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档一面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会儿不要说拥有一个团队,连一个帮手都没有,洪敏虽说肯来上课,一个培训机构,需要做的,并不仅仅只是上课,杂七杂八的事实是不少。 夏云一边纠结一边回学校。 快到南校门,一辆单车“嗖”一声从夏云身侧闪过,夏云还想着心事呢,全没防备,被这么一闪,条件反射一样抬起了头。 一个男孩骑在单车上,单脚点地,威风凛凛地立地身前,那气势,好象身后的阳光都被挡住了一样。 夏云一时没回过神,竟认不出这是谁,不由得眯着眼多看两下。只是对方背对太阳,脸部轮廓看不大清。 夏云这边耐心认人,对方却没耐心让她仔细研究,很快开口说:“哎哟,夏大小姐这么快就不认得人了。” 孙晓鹏的声音。夏云一怔,这些天忙着准备开课,倒真是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孙晓鹏的语气听起来气愤愤的,这是怎么得罪他了? 夏云心里思忖,嘴上可没停,忙解释:“背光呢,我没看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孙晓鹏“哼”了一声,没回答。 夏云走上两步,笑着说:“怎么啦?我没得罪你呀,谁惹你生气了?” 孙晓鹏瞪了夏云一眼,说:“你上周六是不是去帮别人开课?这是打算跳槽了?” “消息这么灵通?”夏云问:“包校长告诉你的?你什么时候遇见她?”打算开课之初,担心课没开成,芳方的工作又是他介绍的,夏云便没告诉孙晓鹏准备开课的事,之后出乎意料的一步一步走过来,想法居然成真,却忙得一塌糊涂,把他给忘了,这会,人自己闪出来问,夏云也就默认了。 本来一肚子火的孙晓鹏,看夏云没有遮遮掩掩故意瞒他,气也消了,说:“刚才遇到她,听她说你辞职了,说是去帮朋友。你帮哪位朋友啊?” 包玉玲果然去找孙晓鹏了。到这地步,再不跟人说实话就不厚道了。夏云没有犹豫,把帮朋友只是借口,实则是自己创业和盘托出。 孙晓鹏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他真没相到小妮子才到北京两个月就敢自已创业,老天,这什么人呢,创业得得多大的勇气! 夏云已经站到孙晓鹏的身侧,端祥着他的表情,笑嘻嘻问:“这什么表情?” 孙晓鹏定了定神,说:“课开得怎样?” 夏云说:“很成功。接下来准备开两个班,已经有一百多人报名了。怎么,杨汉没告诉你吗?” 孙晓鹏和杨汉同宿舍,只是不知咋的,两人交情就是一般,平时也不一起玩。当然了,杨汉忙着兼职,没时间也是一个原因,却不是主要原因,具体也说不清楚,总之两人在一起,总觉得没话说。孙晓鹏首先对杨汉不感冒也可能是原因之一,所谓第一次见面三分钟决定两人以后能否交往的说法也不是没道理。 孙晓鹏露出些些迷茫的表情,摇了摇头,说:“要不要帮忙?” 夏云眼前一亮,她正愁没有人手呢,现在有人送上门来,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了。于是毫不犹豫地问:“你说真的假的?” 孙晓鹏马上张大眼,说:“真的,比珍珠还真。” 夏云让他的神色给逗笑了,说:“我们也不要在这儿站着了,边走边说吧。哎,你什么时候帮我买一辆二手单车呀,我这样靠十一路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孙晓鹏说:“不是吧,你倒真一点不客气啊,这么快任务就下来了。” 夏云哈哈大笑,拉着孙晓鹏一起往华轩走去。一路上,把目前真是一穷二白,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情况说了一下,没想到孙晓鹏同学大气地说:“需要多少钱,你说一声,我帮你弄啊。” 这话把夏云听得一怔一怔的,这是怎么回事?要是孙晓鹏同学出资金,老板可就是他了,自己又得沦为打工的,有必要吗? 看夏云不搭腔,孙晓鹏也猜出她的心事,随即不屑地说:“我又不想跟你抢老板做,至于吗?” 夏云睁大眼看他。孙晓鹏理直气壮,说:“我是说帮你筹资金,老板还是让你做啦。想什么呢?”说着故意对夏云侧目。 夏云心想,他是官二代,资金当然不是问题,但是两人关系一般,凭什么让人帮这么大忙? 孙晓鹏见夏云还是不吭声,便没再说什么了。倒是夏云,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问:“你准备怎么帮我,是要过来讲课,还是当一般工作人员?我可付不起你工资哦。” 孙晓鹏尽量保持和夏云并肩行走,说:“老师嘛,那就免了吧,我读计算机系的。还是当当跑腿什么的就行。我当义工好了,你有空请我吃吃饭就行。” 夏云只是笑笑,不再提工资的事,接着便和孙晓鹏商量起德鑫的日常工作。 说实话,孙晓鹏长这么大,还从没参加过工作,一天也没有工作过。没有工作,哪来的经验,哪能独立开展工作呢。此时听夏云和他商量,他便说:“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没意见。” 夏云一怔,之后恍然,确实商量的对象错了,这些事,应该和洪敏商量,找孙晓鹏商量有什么用呢。 可是洪敏却还没决定辞掉芳方那份工作,比起芳方,夏云的德鑫不确定性更多。夏云也无奈,谁开始创业不是条件简陋,哪家企业一开始就富得冒油呢。只是道理是这道理,人家犹豫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夏云感慨了半天,终于回归现实,把复印上课的资料,报名的人员分班,等等杂事全交由孙晓鹏去处理。 过几天,实在找不到第三名上课的老师,只好把这个重任落实在杨汉身上。他好歹也是华轩的高材生,虽然不是英语专业,但是英语水平也是极高,上高三的课完全没问题。 骑着托孙晓鹏买来的二手单车,夏云到杨汉兼职的川菜馆。一路上,雪便飘飘扬扬下个不停,单车好几次打滑,夏云险些从单车上摔下来。这是北京今年第一场雪,十一月底便下雪,也不算早吧。 好容易到了川菜馆,夏云的棉衣外层几乎湿透了。 杨汉正蹲在滴水檐下低着头涮碗。雪花不仅飘落在堆放碗盘的大塑料桶里,也飘在杨汉的头上脸上,他一张脸早冻得通红,一双手已经冻成浆红色,却还在不停地洗涮着。天气越冷,火锅店的生活越好,就算是小火锅店也不例外。 夏云刚开始没注意到角落里蹲着一个人,还扶着单车不停朝里张望。小店里人声鼎沸,就是没看到杨汉。 杨汉却发现有一个人在店门口站了好一会,不知是谁,抬头一望,原来是夏云。他丢下没涮完的碗,走了过去,说:“这么大雪,你来干什么?” 夏云转过头一望,看见杨汉一张脸全成了冻红,吓了一大跳,失声惊问:“你是怎么啦?” 杨汉见夏云失神地瞪着他一张脸,虽然没照镜子,也知脸色有异。他早觉得脸上又冷又疼了。 夏云丢下单车,跑近前一看,心如刀割,眼泪便刷刷往下掉了。 杨汉没想到夏云招呼都不打一声,蕴酿一下都不用,说哭就哭,正不知说什么好,突然土路上“呯”的一声大响。两人不由自主转头望过去,一个人摔倒在离川菜馆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互望一眼,杨汉飞快跑过去,夏云也顾不上心疼,跟在杨汉身后跑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把摔倒又爬不起来的人扶起来。就着川菜馆透出来的灯光,两人看出,是一个老人。不知为什么下雪夜会独自走在这条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