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饭后,苦桃趴在灶屋门口,朝着院子里喊道:“娘,雨辰,小圆儿,开饭了,来吃饭吧。” 看到田雨辰合了书往灶屋里走,而没有见到田圆的身影,姜氏微微皱了皱眉,走到灶屋,问道:“小圆儿呢?” 苦桃往崭新的瓦子碗里盛着饭,回过头来说道:“我刚让他进屋找你拿信,说是叫雨辰给她读读,娘你没有见到她吗?” 姜氏连忙转身看向田雨辰,嘴里念念有词:“她是拿了信。雨辰,小圆儿没有找你吗?” 田雨辰迷茫地摇摇头,拉回看着姜氏和苦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眼前的问题是:要吃饭了,田圆人找不到了。 许是田浩然的走丢让姜氏变成了惊弓之鸟,一听几个人都没见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连忙大步跨出门口,“小圆儿,小圆儿”的一通大喊。 苦桃和田雨辰对看了一眼,也都紧跟着姜氏的脚步出了门,不停地叫喊田圆的名字。 门口是一条刚刚开辟出来的山路,站在家门口叫了一会儿见没人答应,苦桃往外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躺着的不是田圆又是谁,连忙喊道:“娘,小圆儿在这儿!” 喊完之后,苦桃上来扶起田圆,晃着她叫道:“小圆儿,你快醒醒!小圆儿,别睡了,快起来!” 姜氏和田雨辰跑过来的时候,田圆仍旧没有醒过来,姜氏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把田圆抱在怀里,晃着田圆。吩咐苦桃说:“苦桃,苦桃,快,快点摁她的人中!” 起初苦桃跟吓傻了一样,听到姜氏这么一说,连忙用大拇指摁田圆的人中部位,好一会儿,才见到田圆缓缓睁开眼睛。 姜氏看田圆醒过来。高兴地咧嘴一笑,眼泪断了线的珠儿似地都滴落在田圆的手上:“小圆儿,你可吓死娘了!恁爹刚死,浩然也走丢了,你可不能再出啥事啊!” 原来是田圆偷偷坐在这里看柳白羽的信,看到里面的内容,过度悲伤。昏死了过去。 “我的傻闺女啊,你这才多大点,还没嫁人就心里没娘了是不是?柳大夫他此去京城,又不会出啥事,大不了以后等天下太平了,咱还回去不成吗?” 姜氏从田圆的手里抽出信封和信纸。看到上面被眼泪打湿的痕迹,以为田圆是思念柳白羽过度悲伤造成的晕厥,便拧了拧她的小脸说道。 田圆睁开眼睛后,看到泪眼婆娑的姜氏和着急的田雨辰小两口子,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姜氏见田圆不说话,只是轻轻摇头。就把她抱起来,抚着她的头发,心中百般滋味地往家里走。 “娘,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我饿了。”到了院子里,田圆趴在丁氏的耳边喃喃说道。 姜氏把田圆放下来。弄了个草蒲团放在石头上,让她坐下。这个时候苦桃端来了粥,姜氏接了过来,舀一勺,吹得稍微凉了才喂她吃。 刚刚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田圆渐渐缓了过来,稍稍有些力气,接过姜氏手中的碗,说道:“娘,我来吧,你也快去吃。” 稀粥喝完之后,田圆回到屋里,想着田浩然,思念着柳白羽,追忆着田有余的点点滴滴,又睡了长长的一觉。 田圆知道,天下大乱,自己现在年纪太小,贸然出去非但找不到田浩然和柳白羽,还可能把小命搭进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等到外面战乱平息,再出去,回到原来的家,定然会遇到原来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而喜莫大于心怀希望。 人一旦有了希望,心中信念慢慢并有所坚持,生活自然会变得丰富多彩,生活的苦难只能成为人生路上的垫脚石。 第二天,田圆早早便起床,打结子,凭借着前世对中国结的记忆和跟着牛铁林家的孟大娘学的一些技术,一遍又一遍尝试着打出更加复杂精致的结子。 从村长老丰头那里得知,这山上有好几个村子,半山腰的地方,时不时会有集市,大家可以以物换物,用家里多余的东西换需要的东西。 其实这种山村里,货郎担是更加流行的,住在山里的人都不愿意跑几里地去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货郎担是非常喜欢中国结之类的手工的,所以结子打得好,自然也能为家庭带来些许的收入。 却说这天不到晌午,田圆打结子累了,跟着姜氏和苦桃在门口旁的水潭洗衣服,远远看到不远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走过来。 “哎呀,趁着这晌午暖和洗衣服啊?” 这妇女也远远看到三人在池塘边,远远地就说话,很是热情。 姜氏停下来,问道:“大姐,你是?” “哦,我是村里的老张家的,叫我冯大姐就行啦。” 冯氏来到跟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老田家的,我听村长说了,你年纪这轻轻就死了男人守了寡,带着几个娃子不容易吧?” 姜氏听冯氏这么一说,自然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心中苦涩,但面上还是笑了笑,说道:“是不容易,冯大姐来有啥事么?” “哎!妹子你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咱村里光棍汉张国民托我过来打听一下,问问看,妹子你有没有心再嫁,几个娃子不能没个爹,你看是不是?” 冯氏说着,脸上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恶意,而且她把话也说得非常清楚。 “冯大姐的好意,妹子我心领了。我家男人尸骨未寒,我怎么能不守妇道这就改嫁?冯大姐要是没啥事,赶紧回去吧,该做晌午饭了,俺家你也不是不知道,就不留你了。” 姜氏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说着,继续错洗衣服,再也不扭头看冯氏。 “好,好,呵呵,既然这样,我回去给他个信就是。”冯氏一脸尴尬地转身疾步离开了。 田圆能够感受到姜氏心中的痛楚,田有余刚刚去世不就,田浩然还没有踪迹,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商量改嫁的事,又怎会不触及她的伤口,让她更加痛苦? “货郎担担货郎,要啥有啥样样强!” 冯氏刚走不久,不远处就听到了货郎担的叫卖声。 田圆猛然站起,一路小跑,终于见到了货郎的身影,追上去之后,气喘吁吁地问道:“货郎叔叔,你是山下来的吗?” 那货郎见到田圆脸红红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从货架上抽出一根面糖,递到她的手里,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田圆结果面糖,连忙道谢:“谢谢叔叔。那山下战况如何了,叔叔知道吗?” 那货郎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才说道:“后凤灭了,京城大屠杀,听说皇帝都乱刀砍死了!” 京城大屠杀! 听到后,田圆整个人就懵了,堂堂的皇城说破就破了?柳白羽是不是,是不是……这么一想,田圆的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