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树林,青草。 小路,大石,女人。 一个女人依着大石,半躺在路上,栗色的长发,胡乱的披散着,一个淡紫色的发卡隐约卡在头上,几缕长发遮住了脸,看不到样貌。 身上穿的是一件长袖的真丝睡衣,胸前的带子松散的系着,露出较好的身形,大腿被衣襟半遮着,赤脚,一只脚腕上带着脚链,镂空的蝴蝶连着细小的铃铛,一个连着一个环成一个圈。奇怪的是女人的右手,紧握地握住一样东西,细看那是一个瓶子,上面刻满了鬼画符。常喝啤酒的人应该认识,那是一瓶科罗纳! 远方,几匹马以保护着中间马车的姿态奔跑着。马匹高大健美,神俊不凡。马车外表看着很平凡,车厢宽大看起来很是结实。再看骑在马上的人,一个个冷静沉稳,眼中不时闪过道道精光。粗大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握着缰绳,但仔细看却能发现右手离腰间的兵器很近,似是随时都能拿在手上,瞬间便能以身搏命。 以这几位的眼力早就看到小路边大石旁的女子,但是,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马车里的人,其它的事与他们无关。马匹和马车就这样从那女人的身旁一闪而过。 “笃笃”马车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停!”马车右边黑衣的男子大声喝道。 赶马车的是一位少年,听到声音左手轻轻一拽缰绳,马车没有瞬时停下,向前奔了两步和众位骑马的人一起稳稳停住。 赶车的少年这才和马上的人一起翻身下来站立一旁,等待着马车里的吩咐。 “看看。”就这么两个字,他要看的是什么?还是让别人看他的什么?语言太简练了,让人猜不透意思。 “是!”右侧的黑衣男子抱拳,转身,一跃而起,动作干净利落,功夫看来不错。黑衣男子跃到大石前,再飞身返回,竟看不出一丝停顿。 “回爷,是个女人,长发,衣裳穿得很少,脚上有一个链子,右手握着一个奇怪的瓶子,看样子是昏过去了。她的头发很怪不是黑色的。遮着脸,看不清面容。看服饰,应该是有钱人家的。”黑衣男子抱拳回道。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不但去“看看”,还记住了这么多细节真是人才! “带来。”声音平淡,觉不出一丝情绪。 “是!” 黑衣男子再次抱拳转身跃起,回来时怀里多了一个人。少年把马车门打开,一个30岁左右的华衣男子稳坐在车上,伸出手,要把黑衣男子怀里的人接下来。 “少爷,不知道她的底细,咱们还是不要管吧,老爷让您马上回京呢。不要节外生枝才好。”前面领头骑马的老者快步奔过来,俯身说到。态度很恭敬,但是语气里有着长者的威严。 “我省得,四伯。但是人不能见死不救啊,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女子,再留在这怕有危险啊,就是没有坏人,也怕有野兽呢!你看着天差不多也快黑了呢。先带她到前面镇上可好?”华衣男子全然没有刚才说话时的冷漠,反而又是解释又是建议,让人不忍拒绝。看得出来很尊敬那位年长者。 “可是,少爷`````”四伯又要劝告。毕竟,出门在外,带上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上路,总是不妥当的,再说,一个女子,一个人在这样的野外,穿的又是这么少,实在奇怪的紧。还有她的那个头发,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看过人的头发不是黑色的。总之,奇怪,也太诡异。 “就这样吧,上路。”华衣男子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已经伸手接过了这个不知名的女子,平放到马车上,没有再看四伯一眼。 赶车少年抬头看了看四伯转身关上了门,跳到车上。四伯为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也往自己的马前走去。众人利落的上马。 “走。”随着黑衣男子的声音,马匹和马车又继续向前跑去。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毡毯,上面放着一张矮几,一个书架,几个藤箱。没想到这外表平凡的马车实际上内藏乾坤。这时刚刚抱上来的那名女子正平躺着,头下枕着一个软垫,看得出是放在车上为了里面的人坐得更舒服准备的。此时她身上多了一件长袍,看型号,应该是身边那位仁兄的。她的手始终紧握着那个瓶子,里面的酒早就没了,剩下空空的玻璃瓶子却依然不肯放手。脸上的头发被一只大手轻轻拂到耳后,露出苍白的面容。眉头微微皱着,眼睛周围红肿着,鼻翼轻轻的呼扇,呼出来的气息里,有着淡淡的酒的味道。嘴唇紧紧地抿着,上面布满了开裂的小口。总之,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纵然如此,犹是美的令人不敢正视。 她,喝了酒?一个人吗怎么穿得这么少?手里是什么?样子没见过,这种质地应该是玻璃,但是怎么能把玻璃做成这个程度呢?很薄,瓶颈粗细不一,整个瓶身通透,不含一丝杂质。虽然早在康熙二十五年时,皇上曾下令开了“玻璃厂”,但是现在做不到这个地步!她脚上的链子,镂空的是蝴蝶,什么材质?薄薄的,不是铁,也不像是铜,那么小的铃铛也少见。(其实就是在地摊上花15块钱买的)还有,她身上的衣服,是真丝,上面还有镂空、刺绣、镶嵌,也是不曾见到过的极品。(其实就是Gianniversace的真丝睡衣,这个比较贵了)然后,她的头上,是一个发饰,从左到右戴到头上,偏左的地方,有一朵大一点的花和几朵小碎花,边上停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头上从左到右的竟然是这朵大花的花茎,穿插着几片叶子,也是如真的一般!(就是一个发卡)最最奇怪的是,她的头发,怎么,怎么是这种颜色?(染的啊,韩国的染膏呢,说除非头发自然生长,不然绝对不掉颜色!)对了,她还光着脚呢!!!她,她,她怎么能,不穿鞋呢?这让人看见了如何是好?(你们不是都已经看见了吗?装什么啊?!)华衣男子实在不明白,他捡回来的,究竟,是什么啊?(人啊~~笨蛋!) 马车突然一晃,还沉浸在迷茫中的华衣男子一个不稳,指尖碰到了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女子的手。她的手,好冰啊!这大夏天的,怎么会冷成这个样子?男子把指尖放在手心里用力的蹭了蹭,好像那种冰冷感觉要把整个手都冻住了一样。可是暖和过来的指尖好像变得guntang起来。这热度更是酥的传到了他的脸上。男子慌乱中把她身上盖的衣服再仔细的掖掖好,把她的手也想用衣服盖严。可是忽然车子又晃了一下,然后,温热的大手一下附上了冰冷的小手!还没等大手反应过来,这小手一颤,松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瓶子,反手,握住了大手的两个手指,又不松开了!小手的手指动了动,好像在感受握住的手指,脸上,却有一个笑容,绽放在嘴角,然后,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讨厌”,可这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讨厌”。 华衣男子在手被握住的那一霎,瞬间忘记了呼吸,甚至没有了心跳!这一声“讨厌”终于让他回了神——不然一会儿就会被自己给憋死了。看着她,手一下子抽了出来却又不知道一时间放在哪里好。女子嘴角刚刚明明是向上翘着的,立刻,弧度改变,变成向下,五指张着,要去抓住什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再离开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一辈子!看你还敢不敢?”小嘴嘟囔着,弧度又回去了。因为小手里,那两根手指头又回来了! 再看那华衣男子,一脸震惊又无助的表情,那么值得同情。 马车停到了一家客栈的门口,客栈看门脸并不是很大,但够干净也就是了。 “爷,到了!”少年跳下马车等候在一旁。 马车门打开,右边的黑衣男子照例屈身上前相扶,抬手却看到了车里另外一个身影.。 “买衣裳。买丫头。”华衣男子边说着自己下了马车,回身身把车里的另外一个人抱了出来。她被抱进马车的时候身上就那么点衣裳,简直是“衣不蔽体”,但是现在从马车里抱出来,却是从头包到了脚!真的,脚也被包了起来,包脚的布,应该就是华衣男子的衣服。当然,像华衣男子这种人车里一定放着备用的衣服,但是用这么华贵的衣料扯碎了包脚,还是有点夸张! “少爷,我来吧!”那个叫四伯的长者说到。 “四伯一路上辛苦了,还是早点回房间休息吧,小事我来就好!”华衣男子边说边往客栈里面走。 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 “爷,”黑衣男子敲门进屋。华衣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 “这是衣裳,丫头。”黑衣男子恭敬地答话。 华衣男子这才看到原来黑衣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丫头。细胳膊细腿的,低着头看不出多大,身上的衣服可是补丁摞补丁。 华衣男子扫了一眼那个丫头,然后看向黑衣男子。 “身家清白。”黑衣男子知道主子的喜好,既不喜欢强买强卖,也不喜欢持枪凌弱,更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惹麻烦,急忙说道。 “叫什么?”华衣男子点头看向那个丫头。 “没名字,就叫丫头!”黑衣男子继续说到. “哑巴?”华衣男子皱眉。 “不是,怕她不知道深浅,惹爷不高兴。”黑衣男子头低的更低了。 华衣男子颔首,没有说话。 黑衣男子低着头并不知道主子已经点了头,头上的汗一下就下来了。微微转头看向那个丫头,递了一个凛冽的眼神。 “爷,爷,爷,爷`````我会说话,您别````别不要````我```我``不,不,不,不,奴婢,奴婢能干活,求``````求您了别把奴婢``````再送回去!”那丫头吓得直扑在地上磕头,话也断断续续的,虽然慌乱但礼数周全,看来进来之前受了训练了。 “爷爷?爷爷?我这么老啊?呵呵~~”刚听小丫头说了前半句,华衣男子心里就乐开了。但是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嗯,小心伺候着”华衣男子发了话。黑衣男子的汗终于止住了。 “下去吧”华衣男子给了****令。 “你去把衣裳给里面床上的小姐换了,手脚轻些,别碰醒了她。”华衣男子坐在屏风前的桌子旁边,自己斟了一杯茶。 “是,奴婢知道。”丫头说着,走进了屏风后面。 丫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也没见过像这位小姐身上穿得这么美的衣服。走上前去轻轻脱去了小姐的睡衣,然后,丫头便郁闷了!小姐这穿的是什么啊?怎么好像脱不下来啊?不,是要怎么脱下去啊看不到带子,也没有扣子,这衣裳是怎么穿在身上的?不脱了这个,直接穿行吗?可是这个看着好不舒服阿,应该给小姐换下来啊,再说都坏了,前胸都露着呢,一抹红晕飞上丫头的脸颊。丫头看着小姐身上的“婷美”发起了愁。“唉”,叹了口气,决定出去接受惩罚。 “换好了?”华衣男子皱着眉头问。 “请爷惩罚奴婢。”丫头咬咬牙跪在地上,磕头。 “怎么了?”华衣男子好奇的问到。 “奴婢,奴婢不会换小姐身上的衣裳。”丫头喏喏地说到。 “不会?” “是!小姐身上的衣裳奴婢没见过,不知道要怎么脱下来。” “没见过?”这女人身上的衣裳总共就那么几件,虽说贫寒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好衣裳穿,但是女人身上该穿的还是有的,怎么还有没见过的呢? “没见过,奴婢找不到带子,也找不到扣子,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脱下来!” 衣裳不用带子和扣子,那要怎么样穿在身上?去看看吗?不好吧!男女授受不清。不去?那它里面穿的是什么啊?光注意她外面穿的真丝的衣裳了,没注意里面啊!不是肚兜?也不是抹胸?哪还有什么其它的啊?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反正脚都看过了。她也不能嫁给别人了!(好像看过脚的不止你自己吧?!好奇还是好色的不说,弄得自己多负责任一样……) 脚?脚!她没缠足,满人吗?头发这么散着,看不出是结了婚没有。那她可是许配了人家?我已经看过那个姑娘的脚,这可是大不敬啊! 丫头看着华衣男子站了起来,应该是准备去看看那个小姐独特的“小衣”,怎么又满脸狐疑的坐了下去呢 不能去!脚也不是我要看的,是她没有穿鞋,再说,那时是权宜行事,可是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去看人家小姐的小衣?这如何说得过去?!要是小姐这个时候醒了,我要如何是好?她要是认定了我是登徒浪子,我,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要管了,直接穿上就好!”华衣男子终于下了决定! 丫头长出一口气,自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