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顾府上。 大雪压枝头,几只喜鹊“噔”地窜起,树林中飞出几个小黑点,枝头摇晃着,雪花也颤悠悠地坠地,发出“哗哗”的声音。 玉阁子棱窗内,三脚抱兽紫金炉在房内四个角都生起火来,尽管屋外天寒地冻的,屋内却暖得像春天。 博小玉斜斜靠在太岁椅上,穿上雪花深红对襟袄,两个奴婢一个给她按摩头xue,另一个给她捶脚。 垂帘外的一个蒲团上,顾止端然坐着,屋内烟熏气冒的,顾止的身影看不清楚。 博小玉眯着眼睛,一直在唠叨着:“哪有未出嫁的女子,同自己的未婚夫到野外,又是抓鱼,又是共餐的?这种女子守不牢的,她今日能与你这般随便,他日也能与别的男子单独一起,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 “母亲,时辰到了,”顾止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今日说好的,要去乔家议亲的。话都传下去了,若是不去,只怕会让人说闲话。” “怕什么?”博小玉尖着嘴冷笑,“那种人家出生的女儿,难不成我还要将她供成佛吗?我就是要迟上几个时辰,给他们乔家一个下马威!” 顾止说:“母亲,孩儿已说过了,那日乃是孩儿硬要拉着乔木去的,不关乔木的事。母亲已然比约定时间迟出好几个时辰了,既然母亲无心要去,那么,顾止只好先过去了。” 顾止说完,揖了揖,起身要走。 “等等。”博小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了,“娘亲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是何等身娇rou贵的人,想不到……唉!” 乔家。 欢迎顾家的一排奴婢等候在门口,有些疲累了,都坐在雪地上,薛玲叫云娘煮开一大锅姜汤,将姜汤分散成一碗碗给奴婢们端去,说:“大家都冷了吧,先喝杯姜汤暖暖身子。” 奴婢们暗中埋怨道:“顾府的人不会来了吧,说好午时来的,如今,晚膳时间都要到了。” 云娘骂道:“你们懂什么?主子们的事,是你们能乱嚼舌根的吗?” 薛玲叹了口气,朝正厅走来。 新搬出来的崭新的大圆桌上,本来预备好给顾家人做的午餐,都让人给撤了。 杨氏与乔越对坐着,杨氏焦急地问:“老爷,顾府的人今日不会来了吧?” 乔越倒显得很沉稳,“顾止既然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乔枫年少气盛,将书本重重放在桌子上:“顾家的人也太没诚意了!说好了来议亲,却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薛玲将手伸到嘴唇上,作出一个“嘘”的手势,“夫君,别说得这么大声,木儿过来了。” 众人望去,乔木正抱着一叠字帖走进来,她神色安逸,一点也不像难过的样子。 “哥,这个字meimei写了半天,还是写不好,特意来向你讨教。”乔木径直朝乔枫处走去,将字帖摊在桌子上。 乔枫看着乔木,抓了她的手:“木儿,你,你可别难过,顾止说会来,他就一定会来的。” “哥,你说什么呀,木儿问你这个字怎么写呢。”乔木脸上绽放着嫣然的笑,可是她的笑却很僵硬,好像是硬挤出来的一般。 杨氏与薛玲能看出来了,平时乔木进正厅第一件事都是先向父母亲请安,再做别的事,今日,竟生生将请安忘记了。分明是强压内心哀痛。 也是,被夫家这样冷了场,古来还是第一个! 乔木被乔枫教了就会了,抱着字帖转身要走,谁知只走了几步,就踩住了自己的衣裙,“啪”地一声跌倒于地。 薛玲离乔木最近,第一个过去扶她。 乔木紧咬嘴唇,揉着膝盖哽咽道:“天冷,碰一下就特别痛。好痛,好痛……”却没有哭出声。 真是个要强的丫头,薛玲揉着乔木的膝盖,乔木站了起来,捂着嘴如飞跑走了,杨氏想上前来看看她哪里摔伤了,也来不及。 “这孩子。”杨氏越想越心疼自己的女儿,开始埋怨起乔越来:“都是你,难道我们家木儿会嫁不出去吗?如不是与顾家订了亲,这上门来求亲的人,早就络绎不绝了!顾家有什么好?如今可怎么办?木儿就是嫁到顾家,也是苦命的份!” 乔枫是个清高的读书人,说:“父亲,我看,不如退了这门亲事,再给木儿择门好的吧。找个门当户对的,木儿也不必受这个气!” 乔越紧紧皱着眉毛,正思索着,忽然有人来报:“王妃驾到——” 乔越连忙起身,换上靴子,“不是来了吗?不管怎么说,我的这条腿是顾止给的,大家给顾止一个面子,别黑了脸!” 一家人听说,也只好强压着火气,出来迎接,毕竟是乔木的终身大事,黑了脸说话,吃亏的总是女方。 今年的雪可真大,乔木穿着散花水雾百褶裙,外披粉白色绣雪狸绒毛缎裙,胸罩雪羽肩,大方又贵气,孤单地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听到那边传来敲锣打鼓声,便知道,顾府上的人,终于来了。 可是,她却不想去迎接。 她感觉自己受了侮辱。 她伸出手来,将高高的雪枝攀下来,柔弱的手掌露在风里,冻得红红的,她对着那雪枝,用力一吹。 呼! 顿时,雪花飞扬,激起一片雪尘。 有几粒雪尘被她吸入鼻内,她不觉打了个喷嚏,结果随着这喷嚏带出来的气流,将枝上别的雪花也掸落下来,雪尘滚滚,天地一片迷离。 忽然,沙沙,沙沙,轻如蝉震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她移近。 雪尘落下,散尽,那人的脸也清晰地显露出来——是顾止! 他穿着别具风格的彩绣缠丝锦缎,领**叉繁复,上用金线绣着一圈银狐皮,彩银腰带垂下长缨,挺拔如松却又不失柔美的身姿,立于她面前,她听到他纤细的呼吸。 “木儿,我在前厅没找到你,听奴婢们说,你在这里,便过来找你了。”他说,那双凤目直凛凛看着她。 她低下了头,不知要说什么好?怪他为何来晚了?不行,那样好像显得,她很急似的。 可是不怪他,又似乎显得她太卑微了,一时之间,说什么都不妥,干脆,她紧抿了嘴,什么也不说。 “你今日,穿得真好看。”他将目光在她衣上凝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走,我们到前厅去吧。” 她的呼吸一窒。 他的手掌厚实如香樟叶,手指柔和舒展却纤细如嫩细的枝,她犹豫着,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寂静的园子,她那温吐的呼吸一出口,就化成了袅袅白烟,消失无踪。 “木儿。”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是温和的,期盼着的,有力的,好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忐忑不安的心头。 她于是缓缓地,缓缓地,将她的手放于他的掌心中。 他的手掌合拢,轻轻一握,正好包住她冻得发红的手掌。温暖从指尖传递到全身,她只觉得一阵温热,如药汤在心痛处温敷,扩散。 ------ [bookid=2140299,bookname=《带着厨房去晋朝》]现代女厨师穿越到了东晋王朝之广陵,带着个空间袋,空间袋里装了个私家厨房,里面中西餐原料佐料调料啥都有,在这个长衣广袖的时代,走出一条创业之路! [bookid=2284360,bookname=《晋秀名门》]瓯绣店女老板与特工老公双双魂穿到了晋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