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刚过,苏子澈带着赵玉来田庄做客,美其名曰是想来山里赏枫叶,实则是想念紫苏的一手好厨艺了。可是紫苏这田庄周围连一颗枫树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当着一院子的人说出这种拙劣的借口。 那赵玉许久未见紫苏,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见她穿着一身杏红衫子站在门口迎接不由得呆了,只顾痴痴地盯着人家。 紫苏这天穿了身杏红衫子,肩头密密麻麻地绣着同色的杏花,由上到下颜色逐渐变淡,花朵也逐渐由多至少。这件衣服是紫苏自己设计的花样,逼着艾草帮她绣的。下面配月白绉纱长裙,腰上系着个翠绿的荷包。梳了双螺髻,只在两边各簪一朵粉白菊花。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紫苏一向都沉稳,再加上以前没有闲钱打扮自己,所以只能走端正大方的路子。可是女人谁不爱美,自从有了钱以后,她就开始不停地想法打扮自己和艾草。没想到这一下就把赵玉的魂儿给勾去了。 苏子澈觉得表哥这样未免太丢自己的脸,轻轻咳了一声,拉着赵玉和各位见礼不提。那陈葵许久不见赵玉,真是想念的紧,见过礼之后就急急地拉着赵玉去了他的书房研究学问。赵玉恋恋不舍地跟去了。 二人在紫苏田庄一住下就不想走,虽然紫苏每天还得给这两位大爷准备饭食,可是想到明年三月陈葵又要参加考试,先跟这个免费的老师学学也不错。就也不计较个人得失了。 于是赵玉和陈葵一拨儿,成天之乎者也;苏子澈、陈姜、紫苏三个一拨儿,成天讨论如何做生意。 赵玉心里是极想跟紫苏亲近的,奈何每天被陈葵缠住脱不得身。他见表弟日日和紫苏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心里那个酸劲都能拧出醋汁子来了。于是每次都借故凑在他两个身边,听了几次发现他俩虽然相谈甚欢,可说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而且两个人神态落落大方,没有一点拘束。也就慢慢地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下去,专心教授陈葵不提。 这天中午吃过饭,苏子澈在大门外和陈姜闲聊,赵玉和陈姜去了书房练字。紫苏做好了一盘桂花糕,着小丫头端了一半送到书房,另一半随手端出去招呼陈姜两人吃。 这两人刚刚蹲在地上用手指划拉什么来着,沾的一手的土。陈姜大大咧咧地又懒得洗手,张着嘴非让jiejie喂给他吃。紫苏只好拿起一块塞到他嘴里,然后也没细想,又拿起一块塞给苏子澈。苏子澈这厮估计是平日里让丫鬟婆子伺候惯了,迟疑都没迟疑一下就张嘴接住。 这边厢苏子澈的一块桂花糕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你干什么你!” 然后就见远处跑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尘土飞扬地跑到门口,勒住马跳下来。 那女子一阵旋风一样就扑到紫苏跟前,扬起马鞭抽向紫苏面门。 眼看紫苏的脸就要被鞭子抽个满脸开花,苏子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喝:“你闹够了没有!”然后把她推了个踉跄。 那女子转眼之间又换成了一副泪水涟涟的可怜样儿,对着苏子澈泫然欲泣:“子澈哥哥,你、你果然变心了,金娥对你一片痴心,居然、居然比不上这个穷酸的女子!” 穷酸?紫苏看看自己这一身新做的石青色撒花缎子窄袖小袄,怎么也没看出来哪里穷酸了。不过她仔细打量一番这金娥meimei,发现自己跟她比起来,果然穷酸的不止一星半点。 只见她身穿镂金百蝶穿花茜红紧身胡服,露出下面翡翠撒花织锦裤。脚蹬一双大红牛皮马靴,靴子上绣着金色牡丹,鞋头上还镶着颗黄豆大的珍珠。头上戴了一顶金线翠羽织成的冠儿,四周各垂一股金簪,簪头用金箔粘成的芙蓉花形状,花心是硕大的红宝石。脖子上还戴着赤金的项圈,手腕上是好几对玉镯金镯,打扮的真是华贵富丽,炫人眼目。 紫苏暗暗咋舌,这小娘子莫不是开首饰店的,头上手上的这些金银加在一起还不得有个五六斤重的。 不过这女子长得很是娇俏艳丽,跟她这身服饰还是蛮搭配的,她杏眼桃腮,柳眉弯弯,唯一不足的就是**抹的太厚,嘴唇又涂成当下最流行的樱桃妆,看着有点吓人。再就是她那种气势凌人的高傲劲儿,让人看着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 苏子澈无视那女孩子的撒娇跺脚,很不耐烦地说:“刘金娥,跟你说了不要跟着我,听不懂是不是。” 刘金娥气哼哼地撅着嘴道:“你忘了跟我爹爹保证过吗?在这笔生意做成之后带着我到处去玩一玩的。你扔下我不说,还躲到这穷山沟里来。我不依我不依!回去定要告诉爹爹,让他骂你!” 苏子澈闻言,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垮了下来。 紫苏明白了,原来这小娘子也是被苏子澈的美色所惑,是个古代的追星族啊!看你苏子澈平日里拽的跟二大爷似的的,哪个女子都看不上眼。这下子可是遇到克星了。于是她也不计较这刘金娥要抽自己,乐呵呵地站在旁边看戏。 没想到那刘金娥转头怒视紫苏,说:“你这个女子知不知道羞耻啊,光天化日之下和我的子澈哥哥拉拉扯扯,到底意欲何为?” 紫苏汗,怎么这矛头一下子就转到自己这边了。她求助地看了一眼苏子澈,发现这家伙居然把头转过去装看不见,看来是自己想要看好戏的想法被他发现了,所以见死不救。 紫苏心里暗骂苏子澈卑鄙龌龊落井下石,一边强做出笑脸上来拉住刘金娥的手赞道:“这位meimei真是美若天仙啊,再加上这通身的气派,啧啧,我就是给您当个婢女都不够格啊!” 刘金娥听紫苏给自己戴高帽,不由得消了几分气,可是刚才紫苏跟苏子澈有说有笑、还给人家喂吃的是她亲眼所见,根本糊弄不过去。 她冷着脸甩开紫苏的手道:“少说这些好听的哄人,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刚才明明看见你勾引子澈哥哥,今天不说出个道理来,我非得砸了你这庄子不可!你可知道,我爹可是皇商,办的都是皇家的差事,京城里有一半的买卖都是我家的,你得罪的起吗? 嗬,紫苏倒吸一口凉气。感情这还是个二世祖。她见这女子蛮横不讲理,本来想故意气气她,最好是当着她面搂住苏子澈亲一口才够刺激。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已不是在现代,这样过激的举动做出来恐怕大家都得被吓死。再一听人家家里有钱有势惹不起,紫苏便很现实地回避了。 她又亲亲热热地挽起那刘金娥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meimei你误会了,我这小门小户的哪敢攀附苏家啊!meimei你出身名门,又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和苏公子正是一对璧人,堪称金玉良缘哪!” 又附在刘金娥耳边小声说:“其实我是看中了苏公子的表哥赵公子,所以才经常邀请他二人到我的庄子来散散心的。日后您成了苏夫人,可别忘了提携我和我夫君啊!对了,苏家表弟最听他表哥和姨母的话,您让您父亲帮我在生意上走走门路、疏通疏通,我就让赵公子帮着您劝劝苏公子,以后对你温柔体贴些。您看您这么个天仙似的美人儿,谁舍得大声点跟您说话啊,也就只有苏家表弟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愣头青这么委屈你,可怜见儿的。” 一席话说得刘金娥转怒为喜信以为真,抓着紫苏的手jiejiejiejie地连声唤着,两个人一同进内堂去了。 紫苏没料到的是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赵玉恰好从书房出来,站在院子旁边的游廊上透气。所以她编的瞎话一字不落的都入了赵玉的耳朵。赵玉又惊又喜,没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居然也跟自己心意相通,越想越是欢喜,只差没有跳起来欢呼雀跃了。他立马精神百倍地回书房继续读书,誓要替紫苏挣出个凤冠霞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