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潘立的请求，贺兰先是吃一惊，继而明白。潘立是担心她。“放心。我没触犯任何法律条列，所以我不会有事。反而是你啊，既然已经提出要带家属，这段时间最好小心点，别给人捉住什么疼脚，逼你带同离开啊。”

潘立咬着嘴唇，摇摇头，想想，又摇摇头，却什么都不说。气氛啥时冷寂下来。

贺兰右手搭在左臂上，轻轻揉揉手臂，故意用轻松的语调问，“有没兴趣在离开地球前到G市走一趟？那是我的家乡，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我没去过。”潘立垂下脑袋，闷闷回答。

“就因为没去过，所以邀请你走一趟。我爸爸和我都很喜欢鸟类的，你们一定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提及鸟类，贺兰心里不由得有些心虚。潘立对自己掏心掏肺，但自己依然隐瞒同为鸟语者的秘密。

“是吗？”依旧垂着头，“嗯，好吧。”反正我回国，也是单独一个人。最后一句话，潘立没说出来。贺兰拒绝了自己，意料中的事，但心里却像压了石头般沉重。为什么会这样？潘立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刻，没办法抬起头，向贺兰露出一个笑脸，即便是勉强而为。

约定回国后一起前往G市，两人沉默地转身，各自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靠着门，长舒一口气。贺兰为家人而选择留下，潘立为贺兰的拒绝而伤感。

既然决定回国，贺兰让小灰和小笨提早回去，好好打听一下最近G市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找到留在G市的大白，小白，问问贺老爹行踪。

随着斯特斯人的离开，卡诗雅人在城堡多停留了十天，便启程返回C国。在离开前，小插曲不断发生，总有各种不同肤色的精神力者有意无意和卡诗雅使节团成员偶遇，继而游说他们把下一站访问地点定在本国。

卡诗雅人一一拒绝。

飞机划破长空，城堡小岛渐渐变小，直至看不见。贺兰靠在窗户旁，看向底下已变成小黑点的小岛，数十日的经历一一滑过脑海。不韵世事，不知考虑盘算，如今学会了猜测人心，学会了计算。从认为鸟语者的无所不能直至发现利弊相间，只有不断增强实力才是自身保存之道。

贺兰忍不住揉揉眉头。

“别回头。”故意压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贺兰心中一动，是施鸣。自从那天施鸣向自己道歉，他已经连续多天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要不是今天离开英伦三岛，估计他也不会出现。

“我就在你后面，别回头。接下来的话，只需要听，不要做出任何表情。小心有人在盯着你。”

手继续托了额头，眼睛往上一扫，果然，两个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有意无意往这边看。贺兰垂下眼帘，不做声。

“老先生离开G市，行踪不明。基因计划已经执行，回国小心安全。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贺兰后背一僵，放在膝盖的手微微收握。

“咦，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潘立的惊呼声，贺兰这才不慌不忙转身，脸上带着惊讶，“施鸣，你怎么了？医生......”贺兰以为施鸣是故意，却发现施鸣已经脸憋得通红，手捂着嘴巴，咳嗽却停不了，整个人弯了腰，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施鸣！”

比贺兰更快，黑衣西装工作人员抢上前，架起施鸣就往前舱走去。有人拦在贺兰和潘立面前，“两位请留步，医生会替施组长详细检查。”

“施鸣情况好像不太好。”潘立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兰……兰？”回头看见贺兰的脸色阴暗，潘立上前，手搭在贺兰手背上，“兰，你没事吧？”身体一晃，无意中挡住了黑衣西装人的视线。

贺兰神色一松，感觉到手背处传来的暖意，凝视潘立关注的目光，摇摇头。

空中小姐走过来示意两人回到座位。

潘立微微弯曲了手指，轻轻用力拉着贺兰往座位走。贺兰点点头，任由潘立拉着自己。潘立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回到座位，贺兰右手斜斜托住额头，眼睛有意识扫过机舱内众人。曹氏兄妹带了眼罩，似乎熟睡中，郭镇，徐向东，一个看电影，一个眼看向窗外。施鸣弄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但是这些人竟然好不关心。是他们早知道，还是任务已完成，冷漠应对。

贺兰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潘立感到贺兰在发抖，以为她觉得空调太冷，起身替贺兰调高了温度，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贺兰身上，脸上微红，“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家，先用这个搭一下，暖和一些。”

贺兰点点头，顺从地斜靠着椅子，头搭在潘立肩膀上。潘立感到肩膀一重，心头急跳，努力控制脸部表情，不至于太过于突兀，生硬地压低声音，“你好好睡，我替你看着。”

“嗯。”轻轻一声，似有若无。

潘立仰头搭在椅上，嘴角微微翘起。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贺兰的角度也以相同的弧度翘起。

一路无话。

飞机在傍晚降落在F省机场。专用小车把一行人接到F省的渡假山庄。旧地重游，少了一些人，多了几分感叹。

“怎么又回到这里，还以为可以回家呢。”林果果抱怨。

“省点力气吧。不把卡诗雅人送走，谁也别想离开。”接话的是安氏兄弟。自从这对兄弟搬离城堡，贺兰还是第一次碰上他们。那对记忆中的高傲少年似乎被最近的日子磨去不少锐气。

一如从前的安排，没任何变化。放着从前，贺兰肯定不会细想，但是现在，贺兰不由不细想。晚宴的排位说明卡诗雅人的态度，但房间的安排说明的是曹东的态度，还是懒得应付？

“兰！兰！”一阵急促的鸟鸣打断贺兰的思绪。

窗外，大白扑棱着翅膀，在窗前胡乱转，想找一道缝隙，好钻进房间。

贺兰刚推开窗户，大白迎面扑过来，“终于等到你了。”

——

补上前天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