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傲很快就猜到了—— 凌波的男友，身份是一个警察。如果他真的死得不明不白，那么凶手想要全部抹去这个痕迹，难度是很大的。能够做到不露痕迹，只能说明：这个凶手的力量太强大，他伸出的魔爪能够包天，足以将一个微小的、蚂蚁一样的人物，用罪恶的指头就地按死。 凌波有点茫然，有点悲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冷峻的教授产生信任，并且产生一种依赖性的东西。她并不知道，东方傲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看到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子，拼命在抖索的寒风里站立自己的时候，他很想把她拥抱在怀里。 他很想保护她。 东方傲在医学领域的造诣，是非常专深的。但是对于感情方面的理解，却并不擅长。他不知道男人产生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心疼一个女人的感觉，那意味着什么。 不是怜惜，不是同情，是爱。 “我说得太多了。对不起，东方教授，”凌波不好意思说，“耽误您时间了。” “没有。我很高兴你这么信任我。”东方傲说。 “回到正题上来吧。我需要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凌波马上提振起精神，说道。 “在我义务范围内，知无不言。超出范围，我可以拒绝回答。”东方傲说。 “好。你看，我调查了你们学院关于‘开除女博士’这个事件的首尾，也走访了一些学生。这是当时的校园内部报告——”凌波说着，拿出一卷材料。 在那份材料上，当时还是学校宣传部副部长的叶盈盈有一个发言。她一本正经说道—— “学校处理‘开除女博士’事件所有证据充分，取证手段完全合法，程序合法，并且是全部经过公安机关依法调查获得的，处理结果‘公正公平’，校方认为这是一个“铁案”，绝没有错。敬请社会各界多关注S大和卖佳明教授在学术上面取得的成绩，不要被这些无事生非的绯闻和谣言所误导。谣言终究是谣言。” “既然这已经是‘铁案’，‘决没有错’。你还问我干什么？”东方傲带点嘲讽语气，问道。 “我想知道，东方教授为什么反对？投了一个否决票？”凌波说道。 “因为我觉得，一个女学生，辛辛苦苦学了三年，即将毕业的时候却给予开除，拿不到毕业证，很可怜。”东方傲回答说。 “你为什么不觉得：一个女学生攻击自己的、培育三年的导师很可恶；而是觉得，一个女学生被自己的导师开除，很可怜？”凌波问道。 “感情这样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我当时就是觉得可怜。‘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嘛。难道我可怜一个女学生，也不合理吗？”东方傲反问道。 “如果您是认为：学生攻击导师不是事实，而是污蔑，而女博士被开除完全是不公平的，是导师对女博士实施了不正当的报复和压制呢？我知道东方教授是一个有着正义感的人，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凌波说道。 “这是你的主观猜想。你自己也说了，你不适合做刑侦，你比较感性，容易冲动。”东方傲说。 “我对院校公布了我的电话、email、微信等联系方式，正在征集关于麦佳明教授的各种线索。当然包括‘开除女博士’事件的各种线索、内情。结果令我非常惊讶。”凌波说道。 “哦，又有了新发现？”东方傲问道。 “麦佳明教授似乎是一个很喜欢利用权势的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导师，所有的硕士、博士都要通过他的允准才能够毕业。这一点就足够了！所以，他利用这个主宰别人命运的重要权势，通过暗示、诱惑、威胁等方式，胁迫一些长相好的女学生，以‘毕业论文’难以通过答辩为借口，强迫学生和他发生性关系。” 凌波说道。 东方傲没有吭声。这样的事情，整个医学院都不是秘密。他也早已经心知肚明。 “本来，我也相信麦佳明教授是无辜的。那个女博士是为了通过论文答辩来请求导师帮忙，目的达不到所以报复导师，最终被开除。学校的内部报道、文件，都是这样表示的。可是，有一个已经在海外留学的留学生，昨天晚上给我发了一个邮件，告诉我，麦佳明教授品行恶劣，用这种手段威逼女学生已经司空见惯了！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哦，有这样的事吗？”东方傲淡然说道。 凌波正色说道： “这些事情因为受害的女学生都是弱势群体，碍于体面，没有人愿意讲出来。但是，因为都是年轻的、无力对抗导师威严的女孩子，这样的事情会对学生的一生产生重大阴影，给她们的心灵造成重大伤害。S大竟然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而那个道貌岸然的麦佳明教授的私生活泛滥问题，竟然在医学院是公开的‘秘密’！” “不要这么冲动，小姑娘！冲动不是一个警官应有的素质！”东方傲说道。 “我不是冲动！我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东方教授说，‘从来没有把麦佳明当作对手’这句话！我原先还可以理解为嫉妒、或者别的，现在才知道：那是不屑一顾。东方教授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也是一个人品清高的人，所以才会这么说。” 凌波说道。 “你总是习惯于把我搅到这个事件里。我的嫌疑人身份就这么难洗白吗？” “不是！不是这样！东方教授，是你对我隐瞒了很多。你更了解麦佳明这个人！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凌波说道。 东方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小警官。他说不出心里是喜欢还是敬佩。这个小姑娘有点太敏锐了，和她那样柔弱的外表不搭配。 “小姑娘！我再提醒你一遍：上级领导、社会公众，他们需要的是凶手！抓到凶手就可以了！不要再去追究麦佳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公众需要的是这样一个英雄加楷模，你非要揭开他的真相做什么？你的侦破方向出现了偏差。你没有按照领导的意图走！” “揭开真相，才是最终的侦破方向。否则无处下手！” 凌波反驳说。 “你会吃亏的。劝告你的话我只说一遍。现在已经破例，多说了一遍。” 东方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