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队伍忽然间停住了脚步。眼前是在竹林中两条分叉的崎岖山路,木唐他们停住了前行的脚步,问前面的元唐:“族长,你怎么停下来了?你走错了,我们回去应该走东边这条路。” “我没走错。木唐,你带着大家先回去。”元唐吩咐道。 “那你呢?”木唐问道。 “我随后就会回去。” 木唐听了吩咐,便带着有唐部落的猎手们踏上了东边的小路。我没有跟着他们的队伍,元唐正站在那里,我知道他是在等着我过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在青翠的野竹林里,夏日的风鼓动着竹林,摇曳得竹枝竹叶簌簌作响,好一片波涛起伏的碧绿竹海! 脚下踩着“沙沙”作响的竹叶,口鼻中还有鲜血在不断地渗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去处。他要将我带去的地方,一定是朔风藏身的地方。 我的猜想果然没有错,就要出了野竹林,前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象一只石笋屹立在群山之间。元唐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看我,指着那山峰脚下一个洞xue说:“朔风不会走太远,他就在这石笋山的燕子洞里。” 不用说任何话了,说任何话都是多余和无用的,我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在竹海中和他插肩而过,我们本就是应该插肩而过的人,过多的停留都是伤痛。 他却忽然从我的身后抓住了我的胳膊,拉住了我。问我:“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骂我?” 我背对着他,淡淡地说:“和你一样,我不想看更多的人去死。” 元唐将我的肩膀扳过来,脸朝着他。他的眼中满满地纠结着疼痛与不舍,我的身影映照在他泪光朦胧的眼眸之中。满山青翠的竹海,在我们的四周翻飞着碧绿的浪涛…… 泪眼相顾,穿越5000年的时空,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停留? 元唐伸手为我擦去残留在脸上和嘴角的血迹,问道:“刚才我下手太重,恨不恨我?” 我摇摇头,又含泪点头。 “疼不疼?”他凝视着我,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火烫火烫的脸颊。 我的胸口被一阵酸痛堵得发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是流着泪点头。我的疼痛岂止只在脸颊?最疼痛的是心。 “傻丫头,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心痛?”元唐低叹一声,蓦然将我拥入他的怀中。 他的唇轻柔地触碰在我有些肿胀疼痛的双唇上,轻轻地、深深地吻着我,将他所有的爱恋、痛苦、挣扎、渴望与怜惜,都融化在这深情的一吻中。我在他的怀抱里几乎晕眩,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体轻轻地飘荡在空中,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化为虚无,只有这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双唇和炙热的情怀。 我心中拼命伪装的坚强盔甲在这样的热吻中一下子全部瓦解,他是我在这个蛮荒世界里的夫君,是我全部的惦念和盼望,他是我为之牵挂,为之疼痛的爱人。我爱他,爱得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痛苦。为什么要分离呢?为什么不能象平常的夫妻那样相依相伴呢?我们之间所有的爱与痛,都融化在这深深地炙热亲吻之中。 时间似乎要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从这份痴缠中分开。我的眼睛应该清亮闪动,脸颊微微发烫,轻轻地有些喘息。 “妹土,我该把你怎么办?”元唐轻叹一声。 我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我的头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扑通扑通”地心跳声。我对他说:“元唐,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相信你的心。”我的心已经交付给了他,我的一切就都交付在他的手中。不论他会给我什么样的人生和命运,我都认定了他的心。 元唐带着我,朝着石笋峰的燕子洞走去。 到底是曾经的生死兄弟,心竟然都有着默契相通的灵犀。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朔风就藏身在这飞满燕子的山洞里。 我们的闯入,惊起那些洞中的燕子洞里洞外地四处飞散,洞里弥漫一股浓烈的鸟类粪便的味儿,混杂着潮湿的钟乳石特有的微微刺鼻的气息。朔风正在用野藤编着一条新的藤鞭,看来这就是他准备再次前往扶风部落的新的武器。 看见元唐和我一起进来,朔风并没有表示多大的惊讶,收起了自己的藤鞭,扬起眉毛,对元唐说:“元唐,我知道你一定能把妹土带出来。” “朔风,你还要去扶风部落报仇吗?”我问他。 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使得他看上去潇洒极了,他把那收好的藤鞭往自己的腰上一挂,朝着我走了过来,说:“不去了!妹土,你说得不错,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里,到遂人部落去过我们的日子。” 说完,便过来要拉我的手。但是,元唐却抢在他的前面牵起了我的手,正色对朔风说:“朔风,我不会把这个妹土让你带走,她是我的族长夫人。” “元唐,你不想活了,是吗?” “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要这样说,她不是你的妹土,她是我的夫人。我不能让你带她走。”元唐牵着我的手,语气平静地对朔风说,无所畏惧。 我柔柔地望着他的脸,此刻的我,何等庆幸!我终于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我穿越5000年的时空,来到这蛮荒的年代,原来就是为了找到我身边这个男人。 不管朔风此时如何激愤,如何狂躁,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洞外已经人声鼎沸,一张野藤编织的巨网网罗在了洞口。 寻声望去,是异人带着扶风部落的人追了上来,这个狡猾多变的阴险家伙,他竟然一直偷偷地跟踪着我们,布置上了这天罗地网。我们三人被一齐困在了这巨网之中。 “异人,为何你总是不守约定?”元唐质问他。 “约定?鬼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朔风不死,我扶风族就不得安宁!”异人暗哑的声音回答他的质问。 竹箭如雨,穿过野藤巨网射进了洞xue之中。我们赶紧闪躲避开。 “朔风,这把刀你拿着。我在洞口掩护你,你划开藤网快走。”元唐将青铜刀还给朔风。 “好!”朔风接过短刀。二人相互给了对方一个眼色,大喝一声,一齐冲到洞口,元唐挥舞着石刀去挡那密集的竹箭,朔风迅速用青铜刀割开了野藤巨网。 “妹土!快走。”朔风一声高叫,我便跟了上来,朔风带着我冲出了燕子洞xue。 元唐护着我们,一起冲了出来,异人一挥手,扶风族的人嚎叫着朝着我们围了上来。 元唐面朝扶风族人,一面为我们抵挡着扶风族的攻击,一面叫道:“快走,你们快走。” 尽管扶风族人多势众,但是我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英雄,他们很快就带着我逃出了扶风族的围攻。 山林的树木飞快地朝着我身后疾驰,我几乎就是被朔风拖着在飞驰,心脏简直都要跑得爆裂开来…… “朔风,妹土,我……我……不能护着你们了……”元唐在身后停了下来,软软地滑倒在树旁,艰难地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腹部中了好几支竹箭,鲜血早已湿透了他的野麻衣衫,一滴滴地滴落在地。 刚才,他就是一直这样身负重伤掩护着我和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