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崔姨娘万分舍不得地从自己的积蓄中拿出五十两银子,一套金头面、两串珍珠项链用个小布包包好,然后借口要去外面买些绣线,派了心腹桂花去王家找张蕊娘。说将这几个月来积攒的私房都拿了出来给二夫人,并保证今年年底之内一定会把所有欠款交清。 张蕊娘打开布包,见那套头面和项链也能值上个五六十两银子,点点头表示满意。但是听到桂花说还要大半年才能收回全部的五百两银子,心里十分不痛快,便跟桂花说:“回去跟你家姨娘说,我心里清楚苏家的家底,她的积蓄绝对不止这一百两银子。她要是老老实实地不耍花样,一个月之内将五百两银子还清,我就将字据交到苏老爷手里。” 桂花回去老老实实地对崔姨娘学说了一遍,崔姨娘气的摔了两个杯子,这个张蕊娘还真是把自己的家底摸了个清楚。不错,自己身边的金银首饰衣料加起来,再加上下个月的月例银子刚刚能凑够四百两银子,可是总得留些傍身吧?如果不按时交给她,万一她真的把字据给苏老爷看了怎么办?到那时候,自己只怕马上就被紧盯着自己的少奶奶赶出苏家。 她在苏家上下忐忑,为了筹钱的事情着急上火,张蕊娘在王家也是心急如焚。她为何这么着急地要钱呢?原来自从她开始掌管家务之后,每个月都向王瑞天索取越来越多的钱财。但是家里的生活却越来越窘迫。王瑞天逐渐起了疑心,跟父母大吵一架,宣称要查账。如果不同意,他将不会再给家里交一分钱。 这下张蕊娘可慌了,她和***每天挥霍无度,账上欠了五六百两的债。如果要是查出来,不止自己惨了,说不定王瑞天还会提出分家另过。到那时候自己守着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了。因此她才着急要从崔姨娘手里挤出五百两银子。 过了十几日,张蕊娘见崔姨娘仍然没有动静,耐不住性子又借着艾草的名义派赵婶带了几筐子菜蔬来到苏府。紫苏身子不适还在歇息,赵婶本来也不是为了见紫苏,便将东西放下告辞。出来的时候也不让人送,又偷偷摸摸地摸到崔姨娘院子里,通知崔姨娘三日之后在城东的福来酒楼见面。 崔姨娘的把柄被张蕊娘抓住了,不敢不去。但是妾室哪里有随便出门的权利,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求苏老爷。于是便到苏老爷处撒娇,说从前未进苏府之前曾经到佛寺里许愿,只要能够母子团圆一定会去烧香还愿。苏老爷见爱妾软语求他,便兴致勃勃地也要跟着一同前去。这可算是弄巧成拙了,要是苏老爷跟着去,自己哪里有机会去干别的事情,又好言相劝了半日,说外头天气炎热,佛寺里人又多,老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好说歹说才劝熄了苏老爷的兴致,同意让她带着两个丫头去佛寺烧香。 第三天清晨,崔姨娘带着丫头坐马车出了苏府,先到佛寺里去烧了一炷香,在晌午时分赶到了福来酒楼。一进门就有小二招呼她:“这位客官可是张夫人请的贵客?请上二楼,张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崔姨娘便吩咐两个丫头在马车里等着,自己款款上了二楼。只见靠窗的角落位置,张蕊娘戴了一顶帷帽坐着。崔姨娘上前福了一福,坐在张蕊娘对面。 张蕊娘上下打量一番崔姨娘,见她面色红润、穿戴体面,微微一笑问道:“崔姨娘如今可算是春风得意了。” 崔姨娘自谦道:“哪里,只是有个安身立命之处罢了。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二夫人,要不是二夫人搭救,我崔宛儿也不会有现在的境遇。我日日想着的都是如何报答二夫人的恩德,您放心,咱们说定的事情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的。不过,这期限实在有些紧张,希望您能够再宽限几个月才好。” 张蕊娘顿时面色一沉:“我今天来不是说钱的事情,主要是看在跟你有些缘分的份儿上才想点醒你。你如今以为自己掉进了福窝,仗着有儿子在身边下半辈子就有了依仗了?别天真了,等你儿子长大势必要跟苏大少爷争家产,你以为他们会愿意?现在有苏老爷替你们母子撑腰,可是你也不想想,苏老爷已经年过花甲,还能撑几个十年?等苏老爷一死,你们母子恐怕也就活不了多久了,那陈紫苏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谁得罪了她下场都不会好。所以你要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 崔姨娘听得毛骨悚然,想不到自己的前景如此堪忧。 张蕊娘见她面色有变,接着说:“崔姨娘,你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跟我合作。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我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别忘了,你的字据和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呢。好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起身下楼。 崔姨娘稍等了片刻,从窗户里看到张蕊娘走的远了才下楼吩咐车夫驾车回府。一路上她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方才跟张蕊娘谈的话。 是啊,自己生了个儿子,以后免不了和大少爷争家产。老爷又已经年事已高,不知道哪天就去了。到时候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怎生是好?看来为今之计第一要想办法弄到钱傍身,第二不能让少奶奶继续把持家事,要想办法把掌家权弄到自己手里。这样的话下人们才能听话做事,以后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应对。 至于张蕊娘说的合作,她才不相信呢,张蕊娘这个女人心思狠毒不在陈紫苏之下,只不过恨陈紫苏断了她勾搭苏子澈的念头,想借自己的手报复苏家而已。看来以后不仅得提防着陈紫苏,还得提防张蕊娘。自己那四百两银子看来是保不住了,先把字据弄到手销毁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