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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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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他从没有想过对程水若的感情是什么。有物伤同类的同病相怜,有雪送炭的感恩之心,也有对程水若才华胆识的惊艳之感,还有便是朋友之间的那份温情,总的一切交汇起来,便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以为可以用红颜知己来形容,只是,这时候的红颜知己多半指的是青楼女子,这对程水若来说,不太公平。

程水若本就是个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不像大多数独自闯荡的女子都依靠的是姿色和能力,她是用自己的决心和勇气来让人臣服,细细的想来,只觉得这个女子在自己的心扉间铭刻的东西与别人不太一样。

回想起在他以为她死去的时候,心的痛,楚怀沙轻轻的出了一声叹息,这一刻,他有些明悟了。

望着方白芨,楚怀沙淡淡的笑着道。

“方五公子,你误会了。不过,楚某人确实不该与程姑娘走的那么近,所谓瓜田李下,也难怪你会误会。”顿了顿,又道,“既然如此,程姑娘的事,楚某人却是不好再多插手。”

方白芨瞧见楚怀沙的眼神从迷茫渐渐的转变的清澈,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掺杂了什么东西,方白芨咬咬牙,伸出一只手摊开来,

“那就把东西交出来!”

楚怀沙闻言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东西交给了嘉郡王,嘉郡王并没有还给楚某人,还要劳烦方五公子让人将韦将军请回来一下。”

方白芨闻言目光一闪,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耍什么花招?这些人我们不要也罢,要了指不定还要接手你的烂摊子。”

说着蹲下身来,轻轻的在程水若耳边道,“水若,咱们走吧。”

将程水若扶起来,早知道到了今天楚怀沙势必气急败坏的来,程水若没有走一则是因为身体没有好透。二则便是对楚怀沙还隐隐抱着些幻想,不论如何,她对楚怀沙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道在这种时候楚怀沙不会伤害她。

看见楚怀沙如此,程水若不由得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又产生了怀疑,其实,楚怀沙并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即便是未来的走向,她也是通过利益纠葛而判断出来的,也许,并不会走到那一天,毕竟,她走的路线与楚怀沙没有冲突。

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退一步,给楚怀沙留下生存空间而做出的退让。

回过头来,程水若却是现,自己也许远远的没有必要做这么多,即便她富可敌国,也不过就自己用罢了,至于子孙后代什么的,即便有一个方白芨。看起来对于她依旧那么遥远。

而对于楚怀沙来说,也许,她就破坏了他一生的信仰。

看见程水若的眼光闪烁不定,方白芨轻轻的拉了拉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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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却是瞧见了方白芨恳求的眼光,她虽然不忍,却是不忍心再伤害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男人,既然做出了抉择,有些事势必就要一直进行到底。

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程水若不再去看那个虚弱的几乎无力站起来的男人,她真担心自己再看一眼,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即便就这么想着,她也在害怕经历了这件事的楚怀沙到底会如何。

朋友一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走了没几步,便瞧见前面乱哄哄的一片,许多的管事匆匆的跑了进来,瞧见程水若与方白芨,其一个停下来道,“程姑娘,不好了,韦将军带人将咱们府给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程水若脚下一软,莫非是她错了?

那人并不回答,只往内院跑去,方白芨却是沉默了片刻,就在这片刻之间,一大帮兵丁冲进院子来,将程水若与方白芨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程水若的眼光绝望到了起来。她到底是错了,这世间本就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当利益生冲突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逾越的底线。

苦笑着看了方白芨一眼,程水若虚弱的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头,几个兵丁推推嚷嚷的将两人捆了起来,掀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程水若也没那么多想法了,也就听之任之,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当兵的个个都是粗手粗脚的家伙,好在两人只是被捆了手,方白芨处处的护着她,才算是没吃多大的亏。

出了门,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车,门窗都封的极为严实,里面不透一丝光线,两人便这么两眼一抹黑的任人摆布。

这样的情形有些奇怪,当在车上呆了一段时间以后,程水若突然道,

“白芨,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方白芨也意识到了,他更早的意识到。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唔了一声,“那些人若是要把咱们留下,何必惊动那些管事?我瞧着,倒不像楚怀沙干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不情不愿的,却也是不得不承认,程水若虽然看不见,脑袋还是转悠了一圈,苦笑着道,“这马车挺奇怪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请的动姓韦的这么劳师动众的把咱们给弄过去,又是有什么打算。”

方白芨笑道,“你貌若天仙,又心思灵巧,天下间的男人谁不爱来着?何况你还关系着广州城的大局,这身份,让我也没头绪了。”

没有女人不爱听人赞美的,即便如今的程水若已经将一切看透了,不过,身边一向没什么人夸她的容貌好,她天天照镜子知道自己有沉鱼落雁之貌,也比不得别人的一句美言,听见方白芨这么说,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这话可以说是夸我,也可以说是在嫌弃我能惹麻烦。”

方白芨笑,“你不惹麻烦,怎么显现出你男人的用处?”

程水若哦了一声,要知道先前都是方白芨给她惹麻烦的,方白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可以跟你同甘共苦!”

两人闻言皆是笑了起来,车厢里的气氛倒是没有了方才那般恐怖,两人想明白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打算,既然将他们抓了起来,必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广州城里他们的人遍布每一个角落,想要动两人,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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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程水若有人相伴,楚怀沙的处境明显就没有那么好受,被一向唯他的命令是从的那群士兵给架了起来,拖到客厅,客厅的上座坐着的却是那个让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人。

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紫鹃,楚怀沙惊讶的叫道,“紫鹃,你怎么在这里?”

主座上的那个女子换了一身衣裳,虽然只是淡淡的妆。却是看的出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一身丫头服饰换成了小姐的装束,便摇身一变,变得让人有些认不出来了。

楚怀沙能认出的只是那张相处久了以后熟悉的脸,却是对她脸上的神色感到莫名的陌生,再不是那个怀有心事的小丫头,这会儿瞧着的却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用极度仇视的眼光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濒死的狗。

在楚怀沙话声刚落的时候,旁边一个面目严肃的婆子大声喝道,“大胆!小姐的闺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紫鹃摆了摆手,淡淡的笑道,“王mama,楚大人到底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是要待他客气一些。”

说着仔仔细细的将楚怀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脸色泛青,头有些凌乱,衣襟领口都有些血迹,衣裳皱巴巴的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身上还被一条绳子给捆的结结实实的,神色惊讶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镇定。

就是这样的神情,让紫鹃心的怒火一下子便腾了起来,却是不像当日在楚怀沙面前的针锋相对,反而是笑的越的恬静,“楚大人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不妨让韦将军来说说吧。”

“楚怀沙!你可知罪!”韦烈暴喝一声,犹如那洪钟在耳边敲响,震的人耳膜做疼。

楚怀沙在惊讶之后,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虽然他依旧不知道紫鹃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是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到了这一刻,他只能说自己是自作孽,呵呵的低笑了两声道,“我如今是积恶难返,也算得上是报应了。”

啪!

紫鹃闻言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冲到楚怀沙面前,在旁人愣住之时,给了楚怀沙一巴掌,她要打掉他脸上的笑容,在这种时候,坏人不都应该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么?

楚怀沙被紫鹃打的脸一偏,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子,“紫鹃姑娘,楚某人可是跟你有什么仇怨?”

紫鹃闻言恶狠狠的盯着楚怀沙,报仇的时候对方却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这让她如何甘心?

随即冷笑了出来,“楚怀沙,你就别装傻了!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是明白不过。若是想不通,便该是如同你说的,作恶太多。”

楚怀沙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楚某人这一年来对不住的人太多了,想的起的,想不起的,倒不是装傻。如今到了这一步,唯有任凭紫鹃姑娘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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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沙脸上的神色很是淡然,完全没有一个做错了事的人的样子,这让任何一个报复的人都享受不到报仇的快感,显然,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若是要让紫鹃将那件事说出口,却又是断然不可能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还想替那个人保留几分颜面。

扯了扯嘴角,紫鹃道,“我怎么处置你?这事儿可不归我管。书早就在几天前到了朝廷,想必朝廷的意见很快就会下来了,你慢慢等着吧!”

丢下这句话,紫鹃便往门外走去,跟楚怀沙处在一起,她心越的憋气,后面的一干婆子跟了上来,紫鹃道,“准备马车,咱们去瞧瞧程水若。”

此刻的程水若被人带进了一座华丽的小院子,随即便与方白芨分开了,丫头婆子们围绕着她洗洗刷刷,随即便有美味的饭菜送上来,还有大夫在外面候着。

看见这样的情况,程水若倒也放下了心来,安心的享受别人的伺候,虽然还不太习惯赤身**的被一大群人给围着,为了让自己更有精力面对接下来的事,她还是尽力的放松了下来,不去想太多的事情。

洗漱,吃饭,看大夫,当下人们捧着药碗到她身边的时候,程水若已经昏昏欲睡,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的唤她,睁开朦胧的眼,瞧见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程水若笑了笑,支起身子,丫头们拿来靠垫放在她身后,“你回来了,打算怎么处理楚怀沙?”

紫鹃捧着药碗的手一抖,抬起头来冲着屋里的丫头道,“你们都出去!”

说完盛了一勺汤药,轻轻的吹凉了,一边喂程水若喝药,一边道,“那天我看见情形不对,就怕你吃亏,嘉郡王的王妃是先皇亲自指的,前两年曾回京一次,当时随行的还有嘉郡王的独女儿以及几个儿子,因此,我是识得他们的,便去了那里。”

“到了以后见到王妃,我便将事情与她说了,王妃道是,广州城的消息他们也是听说了,不过,看在你拿着藏宁公主的玉佩,他们不会干涉此事,既然此事并非你的主意,那就没道理白白的惹的皇上的不快,这才写了封信,派人同我过来。”

“如今韦将军什么事儿都听你的,将广州城的事情办完了,你便回豫州去吧,不要再跟楚怀沙参合了。”

程水若咽下一口药,嗯了一声道,“玉佩呢?”

紫鹃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程水若,“藏宁公主的玉佩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有些不妥,何况他还要借兵,虽然是借着你的名头,总是不好听,不好看。如今南边儿的局势很有些微妙,嘉郡王有时候糊涂,郡王妃的娘家却是在京城的,跟咱们藏宁公主也算得上手帕交了,怕他胡乱去折腾,闯出大祸来,所以才将东西给留了下来。”

程水若伸手接了过来,入手温润,心头却是越的不舒服了,伸手将药碗拿过来道,“你喂我不知道要苦到什么时候,我便这么一口喝下去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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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苦涩,紫鹃拿了蜜饯过来,程水若塞进嘴里,却是感觉到一股怪味儿,这怪味儿在心里也是nongnong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头有事的缘故。

“你还没说你打算把楚怀沙怎么样?”

紫鹃道,“程姑娘,我虽然敬着你,在身份上,却是不比你差,王妃送了你这玉佩,却是亲口允了要收我做义女,这件事儿,你就别管了。”

程水若闻言道,“我以为你当初已经放下了,有些事情,她是自愿的。如今看来,楚怀沙也并非我所料想的那样,当初的事情若说有错,那每一个人都有错,藏宁公主和驸马爷将自家孩子扔到我那儿算什么?他们自己不盯着,还巴望着我一个民女能做到这些事情?压得住他们都压不服的野马?”

“宁小姐也是,就忍着敏儿的性子来,便是连一两个丫头都不派,有人拦着,何至于如此?便是别人不派丫头,你是打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说是丫头,其实就是亲亲的姐妹,那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也有错,若非我指使着她去干这些事儿,也不会让你们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

程水若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觉得紫鹃这样是不对的,想劝她放弃,对于楚怀沙,这时候的她唯有去回避这个人,只能按照下意识的想法去做,去说。

紫鹃闻言皱着眉头望着程水若,“你拼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拉,就为了替楚怀沙开脱?”

程水若哑口无言,她可不是这个意思,紫鹃却是不管程水若的表情继续道,“这件事儿我自有分寸。事到如今,楚怀沙干下的事情皇上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即便我不动手,他的下场也一样凄惨,你就不要再多说了。我知道你跟他的交情匪浅,可也犯不着跟我家小姐一样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喂喂,不是这个缘故好不好!

程水若心头叫道,偏生紫鹃半点儿都听不进去,站起身来道,“你就好生在这儿休养,等身子好了再说。”

“那咱们走了,马家人动手怎么办?”程水若问道,“我不可能躺在这儿不管外面的事儿的。”

紫鹃笑了笑,“随便你了,反正我言尽于此,除了楚怀沙,其他的事儿都由你。”

“那方白芨呢?”程水若道。

紫鹃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来打算起身的,又坐了下来,“我以为你醒来第一件事情是问广州城的情形会怎么样,第二件事情会是方白芨,第三件事情才会是楚怀沙,结果,我完全猜错了,一个都没对。”

程水若挑挑眉,不解的道,“你想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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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道,“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第一个想起的是楚怀沙?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是没想到还是被他给骗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么?你想想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完全是一个把所有功业都建立在别人牺牲上的人,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方白芨不好么?还是要有个这样的男人,一门心思的对着自己。女儿家,求的是什么?不过是有人能真心真意的对自己好一辈子罢了,管那个人是土匪还是莽夫,管他那个人是不是千夫所指,他对不起天下人,只要能对得起你,那就是个合格的丈夫。”

“这些话我本不想对你说的,因为,我以为你有万丈雄心,跟别人不一样,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干傻事儿,结果,你还是是个没用的女儿家。你看见了我,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楚怀沙!”

“找人过日子的时候,你想起的第一个人,却不是遇事想起你的第一个人,何苦呢?兴许跟我家小姐一样,到死,他都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事情。”

程水若闻言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哦?”紫鹃挑眉。

程水若道,“我之所以第一个想起他,是因为你不会伤害我和方白芨,你的仇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怀沙!从你的话里面,我能听得出,他其实没干过对不住我的事情,所以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对不住他,还气的他吐了两口血,真担心再被你给折腾一下,他就死了。关心病人不是应该的么?我华夏人,自来都是死者为尊的。”

“噗!”紫鹃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我还想多留着他折腾几天呢,你倒是好,琢磨着给他上坟了。”顿了顿,“解释就是掩饰,唔,你说过这句话的。方白芨就在隔壁院子,你要想见他就让丫头去请,不想见他,就在这儿先静养着。”

说罢了便往外走去,待到紫鹃走到门口的时候,程水若突然大声问道,“楚怀沙这次若是回到朝会生什么事情?”

紫鹃的脚步顿了顿,低低的道,“你知道的,不是么?”

程水若叫道,“你家小姐在九泉之下,怕是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日后如何去见她?”

紫鹃闻言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来,凝视着程水若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

紫鹃离开了,程水若的心却是久久没有平静,丫头们没有来打扰她的清静,必然是受了人的吩咐,在没有人的时候,愧疚感将她淹没。

心却是有两个声音,楚怀沙走到今天这一步,跟她没多大关系,即便是没有她,他到如今朝处处树敌,在外面依旧不肯收敛行迹,迟早会走到这一天的。

还有一个声音却是无时无刻不叫嚣的,便是她将楚怀沙气吐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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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如火,在海边的太阳下,有海风吹拂,却是并不那么的难以忍受,只是凄惨的便是皮肤了,咸涩的海风加上太阳的荼毒,便是再怎么白皙的人,也会失去如玉的肌肤。

不过,这样的舒爽却是让程水若所向往的,很久很久以前,她希望自己能有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当拥有了以后才现,这一切得到了便成了麻烦,因此,她到如今,却是不那么在乎什么外貌了。

至少,在她心情有些纠结的情况下,不能那么在乎了。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沈诚、胡家以及嘉郡王的人的帮助下,将广州城的一切理的顺顺当当的。

程水若被带走,两家人便赶回来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行动,马家被连根拔起,新的商业协会也组织了起来,新气象下人人都是干劲十足,这半个月,程水若忙坏了,拖着本就是大病初愈的身体与众人商议商业协会的条条框框,打打杀杀的事情是男人们干的,条条框框的事儿别人却是没她那么细心以及有远见。

当忙碌完了以后,程水若大睡了一觉,突然之间现自己清闲了下来,事情都很顺利,新的商业协会也有人可以盯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头像是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似的,因此,她让人准备了马匹,到沙滩上来吹海风。

这时候,该是回豫州的时候了,事情已经交代完了,豫州城还有小环和霁风在等着她回去,还有下面那么多眼巴巴的望着她吃饭的人,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她就该闲下来,可以有心情与方白芨一起研讨医术,也该将自己对手下的那一帮人的承诺兑现的时候了,至少,在三年之间,在那些出远洋的船只回来之前,她不会有什么事,唯一的麻烦,恐怕就是跟方白芨去丑媳妇见公婆,不过,她没有必须嫁的想法,所以,无所谓方家人的态度,大不了拍拍屁股滚回豫州去。

“你在想什么?”方白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长长的脚印顺着她的脚印从沙滩的那一头延伸过来。

摸摸身下的礁石,程水若笑着道,“那些船据说还有三个月才能修好,我挺想看看的,不过三个月走水路的话也就够一个来回多一点儿,可是,就这个时候不回去吧,你家里有事儿,我家里也是没个主人在,真是让人头疼。”

方白芨道,“你不是为了这个头疼吧?”

程水若侧目,“什么意思?”

方白芨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看错楚怀沙了,他其实是个好人,要是就这么让他回京去送死,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的。”

方白芨的眼睛黝黑而又善良,面孔在眼光下闪闪的的汗水,便是这模样,让程水若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

程水若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想法,一下子从礁石上跳了起来,大笑道,“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走!”伸手去拉方白芨,方白芨不解,只是看见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的程水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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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狱!”程水若笑道,“当年你不是就想干么?咱们这会儿把这个梦圆了。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便在想,敢于劫狱的人都是敢于直面人生无所畏惧的勇士,我这辈子青楼是逛过了,像劫狱这种事儿可还没玩过。”

方白芨:……

被程水若拉着跑,看见程水若一改近半个月来沉闷的神色,笑的如此欢快,他道,“楚怀沙已经被送走了,就在昨天。要劫狱的话,还不如去劫船。”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找到沈诚,将想法一跟沈诚说了,沈诚便开始点头,“要劫船很容易,关键是怎么逃开朝廷的追捕,程姑娘若是没有想法的话,沈某人倒是有几个办法。”

程水若道,“何必那么麻烦,把船整个儿弄沉了就行,船上的人都成了失踪人口,便是上面想查也查不到,至于楚怀沙,你给他弄回来,我再想办法劝他。便是离开这个朝廷,他也并非没有了出路。”

方白芨闻言便开始后悔了,拉着程水若的衣袖,“你不是说,家里没有主人不行么?”

看见他这模样,程水若不由得好笑,不过,了结了一桩心事,程水若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笑着道,“我只是留一封信给他罢了,咱们过几天就启程回去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方家么?我还担心白苏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呢。”

方白芨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开始跟沈诚兴致勃勃的商议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为了想早些回去,出谋划策,就差自个儿亲自上阵了,总算在熟悉水道的人的帮助下,确定了计划,用快船去追那艘押送楚怀沙的船,然后,再趁着夜色风浪大的时候动手,将船沉了,人则是救回来。

然后么,他回家高高兴兴的成亲娶老婆,楚怀沙便在这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逃犯吧。

海上行走的人,劫船沉船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事情交给沈诚,程水若也放心的很,又在广州城里呆了两天,便乘着商船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这一次船上携带的东西有很多,程水若打算绕道几个地方去分销,这些事儿有张凡cao持着,东西都是从马家那儿弄来的,代表的是整个广州商业协会的利益。

船不过行了五天,便听说了一艘官船在风浪沉没死伤无数的消息,听见这个消息,程水若的心也静了,接下来,她将先回到豫州,折腾好家里的事儿以后,再去京城和方白芨会合。

而此刻的楚怀沙,被人蒙着双眼困了起来,却是不知道身在何方,走到这一步,心已经是茫然,却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未来的路,绝对跟官场无缘,与皇帝无缘了。

心隐隐约约的知道些什么,在别人眼他已是死了,在他心,往日的梦想都成了泡沫,被人轻轻的戳破,灰飞烟灭,剩下的便是一场梦而已。

依旧在船上,船行向何方却不在唯他所关注。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走进船舱,解开他眼睛上的黑色布料,让久违的阳光刺的他双眼疼的时候,泪水轻轻的滑下。

眼前的人是谁,他不关心,眼前的人说了什么他也不关心,手,被人塞了一封信,然后,喧闹之后又是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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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不是饿,渴了,不是渴。

总是有人在他以为就会这么沉睡过去以后,往他嘴里灌进一些东西,让他在这黑色的世界苟延残喘。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当再次有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不耐烦了,本以为他已经没有了情绪,他还是不耐烦了,不耐烦这折磨,不耐烦还呼吸着这世上的空气。

“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你看看手上那封信,看完了就没有人管你了。”说话的是个男声,楚怀沙并不觉得熟悉,听见这话,却是让他微微一愣,“你想做什么?”

抬起头来,微弱的烛光下,一张陌生的脸,看起来像个管事,平日里多有劳作的那一种。

片刻的光线便让他很是难受,楚怀沙又闭上了眼睛,那管事道,“让你看信。”

那封信已经不知道被楚怀沙扔到哪里去了,他只觉得这样让他烦躁,为了将这个厌恶的人赶出去,他不耐的道,“在哪里?”

那管事将已经被揉成了一团的纸塞到楚怀沙的手里,“自个儿看吧!看完了要绝食要上吊都随便你!”

说着,将手的烛台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楚怀沙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好些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了这样东西,然后,然后他就记不得了,不由得打开来,苦笑,“这时候,还有人记得我么?”

那管事静静的站在门外,犹如这些日子所做的一般,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站着。

过了许久许久,在他以为里面的人会就这么放弃自己,就这么死掉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像是疯魔了一般,笑过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毕了,一声大叫穿透夜色,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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