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牙侩那里传来消息,有个小庄售价三千八百两。紫苏一听觉得价格还算可以接受,便带着陈姜和牙侩去看房。从京城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才到,那庄子建在山上,房屋却是简陋,只得几间茅草屋。地方却大,光那一片已经成材的杉木林子,就比赵玉家的足足大两倍。 紫苏看了这片林子欢喜异常。有了这片林子,给自家盖房、给家畜盖窝棚,两个弟弟成亲的家具、meimei的嫁妆都靠它了。 她详细问了问牙侩这庄子的来历,得知这庄子的山地足有十顷,原是一位知府的产业。没想着知府贪污受贿事情败露,丢官不说还要补上所欠的亏空,没奈何只得变卖家产。本来开价四千贯,无奈买主都嫌这庄子是丢官之人所有,大大的不吉利,因此一直无人问津。上面催缴欠款催的紧了,就只好再便宜点变卖。要不然,这么大的庄子市价至少在四千贯钱以上。 紫苏心下十分满意,但是估摸自己的全部家当也就四千贯,买了庄子全家连吃饭都成问题。就有心压一压价,牙侩问是否满意的时候故意装作不太想买的样子。 紫苏就故意挑毛病,离城太远不方便、房子太简陋还要重新盖、山地大是大,可都是荒地.把个牙侩听的一头汗,只觉得这庄子要卖出无望了。 于是他们下山,找个茶楼重新坐下商议,紫苏想把价压到三千贯,牙侩却说他做不了主,房主早就说三千八已经是最低价了。 正在磨磨唧唧的时候,邻桌有人喊了一声:“这不就是那富祥县城嘴巴好生厉害的汤水西施吗?” 紫苏心下暗恼:这算是什么称呼,恁地不尊重!抬头一看,却是几年前在县城卖汤水时遇到的苏大公子苏子澈。 几年不见,这家伙还是那么俊美非凡,今天还穿着件湖蓝色的蜀锦长衫,更加是光鲜亮丽。拿一柄洒金扇不时轻敲手心,好整以暇地盯着紫苏。 紫苏腹诽:成天穿的跟交际花似的,偏又生的这般美貌,简直就是个伪娘嘛! 以前在富祥县她敢对这位苏大公子无礼,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可是惹不起。因此她装作惊喜万分地样子,夸张地叫道:“这不是那位美人儿公子吗?都说贵人多忘事,可我看您这记性好的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咱们。” 苏子澈也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紫苏,几年不见,这小娘子个头倒是见长,身量苗条,似乎比小时候长的好看了些。不过苏子澈是见惯了美女的,再加上自己长得更美,对紫苏的长相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觉得不难看,倒是紫苏那种和寻常女子迥异的神采刚刚让他特别留心了一下,结果就认出来紫苏了。 看来这小丫头挺厉害的,当年还只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贫苦孩子,现在不仅生活好了,还混到了京城。听她方才与这牙侩的谈话,好像在说买什么庄子之类的话,没想到她还挺有钱的么! 此时的苏子澈,涵养功夫比前几年精进了不少。听见紫苏喊他做“美人儿公子”也不恼怒,还颇为自得地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开口问那牙侩:“李二,这位小娘子可是有意要买个庄子?” 紫苏见到这位出现本就觉得不妙,只想赶紧谈成这笔生意然后走人。没想到这苏子澈居然认识牙侩,她又不能当众把他赶走,心里暗暗着急。 这牙侩自然是认识这苏大公子的,连忙谄媚地笑着回应,还把来龙去脉主动地如实交代了一番。恨得紫苏牙根痒痒的,就差上去堵他的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牙侩,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这种事情那都是秘密地来,哪有给被人交代的! 苏子澈一听紫苏觉得三千八百贯太贵,来了精神,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倒是有意买个小庄避暑,这位小娘子又出不起这三千八百贯钱,何不就卖给我?” 陈姜在旁一听,气的站起身来说:“买卖也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先谈的这笔生意,凭什么你要出来横插一杠!” 苏子澈气定神闲的翘着二郎腿,抿一口茶:“买卖就是讲究双方自愿,价高者得。你们既然出不起这价,何必耽误工夫?” 牙侩倒是也不敢一口应下苏子澈,但是那眼神明显就往苏子澈那边瞄去。这苏大公子是谁啊,那可是全东京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要是攀上了他这条门路,自己以后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紫苏本意是想压到三千五百两成交,没想这妖孽苏公子半路上跑出来捣乱。眼看着再谈价格已经谈不下去,紫苏索性站起身来告辞:“既然如此,那我们这笔生意就此作罢,牙侩你就把庄子卖给苏公子吧。”说罢拉着陈姜离开。 苏子澈有点不能置信地眨巴了眨巴眼睛,实在不相信紫苏就这样轻易地说不要就不要了,可是看到紫苏都走出去半天,连背影都快看不见了,顿时觉得很没有意思。这感觉,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一点火气都发不起来。 牙侩凑过来眉开眼笑地跟苏子澈说:“恭喜苏公子,这个小庄还是被您给买到手了。您别说,三千八百贯还真是划算,光那十顷地都不值这个数。。”还没等到他说完,苏子澈挥一挥手截断话头:“李二啊,你也来糊弄我了?那个小庄我知道,除了林子就是几座茅草屋,还是丢官之人所有。这么晦气的地方你也敢卖给我,你成心想断了我们苏家的财路是不是?” 牙侩吓得一头冷汗,嘴上不敢答话,心里暗道:“这不是您老人家说要的吗?要不是您这一搅合,我这早就卖给那位陈小娘子了。” 苏子澈道:“看在你辛苦半天的份上,这里有一百文钱,拿去花吧。”说罢意兴阑珊地结账走人,只留那牙侩呆坐在茶楼里唉声叹气。 过了半晌,牙侩出了茶楼回家,刚走到巷子口,就见陈姜在巷子口等他。牙侩精神一振,随着陈姜来到他们的住处。刚一进门,紫苏就开门见山地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出价三千五百两,给你五十两做中人费。行就行,不行你就另寻买主吧。” 牙侩本以为这笔生意无望,现在紫苏又要买,他已经是喜出望外。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高的中人费。于是拍着胸脯保证马上去找卖主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