道:“子将,那人许是沉玉。” 他未曾放下弓,咬牙切齿道:“元帅只说不伤此人性命,其他人怎可放过!” 熟知赤英的性情,霍青淡笑道:“区区小人物,何需劳子将亲自出手?此次前来,为的是攻城,并非私怨。” 孙文康与赤英情如手足,这回重伤,霍青知他不甘。在城楼俯视着战况,霍青连下了几道指示,副将立刻领命而去。 赤英将弓一收,皱起眉头。“霍将军,我这就去会会那沉玉。” “也好,”既然得元帅如此重视,霍青亦想探一探这人的实力,便让他下了城楼。 一马当先,长剑在手,赤英所到之处,锦国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挡。吴汉钟瞅见列阵被打开缺口,回头叮嘱小虎继续敲鼓,便一跃而下。 “当”的一声,冷冽的刀锋在赤英颊边擦过,他举剑一挡。吴汉钟退了一步,冷冷地盯着赤英的动作。 不等他反应过来,吴汉钟手中的“无双”寒光一闪,飞快地击向赤英的胸口。逼得赤英挥剑一挡,震得双手发麻。他微微眯起眼,赤英越来越想不透这沉玉身后究竟有多少人,如此好手居然会屈居其下…… 舔了舔唇,赤英只觉全身热血沸腾,有多久没遇到这般厉害的对手了? 出于对他的赏识,赤英跃下马,欲平等对决。见状,吴汉钟亦是全身紧绷,严阵以待。半晌,两人一触即发,难解难分。 高台上,胡梓握着剑,已有些吃力。“黑头,我们被包围了!” 沉玉也急了,“吴大哥被芮国将领缠着,脱身不得。这样打下去,营内的士兵都要被杀清光了!” 来回踱步,她抚额道:“不行,我们要退兵!让大伙兵分几路,往不同的方向逃!” 小虎愣了愣,“黑头,逃兵是要杀头的!” 她一手拍了下他的头,怒斥道:“谁说要做逃兵!芮国大军突袭,大伙都没准备,现在不逃更待何时!退兵的暗号,三一三三,快!” 胡梓苦笑道:“黑头,别的你没记住,这个倒是记得很牢。” “那是,跑路当然要记得,不然慢了就要丢脑袋的!”沉玉吐了吐舌头,又凑过去道:“小虎,你嗓门大,立刻下命令。” 难得做指挥大军的人,他兴高采烈地一面大力击着战鼓,一面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所有人听着,拉上周围的兄弟,往后——跑!” 吴汉钟老远听见这声号令,真是哭笑不得,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沉玉的意思,也不恋战,一刀刺伤了赤英的战马,脱身而去。 赤英莫名其妙地见锦国的士兵忽然撒腿就跑,上战场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愣了好一会,才怒喝周围也愣住的兵士:“追!立刻追上去!” “慢着!”霍青策马走近,喝止道:“子将,锦国突然撤退,恐怕有诈!”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赤英眉头深锁,锦国的人说跑就跑,此次攻城简直等同儿戏,他有被人耍的感觉。 “沉玉此人素来狡猾,我们不得不防。”先生阮恒特意强调,霍青不敢贸然行动。“全军修整半日,待禀明元帅,再作谋划!” 见他如此慎重,赤英也不得不压下怒气,点头应了。 ———— 要留言,要收藏,要票子呢。。。。。捂脸,贪心滴偶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