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集市的议程又被推迟,原因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都开了,映的山一片红。 一般的人家可能会折枝采上几捧回家,养在水里,好几天才会凋零。 花大雷一家三口则挑着箩筐带着剪子上山,每株剪上一半的花朵,余一半。眼光放长远,不赶尽杀绝,明年才能有花采。筱叶是本着可持续发展的目的来行事的,而花大雷,则是担心净山给拔空了,会触动村民的众怒。 费了一日,采了满满六箩筐的花瓣,看着多,熬制蜜花瓣后,才两个半箩筐。 趁离农忙时节还有些时节,这二人一合计,再去趟集市。这趟进城的目的,包括卖这蜜花瓣、出售炸薯条炸薯片的专利权;还有,开春下了几窝的野鸡野兔,筱叶分别捆了只活鸡活兔,变着法儿要卖给夜无酒肆的老板。 其实夜无酒肆那个优雅的痞子,倒是可以发展成为生意上合作的伙伴。筱叶胸口澎湃着满腔的热血,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如何说服那痞子。说实话,现在连人家姓啥名啥都不知呢。生意场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样想着,筱叶便问了出来。 前头挑着担的花大雷愣了下,道:“我也是不知,只听人说他姓林。” 林老板?那个痞子!说实话,自己还真玩不过他,那家伙太阴险了!不知这趟,能否成功?这个精明的生意人,向来是不肯吃亏的! 历尽千辛万苦,两人才在晌午前赶到镇上。花大雷找了处小饭馆落脚,筱叶草草吃了些东西,吩咐他原地等会,她便拿块干净的布包了些蜜花瓣溜了出去。 直奔,夜无酒肆! 进门前,筱叶先理了理头发,又整顺衣衫。今日她穿了件自个剪裁,款式还不错的素色衣裙,只是在野地里,怕是睡的有些脏兮兮。方才她在小饭馆便已将上头脏乱的地方清洗了,不知能否看的出来? 那势力眼的店小二这回没赶她,还以为她是用膳的客人,打着哈欠道:“客倌请回吧,酒肆还未开门呢。” 筱叶知道这夜无酒肆下午才开门做生意,忙陪笑道:“小二哥,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 “有事同我说便成了,我们掌柜的日理万机,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见的?”那该死的店小二真是欠扁! 筱叶腹中诽谤,又不是啥总理,还日理万机?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堆开了花,又央求了阵。 那店小二见她不是来用膳,虽然穿着不贵气,但长的是极漂亮的。所以,小二哥开动脑筋,猜测这又是他那处处带桃花的掌柜哪里惹的桃花债。这个女人,倒底能不能得罪? “小娘子,您还请回吧,咱掌柜的这会不在。” “谁呀?”后堂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爽亮的声,语罢,人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 筱叶眼前一亮,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身材高挑、古典的瓜子脸、樱桃小嘴,肤若滑脂。一身桃红的绸缎子衣裙,步步带香风。梳了个时下流行的桃心髻,插了枝翠玉簪子,一只晃花了人眼的黄金簪,垂了只振翅欲飞的金蝴蝶在耳旁。 呃,瞧瞧自己,连荆钗都未有,只有一袭粗布裙子,真是寒酸的可以。 店小二赶忙着点头哈腰,“夫人,都说了掌柜的不在,这位......” 那美丽的女人却不理会他,直勾勾地望着筱叶,迟疑地唤了声,“何叶?” 啥荷叶?不是八月哪里有荷叶!筱叶怔怔地望着她,满脸的呆滞。 “你是何叶对不对?你就是何叶对不对!”那女人抱住她,又哭又笑的。 筱叶权当是这叶子他乡遇故知了,只是,她并不认识这女人啊! 筱叶推开她,淡淡地道:“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 那女人急了,“叶子,我是何田田,田田,你不记得了吗?” “荷叶田田间白蘋......”筱叶一忽神,无意识地呢喃道。 何田田喜道:“你记起来了,对不对?就算你不记得我,也该想起白蘋!我们三人自小玩大,你不该忘记啊!” 他乡遇故知,筱叶没多少欣喜,恐惧却是居多。叶子,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依据这大半年的时间听得的只言片语,筱叶已大致拼得,叶子的家在遥远的地方,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车小小说叶子的父母不知因什么原因拆散了她的青梅竹马。如若这白蘋是个男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便是叶子的青梅竹马! 莫名其妙,筱叶的心一阵扑通乱跳! 筱叶深吸了口气,反问道:“你倒是如何认定我便是何叶?” 何田田一脸的狐疑,上下打量她,道:“你脑子没烧坏吧?” 筱叶苦笑,又得撒谎,“我一年前摔了跤,是摔坏了脑子,许多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才问你,因何确定我便是何叶?” 何田田张大嘴巴,惊呼,“可怜的叶子!我只知你与白蘋之间......呃,不提他,不提!我与你最后一次见面,是我成亲的有一晚。我嫁于夫君林枫后,便离开城安普城,后来又遭遇变故,最后便流落到这溪水镇。在这安了家,也不错。” 顿了顿,又道:“我真是糊涂了。要说我为何认定你便是何叶,一是你长的与何叶极像,虽然五年未见,但我从未忘记过你;再者,你的耳垂上,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宛如打了耳洞般;还有......我三年前回过一次安普城,听说你......”她哽咽了,却是没有说下去。 筱叶是极不愿承认自己便是这何叶,因而戏谑道:“单凭长相,或是我这耳垂上的痣,怕是不能确定我便是何叶吧?普天之下,相像之人还是有的。” 何田田愣了下,望着她的神情遂变的古怪,摒退了店小二,凑近她,道:“若是我没记错,你的胸口,有一粒红色的痣吧?” 筱叶身形一颤,她怎么会知道?在她RF下侧,是有一颗鲜红欲滴的血痣。 “那么,我真是何叶了?枉我只知自个叫叶子,却是不知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