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送走胤衸迎来胤禝的瑶函正在准备接收董鄂若琳的工作。几天下来郑贵人总算是吐口了,终于肯“忍痛割爱”的把董鄂若琳交给十九阿哥胤禝做姑姑。不过这头的小胤禝又闹起了脾气,说什么也不要她。瑶函只好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就当可怜可怜她还不成吗?”瑶函央求道。 胤禝横了她一眼,低头玩起了瑶函没事的时候给他们做出来的“七巧板”。胤禝本来是同意了董鄂若琳来做他的教养姑姑的,虽说不情愿可还是应下来了。不过昨天的事情弄的他实在是很没有“面子”,别以为小孩子就不要脸面了。不过大人丢脸之后总是会想办法补救的,而这小孩儿整个一破罐破摔了,处处的跟瑶函找别扭。 “你是没看到她有多惨啊……啧啧”瑶函说着嘬了嘬牙花子,她现在一想起董鄂若琳身上的伤痕,头皮还直发麻呢! “谁能比我惨?”胤禝瞪着眼睛反问道。 瑶函差点一个跟头摔到地上去。这孩子是大清的周星星还是翻版的唐伯虎?这小台词还真溜啊! “函姑姑不好了,左都御史上折子弹劾你了!”冬儿咋咋呼呼的冲进来大叫道。 “什么?”瑶函脑袋“嗡”的一声,好像谁在后面照脑袋给了她一锤子似的。她不是把“赃款”都上缴了吗,怎么会……瑶函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出去。 今日早朝,左都御史于航慷慨激昂引经据典的洋洋洒洒上千言,痛斥了昨天在“随心园”银票买座争看御赐匾额一事。“……所以说,这种目无君父,假借圣上之名中饱私囊的jian商应该交由刑部严加审问,家产一律充公!不然此等风气一涨圣上……”他是越说越气愤,越说音调越高,可是却没看到康熙越来越黑的脸。 “够了!”康熙大喝一声。 于航一喜,看样子皇上是生气了。很好,不过一个宫婢在外的产业,皇上竟然御赐匾额,这事不能说是后无来者吧,最起码也是前无古人了!可笑她竟然不知道惜福,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要不是看在九阿哥胤禟这个阴冷的财神爷的面子上,昨天的事根本就不能善了。他可是花了足足五百两啊!可是御赐匾额的毛都没看到!供桌上的黄缎子?十三四岁的“后台老板”?哼,拿谁当傻子呢! 好嘛,这下皇上生气了,可够她喝上一壶的了!他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这会儿他还是见好就收博个美名吧!想到这于航一脸慈悲的说道“圣上息怒。龙体要紧!圣上以仁爱治国,臣等感念圣恩,处处当以仁爱为准绳。所以此等恶行虽说有辱国体,可她是一介女流又是重利之商,念在在她不懂国事,给她留个全尸吧。” “朕还是给你留个全尸吧!”康熙拍案而起。 于航吓了一跳,明明看皇上是不高兴了,他这才投其所好的把罪过往大了说,怎么皇上还不乐意了?难道,还是觉得不解气?想到这,于航赶紧跪下,“皇上圣明。此等jian诈之徒给她留个全尸倒是便宜了她!不如……” “不如什么?嗯?”康熙怒极反笑。 “不如把她充做营妓,让她生前受尽侮辱,死后也遭人唾弃!”于航赶紧补充道。 “来人啊!”康熙大喝一声。营妓?康熙气的心都哆嗦成了一团,那是他都不忍强求的女人啊,于航你怎么敢……! “喳!”四名御前带刀侍卫上前。 “五品左都御史于航尸位素餐,上任年余毫无建树,且平日极尽蝇营狗苟之能事。今革去左都御史之职,交由行刑部严查其失职之处及其余所犯之罪行,如有查实必严惩不贷!”康熙掷地有声。 “臣冤枉啊……臣冤枉……”于航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有不甘的大声喊冤。 “啊——呜呜——” 御前带刀侍卫能让他就这么咆哮朝堂,一个人上前捏住他的腮帮子往下一扥,于航的嘴就闭不上了,喊也喊不出声来了。一个摘去他的顶戴花翎,另两人捏着他的胳膊轻轻一掰,于航就被拖了下去。 一众大臣被惊的目瞪口呆,齐齐跪下磕头请罪。大家都影影焯焯的听说过皇上对宫里的一个宫婢有点“特别”,不但准其随时出入宫门,平时也以“你”“我”相称。可是没想到皇上现在是完全被迷住心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把左都御史给下了大狱!这是什么样的天仙啊? “哼!你们以为朕是贪恋美色之徒,被好颜色迷了心窍是吧?”康熙挑眉冷哼道。这些跪在那边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家伙脑子里都是什么样的龌龊想法他心里一清二楚! “臣等不敢,臣等有罪!”众大臣叩头说着场面话。 “朕登基四十余载,兢兢业业每日三省朕身,为朝事不敢轻易安枕。朕又岂是公私不分之人?可是今日之事实在是令朕气愤难忍!”康熙痛心疾首的说道。 “皇上圣明,臣等惭愧。”众大臣高呼道。 “惭愧?以为朕不知道呢?昨天银票买座的人里面就有刚才在朕面前义愤填膺怒斥这件事的于航!”康熙眼神冰冷的扫向众大臣。昨天买座的各位心里一惊,纷纷把脖子缩了又缩,身形矮了又矮。 “哼!现在知道怕了?昨天五百两一位的一楼桌位后来竟然被炒成了五千两!五千两啊!整整五千两就为了看看朕写的字儿?那朕每天在你们奏折上批的那些字要按什么价码算?嗯?”康熙暴跳如雷。 “皇上息怒……”众大臣还要请罪,康熙啪的一声把龙案上的翡翠双蝉叫枝镇纸甩了出来,磕在金砖上摔的粉碎。 众大臣吓得浑身直发抖,好久都没看到皇上气成这样了。那个女人在皇上心里真的这么重要? 几位大阿哥也跪在地上与众大臣一起请罪。可是三阿哥胤祉、九阿哥胤禟和十三阿哥胤祥都只是被他们皇阿玛的表现给震惊了。他们都是昨天的“当事人”,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清清楚楚。要说皇上是应该生气,对这这些不争气的大臣他们也是一肚子火气,尤其是胤祥,要不是皇阿玛把于航给当朝处分了,他心里早就想好了收拾他的念头,正准备下了朝就实施呢!可是就算他皇阿玛再生气也不至于被气成这样吧? 其余的几位阿哥心里更是转开了。这个“瑶函”和皇阿玛难道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成?据说现在正当宠的郑贵人有一天可是突然活活打死了一个奴婢,按她现在春风得意无人能敌的劲头,有什么事能让她失去控制失手打死宫婢呢?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说道? 康熙语不停歇,面对着满朝文武道疾声厉色的高声喝道,“这匾是朕御赐的,她是挂起来还是供起来都是她说了算!要是你们一个个的没安那份歪心眼子,她这整个随心园的座位卖给谁去?”康熙喘了两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中饱私囊?jian商?李德全!” “老奴在。”李德全高声应道,忙把昨天瑶函交给他的银票拿了出来。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心念天下臣民的饕餮之辈!他们不是好人就没把别人往好了想过,都以为跟他们一样呢?呸! 康熙接过银票放在胸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好像他手中的不是死物件,而是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眼前又浮现出瑶函当时说“没有国哪有家”的画面,康熙心里一阵温暖。 “这是多少?”康熙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一共是五十三万七千三百两。”李德全说道。 “五十七万七千三百两!”康熙大声的说着紧紧攥着这一打银票举过头顶,“听见了吗?整整五十七万七千三百两的白银!这就是你们银票买座的全部银两。中饱私囊?如果这银子都给了朕了,这饱的是谁的囊?目无君父?你们这些有君父的人能做到几分?哼!” 康熙把银票交还给李德全,转头说道“户部,这个银子你拿回去,这是随心园为了治理黄河捐献的修河银子。” 底下大臣全愣住了。什么?修河?这银子他们自己没留下竟然全部捐了出来?怪不得皇上生那么大的气呢!这手刚接过银票,那手就给人家定罪?是人就做不出来这事!不过那于航也不冤枉了,谁知道宫里的一个教养姑姑能有这么大的手笔,那可是五十七万七千三百两银子啊! “喳。”户部尚书温达上前接过这些银票。虽然以前也有不少的银子入手,不过一次拿在手里五十多万两银票还真是第一次。年逾耳顺的温达觉得他的手都在不停的抖动。 “随心园把银子给了朕,朕又把这银子叫给了你们。这是修河银,那就是要‘专款专用’!发现贪墨一两修河银者,斩!挪用一两修河银者,斩!”康熙两个斩字把大家的魂都吓出来了。一两银子就斩?这也太狠了! “随心园的主子是一介女流,于航说的没错!可是她在把银子教给朕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国哪有家’,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士好好想想清楚吧!”康熙一甩袖子起身大步而去。 “退——朝——”李德全高声叫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家诚惶诚恐的说完,一时间竟然有一种茫然的感觉。“没有过哪有家”?这话谁不知道,十年寒窗苦读不都是为了要为国为家做出些什么来嘛!是什么时候这么浅显的话他们竟然忘在脑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