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外面鸟儿叽叽喳喳,鸡鸣狗叫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一派浓郁农家田园风光的气息。 田圆朦胧着双眼,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揉眼睛,又理了理额头上凌乱的刘海。 这张并不大的“三人床”上,哥哥雨辰已经没了踪影,小弟浩然还“大”字形趴着,梦中吧唧吧唧吃着什么的样子,脸上还时不时露出笑容,哈喇子印湿了枕头的一大块。 “打牙祭,吃rou,当将军……” 田圆坐起来打算下床,脚还没离地,就听到浩然断断续续说梦话的声音,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家里房子是寻常农户的布局,不大的小院子,东、南方都是院墙,大门口和小厨房坐落在院子西侧,北侧中间是堂屋,堂屋东西两边分别一间屋子,爹娘睡在东间,三个孩子睡在西间。 为了不吵醒浩然,田圆踮着脚尖,轻轻走着,门是虚掩着的,走到门口,听到有陌生人和母亲姜氏说话的声音,悄悄把耳朵附在门缝上。 “当初卖小圆儿是你和有余亲口应承的,现在人家拿着银子过来领孩子,你们这又不卖了,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可以听出来,这个陌生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什么?爹娘当初准备把自己卖了? 田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到在地上,脸色铁青,她当然知道一旦被卖,要么成为猪狗不如任人打骂的童养媳,要么成为烟花之地供男人们玩乐的妓女,作为地位卑贱的女子,恐怕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和“仁、义、礼、智、信”,这摧残古代女人的所谓“三纲五常”,田圆是多多少少了解的。 “姐,你咋又摔倒屁股了?” 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醒来下了床,上来扶住田圆,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帮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浩然,跟咱娘说话的人是谁?” 田圆提心吊胆,但仍旧故作镇定,先把浩然眼睛里的芝麻糊(土话,即眼屎)轻轻抹掉,随后在他耳边小声问了这么一句。 浩然附在门口听了听,不假思索地回答:“咱二大娘啊。” 田有余兄弟三人,老大田多金,老二田丰银,他则是排行老小。这二大娘自然就是老二田丰银家的谢氏。 “二嫂,小圆儿六岁不会说话还是个傻子,家里条件又不好,实在没办法才答应卖了。可老天爷开眼,闺女的病现在好了,懂事又听话,我和他爹怎么舍得?”姜氏话中带着哭腔。 “养闺女,费多少粮食,花多少心思,最后还不是一盆水,啥时候说泼就泼出去了。”谢氏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恁家生活条件本来就不好,把小圆儿卖了,家里生活改善了不说,雨辰浩然两个娃也都能读书考取功名做大官,妹子你好好品品这个理儿。” “二嫂,别说了,家里再穷再苦,我和他爹也要好好把小圆儿养大,嫁个好人家过日子。”姜氏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坚定,不容置疑。 看到谢氏一脸的不耐烦,猛然站起来刚想张嘴说啥,趴在门缝上的田圆推开门,跑进了东间里,亲热地叫了一声:“二大娘。” “哎哟,小圆儿醒啦。” 谢氏本想发作说什么也一股脑都咽了下去,抱起田圆,好奇地看着她,“小圆儿真会说话啦,还越来越漂亮了。”说完把她放下来,继续说,“二大娘给你找个好婆家,天天打牙祭吃rou,天天穿花衣服好不好?” 田圆双脚一着地,立马“哒哒哒”小步子跑到母亲姜氏身边,搂着她的大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小圆儿不爱吃rou,也不喜欢花衣服,就喜欢吃娘做的菜,穿娘做的衣服。” 其实得知爹娘本来准备把她卖掉的消息,田圆并没有生气和伤心,毕竟那是穿越之前,现在的田圆今非昔比。 为今之计,就是讨好母亲姜氏,只是希望她不要被说服,动摇了决心。 “你!” 本以为小孩子好骗,吃的穿的一哄,啥事都好办,听了这个六岁小女孩的回答之后,谢氏差点气绝,只憋出来一个“你”字,站起来,狠狠地甩下袖子出了东间的门。 姜氏听了田圆不紧不慢的回答,更是爱怜不已,蹲下来紧紧地搂着她。 “你会不会怪爹娘要把你卖掉?” 姜氏抽噎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小圆儿啊,你不知道,娘怀你不足十月,你就急着出来,打小又瘦又黑,爹和娘都以为你养不活了。好不容易养活了,又不会说话,还是个傻闺女,你哥和你弟也都需要钱读书,这才迫不得已打算把你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一定是老天爷和列祖列宗显灵了……” 说到最后,姜氏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打落在田圆的脸颊上,温温的,暖暖的,田圆也是发自内心地感动,哭成了泪人儿。 “娘,小圆儿很听话,疼娘还疼爹,爹娘不舍得卖小圆儿。以后小圆儿跟着娘做活挣钱,给哥哥弟弟读书。” 田圆一边伸出小手给姜氏擦泪,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娘,娘,门口有人说要抢meimei!” 院子里忽然响起了田雨辰急促的声音。 听到后,姜氏抱着田圆几步跨出了屋子,看到门口闹哄哄地站着几个人,二话不说,放下田圆,钻进厨房里,拿出表面锈迹斑斑但却被打磨得锋利无比的菜刀,冲到了门口。 “谁要是敢抢我们家小圆儿,敢动我们家闺女一根汗毛,今儿个,我给他拼命!”姜氏挥舞着菜刀,大声喊道。 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田有余看到自家门口堵着一堆人,正觉得纳闷,骤然听到姜氏的叫声,三步做两步,从人群中挤进来,来到姜氏身旁。 “当初你们说好的,二十两银子卖小圆儿,现在我带着钱来领人,你们又抵赖,让大家伙来评评理!” 谢氏身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站出来振振有词地说道。 田有余把锄头往地上一扔,夺过姜氏手中的菜刀,卯足了力气大声吼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不卖了!以后谁要是再提买卖我家闺女的事,老子一刀劈了他,阎王爷来了也不给面子!” 肥头大耳的男子见状,吓得面如土色,脚步慌乱地退到人群中,灰溜溜地逃走了。老二家的谢氏也愤怒、无奈、恐惧地离开,其他看热闹的人这才纷纷散去。 “爹和娘真厉害,看以后谁还抢jiejie!” 田浩然抹了一把鼻子,用“不可一世”的口吻说道,因为年龄小声音稚嫩,所以听起来没有丝毫的威慑力,更像是孩子气单纯的骄傲和自豪。 田圆脸上之前的泪痕还没干,眼泪又顺着淌了下来,眼睛红红的,冷不防抽噎一下。 ********** (又是新一天的八点,昨晚码字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猛然睁眼凌晨两点多,七点闹铃醒来,这才写完。用心为您呈现新的一章,希望朋友们喜欢,当然不要忘了收藏、推荐哦,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