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和无情楼没有瓜葛,也因为你是折家人。你的曾祖父折御卿、曾姑婆折赛花都是她所崇拜的英雄。” 折红缨怔住良久,忽然流下泪来,满面羞愧。 凌鹤川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算你走运,遇到的人是她。记住这个教训吧。” 艾敬威看了妻子一眼,轻轻一叹,忽然问道:“她那时为何会问我们是否与无情楼有瓜葛?还说了那句算她们倒霉,似乎别有深意……” 凌鹤川怔怔地想了一会,皱眉道:“我想她大概是做了什么事,把无情楼给狠狠得罪了。现在骨子里似乎很怕无情楼来报复。” “啊?她会害怕?”折红缨吃惊道。 凌鹤川扫了她一眼,笑道:“是人都会害怕,为什么她不会。只是她的性子好强,就算害怕也从不表露。何况她怕的不是无情楼来找她,而是怕无情楼来报复的时候,找的不是她。” “你是说……” 凌鹤川点点头,道:“你们撞上了她的枪口。开封府是她拼死也要保护的人。我猜她一开始以为你们是无情楼派来的,而你们针对她的同时又将手伸向了其他人,因为非常害怕开封府受到伤害,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杀人。” 说到这里,凌鹤川望着天轻轻一叹:“六个人,一招毙命,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真不愧是海上霸王花!看来女子海军陆战队果然没有白去。” “什么?”折红缨诧异道。 凌鹤川摇摇头。对折红缨吩咐道:“今日的事要所有参与其中之人全部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得向外透露。就算是折家艾家也是一样,若是谁向外吐露了一字半句,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折红缨一怔。见凌鹤川若有所思却一脸决绝,不由打了个寒战,点点头。 艾敬威却为难道:“但是好好地三十人的娘子军如今却莫名折损大半,又要如何向外解释?” 凌鹤川叹道:“这倒不难。 “这件事到此为止,绝对不能再外传。要尽可能消除一切可能留下后患的因素。同时也要做好准备,避免外界出现对我们不利的传言。还有,预先准备多套传言在那里放着,一旦此事流传开,就立刻散发多种不同版本的传言,而且要越穿越玄乎,做到彻底混淆视听。” 小夫妇两相视一眼,点点头。 凌鹤川想起什么,轻轻一叹:“但愿就此风平浪静。” 三人一阵沉默。艾敬威忍不住问道:“鹤川,半年后你真的要跟她一起走?” 凌鹤川苦笑:“我也想过劝她留下跟我一起。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欠了她这么大一个人情。还跟她讨价还价把一个月拖到半年。这对她其实已经非常过分了……” 驿站中,开封府诸人连同白玉堂琉璃都在房间里,关起门来说话。 起初屋里一直静悄悄的,很是沉闷压抑。大家都拧着眉头,神色之间隐含着一份深深的忧虑和茫然。 过了许久,公孙轻轻一叹:“琉璃姑娘,你为何这样放走她们?此事报上朝廷后,开封府当如何自处?” 琉璃沉默了许久,道:“不能报上朝廷。开封府只能装作没有发生过此事。” “兵变一事如此重大,怎可隐瞒不报?”包拯皱眉道。 琉璃摇摇头:“不是兵变,顶多只算是一场误会。” “何来误会?将军府的名帖若是未投。还可说是担心我等为辽国细作。一路看文学网但是名帖既已投上,就是认了开封府代天巡使微服私访,此时带兵袭扰,不是兵变又是什么?” 琉璃叹道:“兵变要有理由。他们地理由是什么?给我下马威?艾家并非出身世家,家势不大,在朝中影响也不大。但是折家呢?折家自折从阮开始便世代镇守陕北。到今日已经过百年了。若是想要造反岂用等到现在,由一个折家出嫁的女儿带着区区三十个女兵袭扰一番了事?以折家这么多年的积累。他们若是当真有心谋逆,又岂会如此浅白地用这种近乎白痴的方式暴露自己的意图?” “这是从事实的真相入手。而从利害关系而言,折家以府州为中心、世代镇守陕北、抵抗党项等异族袭扰已逾百年,他们的根基、牵挂和使命都在那里,是大宋在陕北一带最坚实的门户,如果此事上报朝廷,必定引发朝中巨大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没完没了地讨论,和各种各样的上奏请求。” “如果官家按律办事,没有什么势力的艾家,一道圣旨下来估计也就差不多了。但是折家呢?这种情形下指望他们坐以待毙,可能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有着百年基业的折家?折老太君地娘家岂是那么好惹的?” “退一万步讲,如果折艾两家乖乖就范,那么情形就会变得更糟。那时候整个以府州为中心的陕北一带地区和瓦桥关一带的防务就会立刻陷入空虚。党项、契丹各族就会立刻趁虚而入,在他们的骑兵直达东京之前,大宋有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像折家那样强大而善战的军队、像瓦桥关天雄军这样一支新兴但是生命力、战斗力都不容小觑的一支队伍?” 包拯沉默了,良久,习惯性地一捋长须:“如这等事。官家亦能想到。是以此事应由官家决断才是。” “皇上是能想到。”琉璃耐心道,“但是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朝中两派必定会为了争夺军政大权而为此争执不休。WWW.sdx$这其后折艾两家很多很多微不足道地事情都会被冠以另一种色彩被无限地放大,到最后就算皇上力排众议不对折艾两家进行追究,也要顾虑到反对派地意见。对折艾两家进行一些限制和牺牲。而这无论是对折艾两家,还是对皇帝以及整个大宋的军防,都将是一场伤筋动骨的伤害。而整件事里,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党项和辽国了。” “他们必定会借此收买朝中官员,围绕此事争论不休,兴风作浪以乱天下。届时,就算最后定论,折艾两家也会因为此事引发的长时间地讨论和约束而被拖垮。那结果也是不可想象地。” “所以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就是谁都当做没有发生过。”琉璃最后总结道。众人沉默了一番,公孙策叹道:“姑娘这番话固然在理,但如此大事隐瞒不报,将来被揭了出来,开封府就是欺君之罪,这又当如何?” 琉璃沉默了许久,轻轻一叹:“开封府有开封府地责任。但说句僭越的话,我一直以为你们的责任不是对皇帝负责,而是帮着皇帝,对天下负责。” “所以。为了天下,如果这是开封府非承担不可的风险,我以为,开封府没有选择……” 众人一惊。几乎是带着悚然的目光看着琉璃。 琉璃轻轻一叹:“我说这句话,你们可能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不是这样。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们承担任何风险,但有些东西不是我愿意承担就能承担地,我没这个资格。用这种方法化解危机,是我目前能够想到最好的方式。” “天雄军那边你们不用担心,凌鹤川会有办法将事情的影响力控制在最小的范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预先做好应对的规划,万一此事被揭发出来,我们该如何自保。”琉璃轻声道。 一时间开封府众人都沉默了。 琉璃这样做,无疑是自作主张地将开封府推入了这场危机之中。而这场危机的后果又是那样难以预料。 虽然这的确是目前所能够想到的,最好也是最省力的办法…… 如果这件事真地能够到此为止,那么一切都好说。但这么多人的行动。又闹得这么厉害。真的可以隐瞒得住么? 更加有可能的是在他们回到开封之后,就发现原来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一旦此事被揭发。再被有心之人恶意渲染,开封府想要置身事外就完全不可能了。到那时,开封府又该怎么办? 琉璃啊琉璃,你怎能将这样一件棘手地事就此揽下?甚至就此要求开封府来承担这样的后果? 展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琉璃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琉璃苦笑。她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换成是她自己也会这样想。虽然她一直很在乎开封府,但她毕竟不是开封府的人,无论她和展昭的关系如何,却终究不会像他们那样把开封府当做自己的家,把开封府里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有谁会愿意为了这样地事情,让自己的亲人、让自己的家卷入这样的一场危机之中? 更何况伴君如伴虎,那仁宗皇帝固然仁德,但在面对这类问题上,他有着所有皇帝一样的敏感和脆弱。 如果折红缨不知天高地厚,袭扰的是皇帝本人,或许还好说一些,这么点事,皇上为了要体现他地宽仁为怀,多半会选择饶恕他们,而因为做决定地是皇帝本人,所以下面的臣子只需要山呼万岁就行了。但现在地问题是她袭扰的是代天巡视的开封府,让这件事在一瞬间变得有太多的漏洞留给政敌去发挥。 而琉璃,又在不经过他们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替开封府选择了承担。 所以这件事,平心而论,琉璃做得确实…… 包拯一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很清楚,其实如果让他来决定,他做的选择和琉璃代替他们做的差不多。只是不同的是,他会让艾敬威夫妇在他们面前自尽谢罪,同时娘子军余下十二人也会被尽数斩杀。这样以后官家问起,他也好交代一些。 但是琉璃却放走了他们,然后让开封府去面对后果。 包拯苦笑,他能说什么?他知道琉璃这样做,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死去。但艾敬威夫妇不死,这余下的十二娘子军不死,一旦朝中质询,开封府又如何承担? 一直以来琉璃对开封府都是尽心尽力,曾几何时他和公孙也一直庆幸遇到了琉璃。但是如今他却忽然发现,他到底还是低估这个女子。 在她心里,孰轻孰重有着太清晰太敏锐的认定。以至于在她面临这一切的时候,竟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呢? 她真的是一个女子吗?包拯禁不住这样想。 所有人都沉默着,神色复杂。 过了良久,展昭忽然轻轻一叹:“或许有个法子能让事情好一些。” 众人精神一振,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展昭。 但展昭却只是看着琉璃,神色复杂,欲言又止。迟疑了很久之中,终于重重地闭上眼,又睁开,下定决心道:“密折。” “密折?”白玉堂一怔。 展昭一直望着琉璃,望了她许久,终于缓缓道:“密折之中,写明今日的全部详细。包括……” 他迟疑了一阵,狠狠心,道:“包括琉璃。” 狐狸今天看了一下粉红票,发现粉红票不知不觉竟已经有1张了…… 狐狸很惊喜也很感动。我原来都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可以会得到粉红票来着。 好幸福哦!! 继续求票票、收藏和粉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