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故渊面无表情,“伊姑娘也一同走吧。”景故渊说着,让陆庭淞顺道也把她送回去。她听出了几分赶人的味道。怪了,人人都能来的地方。人家来得,她就来不得么。 孔濂溪往她那挨近,因为孔公晏的关系府中也常有权贵来拜访,她认得那两个男子,小声道,“那是大皇子景驰拓,还有三皇子景纵邢。” 伊寒江想皇家取名都那么拗口么,景故渊这名字她都是叫了很多次才习惯的。 景驰拓挪了几步站到她面前,开口邀道,“不必急着走,既然也是来赏花的,不如同游同乐。” 景故渊介绍道,“大哥,这位姑娘是孔大人的孙女。” 景驰拓方才见她在牡丹台上舞的欢愉,还以为是哪家青楼楚馆新来的花魁。奇怪道,“孔大人家里不是只有一个孙女么?” 她笑道,“我是他不能浮上台面的孙女,是他不能引以为傲的孙女,甚至是他不想承认的孙女。”一般人觉得难启齿的家族丑事,却是被她轻轻松松的说出口。 众人面上闪过尴尬也只能以笑化解,“姑娘真是会开玩笑。” 两个青楼的女子各自攀住景驰拓的左臂右臂,“方才让我们姐妹为这姑娘伴奏我们可是照办了,公子不是答应与我们来赏花,玩投壶罚酒的么,怎么见到漂亮的姑娘就把我们扔在一旁了。” 伊寒江好奇的问,“什么是投壶?” 景驰拓看她似乎有兴趣解释道,“把短箭扔进壶口,扔不中便要罚喝酒,姑娘要一块玩么?” 她看着景故渊不赞同的表情,低声道,“我答应你今天不用毒,不去祸害看不顺眼的人,我可是都做到了,其他的,不算违反规则。”她对孔濂溪道,“你若是想回去,可以让你的陆公子先送你回去。” 孔濂溪垂首,语带羞涩,难得的开口主动留下,“爹让我今日与寒江你一块出来玩得尽兴些,这儿的景致美不胜收,我,我也想留下来,多玩一会。” 青楼女子将一个壶摆到不远的地方,便坐回景驰拓左右,为他递上一支短箭,景驰拓一扔便中。在座的人连声道好,就连他自己都笑的让人感觉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有多了不起啊,又不是百步穿杨让人拍案叫绝的技艺值得自夸。她目测着距离,只觉得这么近,若是投不中反而奇怪。她也抽起一支箭递给景故渊,“你也投投玩玩。” 景故渊摇头,不太有兴致参加。“我不擅长这个。” 景驰拓道,“不过是个游戏,输了也不过是罚酒。试试,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景故渊不好推拒,便接过那短箭,轻轻一扔,箭头打在了壶口上没中。 伊寒江看着他完全不在乎胜负的侧脸,察觉他是故意的。韬光养晦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游戏,但放在皇家里就变得不普通了。弟弟超过哥哥是何等的窘迫,连玩个游戏都不能比哥哥强只能注定要屈居下风。 以为多少会有些不同,哪知接着的景纵邢和陆庭淞也是聪明人,一支支短箭和壶身擦碰而过,她只觉得这样的假输完全没意思,她同时拿起两支箭手一掷中了目标。 扔得那样的随意和轻松,只让看着的景驰拓不禁讶异道,“姑娘真是厉害。” “这么近,会不会中,只看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的一语道破,惹得景驰拓一下子没了颜面,他看着景故渊,“兄弟中这么多人,只有故渊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最讨父皇的喜欢了,所以也只有他一人是封了王的,我自然是比不过的。” 景故渊淡笑,不介意揭开自己的伤疤来平复景驰拓的心情,“那是父皇可怜我自小没了母亲,双腿不能行走。论武我比不过大哥,论文我比不过三哥。” 伊寒江张口欲言,却被景故渊以宽大的袖子做挡,从中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兴风作浪。她笑了出来,他可是口口声声的男女授受不亲的。她故意回握,纤纤玉指扣紧他五指,然后在他手背上不停的搔痒。他故作自然,耳根却还是红了。 孔濂溪问道,“寒江,你怎么了?” 她看了景故渊一眼,“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笑而已,想笑就笑了。” 景驰拓为他倒酒,“故渊这话倒是面面俱到,谁也不得罪。你可是投壶输了,该罚酒。得喝完,一滴不剩。” 他想把手移开,只是她不许。伊寒江道,“他身子带伤,酒能伤身,我帮他喝。”她豪爽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口中残留的酒水绕着她的舌尖,她顿了一下,尝出了异常却是面不改色。 她笑着看了在座的人,“只喝小小一杯太不过瘾。”她把杯子向后扔了,这回直接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直到酒壶空了,一滴不剩。景驰拓连连叫好,就连那两个青楼的女子都因她的酒量出奇的好而诧异。她带着酒气,趁着没人注意时,在景故渊耳边轻声道,“看来我还真是你的福星,那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