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山空,破庙篝火,展昭、琉璃、蒋平、白玉堂于破庙之中围坐篝火,简单地吃着干粮。 既然凌鹤川可能会去开封,自然免不了展昭帮忙,而蒋平与白玉堂一时无事,也好奇那凌鹤川究竟是何人物,亦一路相随而来。琉璃急于找到凌鹤川,一路催着三人紧赶慢赶,抄近路,走小道,这一路风餐露宿,竟连客栈行馆都难得住上几回。 展昭三人都是江湖出身,这等日子也并非过不得,无非吃得粗一些,睡得硬冷一些罢了,但见到琉璃对野外露宿竟比他们三人还要适应,却不免惊讶。 在他们心中,琉璃虽不是寻常女子,但终究仍是一介女流,这等日子有个受不住也是常有的。故而三人虽面上由着琉璃,但私下里都担心她受不住这等长途跋涉。却不想四人一路行来,琉璃竟未曾露出半点不适,相反诸如探路、铺床、生火、捡柴、寻水、采摘、捕猎、烤食以及守夜等事,桩桩件件信手拈来,有些地方甚至做得比他们还清楚。 对此,琉璃的解释是这于她师门之中乃是一项专门技能,被称为生存训练,每隔一段日子她都会被送到野外进行此项技能的专门练习,既有独自一人,亦有结伴而行。似这般深山老林之中,却依然有路可走、有火可生、有水可饮、有兽可猎、有果可摘已然十分优越。 三人在惊讶佩服之余,心中不免对琉璃来历更加好奇,但每每三人旁敲侧击或直截了当地询问,都被琉璃直白地挡了回去,连虚与委蛇一番都懒得。白玉堂曾试图趁琉璃睡着后诱以梦呓,但蒋平与展昭却以为此举卑劣,极不赞成,白玉堂只得悻悻然作罢。 于是一路这样行来,很快就进了开封下辖的陈留县,只需再行一日穿过朱仙镇便可进入开封城了。展昭熟悉此地,趁天黑之前在附近找到一处破庙,四人于是在破庙中生火歇息,准备明日进城。 因明日便可进开封,展昭、白玉堂与蒋平放松了许多,谈笑风生,独琉璃却显得心事重重,望着跳动篝火沉思不语。 “琉璃,就要进城,为何你还这般忧心忡忡?”蒋平问道。 他们四人一路行来,相处日深,彼此间都免去了许多虚礼客套,白玉堂与蒋平早已坦然地对琉璃直呼其名,唯展昭在称呼她时依然客气地缀上个“姑娘”二字,但不经意间亦会直呼其名;而琉璃则对三人一视同仁,称呼起来一概撇字不提,连名带姓一道出笼,但有时亦会自然地顺着白玉堂的话,管那蒋平叫一声四哥。 这般称呼可谓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然则四人皆是坦荡豪爽之人,对此甚不在意,况且琉璃的声音清脆好听,自她口中干脆利落地蹦出各人名姓,听来倒也舒坦,至于叫了什么,又有甚要紧。 一路下来,四人配合默契,情分日深,白玉堂更曾提议抢先将琉璃收归陷空岛名下,认为六妹。然而四人一对生辰,却发现那琉璃好巧不巧地竟堪堪长了白玉堂一日,于是二人又为着谁该行五谁该行六的问题相持不下,闹了好大一个窝心,是以兄妹相认这般计较亦就此搁置了下来。 眼看就要进开封了,琉璃却渐渐失了一路上的轻松愉快,显得心事重重,闻听蒋平问及心事,却只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展昭笑道:“可是忧心进了开封亦寻不着你师兄下落?” 琉璃点点头,道:“我一路追寻,每次都是空手失落,此次亦担心如此。” “你放心,只要他在开封,我便定能帮你找到。”展昭安慰道。 “若他不在开封呢?” “只要他来过开封,便是只留蛛丝马迹,我亦能寻到。”展昭肯定道。 琉璃面目一喜,又随即黯然:“若他根本没来开封呢?” 展昭一时怔住:“这……” “罢了,”琉璃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我为何这般胡思乱想。进了开封便遇上他亦说不定。” 三人见她这等担忧模样,不禁替她难过。 “琉璃,你放心便是。我们在江湖之中也是有许多人脉的,若开封找不着,我们再上别处去寻,定然寻到为止。”白玉堂肯定道。 琉璃抬头见三人坚定眼神,唔了一声,却怔怔然望着三人落下泪来。 三人从未见过琉璃这等模样,不禁有些惊慌。 “你还有何心事?”展昭关切问道。 琉璃匆忙擦去泪水,摇首笑道:“不是。只是觉得你们对我真好……” 三人闻听此言不禁释然,展昭笑道:“到底是女儿家,这也值得落泪?” 白玉堂亦笑道:“我这一路都将你做男儿看待,你这一哭才觉得你是个女儿身。” 蒋平忍笑道:“我等四人之间,如此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快别哭了。” 琉璃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收住泪水,道:“我来之时,每每想及人海茫茫,却要独自一人大海捞针,心中甚为苦闷。此次若非有你们鼎力相助,只怕便是那金陀螺我都找不到。” 提及金陀螺,三人相视一番,蒋平问道:“而今那金陀螺可收拾妥当了?” 琉璃笑笑,自怀中掏出金陀螺,顺手便抛向白玉堂:“送你。” 白玉堂出手接了,即时拿住便转了半圈,却不防展昭与蒋平齐齐一惊:“住手!” 白玉堂慢条斯理地旋开金陀螺,露出其中空空如也,这才道:“里头的东西已被掏空,而今不过是个金盒子。” 此言一出,展昭与蒋平这才松一口气。 白玉堂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金陀螺,道:“你不是说要将金陀螺带回去么?为何又大方送我?” 他原本形容俊美,一身白衣洒脱自在,傲然清高,月色篝火之下,手执那金灿灿的金陀螺,竟是相得益彰,衬得金陀螺愈发精美,人也愈发高贵俊俏。 琉璃不由略有怔忡,随即笑道:“这盒子是纯金的,不过工艺精致些,无甚稀奇。我奉命而来一是带师兄回去,二是将这金陀螺毁去以免流入江湖横生事端。如今内里机关被我掏空销毁,自然无妨了。” “这金陀螺着实诡异。”蒋平道,“琉璃,其中到底装得何物?缘何能教人假死这般逼真?难道真是毒?” 琉璃一怔,抬眼见三人齐齐望她,不由为难:“你们就当作是毒吧。” “何谓当作是毒?”白玉堂不满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来当作不当作之说?” 琉璃无奈道:“非是我有意隐瞒,实是不知从何说起。况且我便是说了,你们亦必定不懂,又何必纠缠不休?” “你不说如何知道我等不懂?”展昭亦道。 琉璃笑道:“你们要是懂了,爱因斯坦就没必要出生了。” “爱……因斯坦”三人面面相觑,“这是何人如此这般怪异名姓?这又与他有何干系?” 琉璃叹,索性快言快语:“说穿了就是脑电波干预。你们知道什么叫脑电波吗?” “脑电波?”三人面面相觑,良久,蒋平试探问道:“可是一种药材?” “药材?!”琉璃无奈道,“我便说了你们不懂。可你们又非要我说。” “你说下去。说不定我们便懂了。”白玉堂催促道。 琉璃苦恼道:“这个问题很专业很高深啊!可我的专业是刑侦,不是鉴定科学,又怎么跟你们解释呢?好吧,我问些基本问题。何谓电波?” “………” “光速值是多少?” “………” “时间的相对论??” “………” “E=MC2?” “………” “何谓人体磁场?” “………” “那么何谓磁场?” “………” 琉璃一本正经,痛心疾首道:“看看。这些最基本的你们都不懂,我还怎么解释脑电波??所以说,你们就当作那是一种毒吧。快睡了,明日还要赶路。”言罢很不厚道地自行整理了铺盖躺下睡了。 三人表情呆滞地面面相觑,决意今后都不再问类似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