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沉浸在摘茶的乐趣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那抹华丽的身影正用盯着猎物的眼神盯着她。夕阳金光的照耀下,凌菲的身影犹如梦幻中的金蝶,美的耀眼。 凌菲一身男装,翩然欲飞的在茶田中摘茶很快就引来了众多采茶女的注意,在天齐,男子是不做采茶的工作的。 热情的采茶女们带着笑一个个跑到凌菲的身边,瞧见她颇为熟练的摘茶,都心生好奇。凌菲笑眯眯地随着她们旁观,一一回答她们提出的问题。 凌菲的热情赢来了采茶女们的好感,她们瞧着凌菲空空的小竹篓,纷纷把自己竹篓里的茶叶塞进凌菲的竹篓里。凌菲拒绝不了,只好瞧着片刻已经满了的竹篓无奈的笑。 不经意间凌菲竟然发现了清水镇遇到的那个大汉的妻子,凌菲的好心情却在大汉妻子的一番话中变得惨淡。 原来在几天前,龙山这季的新茶已经卖出去大半了,购茶的不是往年的舒家,而是一个神秘的大贾,出的价钱远比舒家高上许多,正因为如此,她们这些采茶女的银钱也比前几年多出不少,大家都为了此事高兴。 凌菲皱起了眉头,既然新茶已经卖出去了,为何余龙明不说明,还要隐瞒?这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原因。 正当凌菲开始心不在焉的与采茶女们聊天时,小厮带着亦云找来了,凌菲向众多采茶女们告别,随着亦云回了住处。 凌菲将小竹篓交给小厮,让他把茶交给炒茶的师傅炒了再送过来,回到房中,将她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笑白。 像笑白这般情绪不外露的也忧愁了神色,凌菲坐到一边等着笑白做决定。 笑白左手拿着一卷书,气色未完全恢复的俊脸上还略显苍白:“我们先按兵不动,待明日看看余龙明怎么解释。” 亦云点点头,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若是不能在龙山购置到新茶,他们必须得快些回运州。想出另外度过难关的法子。 晚间,笑白右臂的药是亦云给换的,十来天,手臂的伤势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做幅度过大的动作。刚刚用完了膳,凌菲便想去问问小厮,自己送去的茶炒的怎样了,就被笑白叫住。 凌菲诧异的回过头,一双黑玉般的眼睛盯着笑白:“爷,有什么吩咐?” 笑白咳嗽了两声掩饰了尴尬,朝她招了招手,凌菲只好磨磨蹭蹭的挪到他身边。 笑白左手指着书桌上的账册和空白的宣纸:“我的手不方便,元青来帮我把这些都记下来吧!” 凌菲瞧着笑白还绑着绷带的右手,这几日,他带伤还不忘一直工作,有时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慢慢地写,这一回想,竟然用的都是左手。 凌菲心顿时软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账本和宣纸就要离开。 笑白却是抓住了她的右臂,眉尖一皱:“你知道这账本上要记什么?” 凌菲尴尬的放下账本,的确,笑白不说,她什么也不知道,还怎么写啊!只好委屈着小脸向着笑白赔笑。 “搬把椅子过来坐我边上。” 凌菲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要我把椅子让给你,我站着?”笑白瞧见凌菲干愣着,不高兴的反问。 凌菲急忙去搬椅子。其实,凌菲有这样的反应也不为过,对于凌菲,笑白总是压迫的一方,她总是受压迫的一方,每次她只有被他算计的份儿。即使在清水镇的竹林里,笑白舍命救她,那也不能完全的让她释怀,把自己与笑白放在平等的位子上。她刻意的疏离,小心的应对,不仅是为了不掺入富贵人家的斗争,也是为了保自己的平安喜乐,平静淡然。 忐忑地坐在笑白身边,凌菲下意识的低眉顺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笑白一瞧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就憋得慌,他宁愿她像在上行镇的客栈里用膳一样,在自己面前毫无拘束,欢声笑语,不要把他当做爷看待,那样让他再睡一晚短窄的软榻他都愿意。 指着账本上的一些地方,笑白的声音冷然:“将这些地方记下来。” 凌菲哦了一声,拿起毛笔埋头在宣纸上笔走龙飞,一行行如行云流水的行楷跃然纸上,笔锋如游龙,隐隐透着一股洒脱和闲淡。 笑白一怔,这笔迹——这笔迹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再一细想,刚刚胸腔中的那点憋闷就散了去。这些年过去,凌菲的笔迹不像别人的正是像他的。无巧不成书,凌菲一直不满意自己的字体,自那日随着笑白亦云第一次去铭香居后,瞧见铭香居门匾上的题字,就喜欢上了,后来一直苦练,直到了与那门匾上的字迹有七八分相像她才满意。可是凌菲怎么也没想到,铭香居牌匾上的字是笑白提的。 笑白的嘴角勾起,凤目中也闪着璀璨,他侧头瞧着凌菲认真写字的模样,一片安然与甜腻荡在心间。 凌菲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对劲,账本上笑白让她记下的地方,都不同程度的存在着异议,她小心地看了身边的笑白一眼:“爷,这账本是哪里的?” 笑白淡淡一笑,在凌菲面前,这淡淡的一笑竟然深到了眼底:“元青,你也看出来了,这些账本都是各地分铺的,看来这幕后之人真不简单,舒府的大半生意都落了这人眼中!” 凌菲感慨,笑白怕是要遇到真正的对手了,狂风暴雨也好像越来越近了。 凌菲安静的记着账本,笑白坐在她身边,一时间一室静谧,竟让人无比心安。 再美好的时光也总是要结束,房门被叩响,传来小厮的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元青公子,您的茶炒好了,炒茶的师傅让小的给您送来。” 凌菲欢快地跑去开门,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小木盒,门外,月白风清,初夏的夜风中带着淡淡的茶树香,分外怡人。凌菲拿到新茶,迫不及待的准备泡一壶尝一尝。 与笑白一起忙了一个多时辰,正好品品茶,休息一番。于是,凌菲转过身,甜笑着邀请笑白:“爷,要不要尝尝元青的手艺!” 凌菲在晚宴上泡的那壶“凤凰单从”他记忆犹新,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凌菲拿出自带的那副陶瓷茶具摆在院中的石桌上,清月伴茶,品茶赏月,真是上好的选择。 凌菲摘的是平水珠茶,这时候暮春刚过,春茶已经渐渐下市,绿茶中春茶乃上品,蒙顶茶是龙山最好的绿茶也因为它是春茶的原因,平水珠茶并非春茶,虽然它也有它的特别之处,但是与蒙顶茶相比,却是低了一个档次。 笑白看着凌菲纤纤素手熟练的净器、温壶、投茶、注水、刮沫、淋壶……忽然心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一个可以让舒家茶庄彻底翻身,甚至比以前做的更好的方法。这个突然的想法让他心中一喜,可是望着面前的小丫头,他又不确信起来。她会答应吗? 凌菲终于完成了泡茶的最后一道工序,将茶倒入茶盏,递到笑白面前,在茶面前,凌菲总是能放下所有的芥蒂,她笑嘻嘻的说道:“爷,这可是我亲手摘的茶炒制的,还请不吝赐教。” 笑白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凌菲的指尖,暖暖的一阵麻意传来,他仿佛感觉到了凌菲泡茶时捧着温热茶杯时的温度。 掩盖了情绪,笑白轻轻抿了一口凌菲泡的平水珠茶,茶水芬芳诱人,入口如掺了茶香的甘泉,清冽中带着雅香,清爽人心。在这微凉的夜中,抬头是散着柔光的明月,低头是飘着热气的清茶,此情此景,真是怡人心脾。 凌菲看着笑白面上的陶醉,心里有种成功的愉悦,她迫不及待的问道:“爷,怎么样,是不是比白日里喝的蒙顶茶好?” 看着凌菲晶亮的额眼睛,笑白浅浅笑了笑,然后赞赏的点点头,俊美的五官因为这一个笑意,散发着让人身心愉悦的光彩,原来神仙笑白真心笑的时候是这么好看。凌菲看的有些痴了。 慌忙尴尬地移开目光,凌菲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坐在石桌边,慢慢品,新炒的茶,比成茶多了浓郁的茶香,仿若还带着刚从茶树上摘下来的味道。 凌菲很高心,完全没有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献茶艺时与笑白的赌气,心境平和泡出的茶更能显示出泡茶人的心意。笑白不但对膳食方面挑剔,对茶也很挑剔,能得到笑白的赞美的确不简单。 院内茶香四溢,赏月品茗,一派和谐,可是院外的某处,却是气压低沉,风云暗涌。男子隐在一丛树后,桃花眼灼灼地看着院内的景象,黑着脸。很快,他便消失在越渐暗沉的夜色中。 夜半三更,余府某间客房内,传来“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声音,余龙明站在门外哆嗦着,伸着手,却不敢敲门,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 男子看着满地的碎瓷器,手心攥紧,将这余府的茶具房找了遍,为什么没有刚刚在那院中看到的凌菲所用的茶具! ———————————————— 童鞋们猜猜这神秘男是什么身份,猜中有奖!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