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的怀抱依旧如往日温暖,但凌钰却退步避开。她眸中有着凌厉,直直凝视着他,“你还未回答我,只是因为我曾救过你,所以你才不会怪罪?” “你多想了。”他淡声道。 没有多想,而是需要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如不是因为爱,那么他的所有维护她的举动在她眼中都将是对她的伤害。 凌钰问:“那么你准备给我什么身份呢,梁天子走了,你准备何时公开我们的关系?” 陆玦稍有沉吟,“等时间过去一些再谈吧,等这阵风头过去孤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这是他的承诺,而此刻却变成了推卸。 凌钰眼中,这就是推卸。 “阿钰。”他缓步上前,握住她单薄的双肩,“孤不会负你的,你要相信。” 他黑色的深眸里是真诚,带着如平常的温暖凝视她。这样的目光往往让凌钰心软,她终究还是同意了。他们紧紧相拥着,想将彼此的心意都传递给对方。 误会都解除,凌钰的心事不再那么沉重,“子陆,允王为什么会帮我呢?”凌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陆玦道:“允王是睿智的人,他知道诸侯的力量,尽管是天子凌驾诸侯之上,却也有需要依靠诸侯的地方。” “允王……”凌钰迷惑起来,回忆起耳中留存的那道悦耳声线,她觉得莫名的亲切无害,“允王为人很好么?” “他是天子最信任的弟弟,为人冷漠,却深悉天下局势。天子谁的话都不会听,唯独会听允王的话。今日允王相助,孤也……” 凌钰轻笑打断,“我累了,想休息。” 陆玦宠溺一笑,“孤送你回殿。” 凌钰惊讶抬头,“我想在你的殿中休息。” “孤今夜有事需忙。” 凌钰沉默,嘲讽笑道:“是去醇宁殿,对不对。” “你知道了,孤也不瞒你。”陆玦放开这紧拥的怀抱,硬朗轮廓的柔色已在瞬间淡却,“她是天子所赐,孤不可冷落。”他有他的难处,可是她却不能体谅,陆玦这样想。 “义兄准备封她为什么?”她又开始唤他“义兄”了。 “侧妻。” “阿钰呢?” 灯火通明的大殿寂静异常,“……孤之后会告诉你的。” 凌钰渐渐笑起来,目光里极尽悲悯,她俯身行了礼,“阿钰先退下了,不会打扰到义兄的。”退步离开,走出大殿,她忽然回身,“三日后好不好,三日后你告诉我,你会给我怎样的册封。” 怎样的册封,证明她已接受与太多女人共享爱人的事实。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普通农女,没有显赫的身份足矣让陆玦毫不犹豫娶她为正妻或者休掉别的女人。这些都是空想,这不太平的年代,她只能握住这唯一的幸福。 梁天子一走,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云初九这两日里经常出现在澄华殿,他一直记着凌钰之前答应的事情,“阿钰,已经拖了两日,你还想等多久才同我去青国!” 凌钰苦笑不迭,“后日我们去,明日我还要忙些事情。” 三日期限即将过去,如果陆玦想清楚了答案,明日就会来告诉她的。 云初九只能认输,“那后日你切记不可反悔了。” “自然不会。” 梁天子赏赐的那个女子名唤绮玉,陆玦封为侧妻,赐其华殿,接连宠幸两日。凌钰一直说服自己平静下来,男人三妻四妾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她这样一直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只要有一个平稳安定的生活就好了。 等夜深人静时,她心底的思绪又会变得奇怪,觉得若爱就只能爱一个,不可朝三暮四。 在这混沌的思绪里,三日的期限终于快过了。但直至晚膳同桌而食时,陆玦依旧没有说与她有关的任何话语。他们的饭桌上少了楼夫人,而又多了这样一位妖冶美貌的绮夫人。她如从前楼夫人一样,喜爱浓妆,喜爱深色。她换了银勺给陆玦盛汤,温声软语,“君上,这道菜对男子的身体很有帮助呢。” 凌钰朝餐桌扫去,鹿rou枸杞汤,补气益肾,是利于男子的好菜。 他们都是成人,谁都懂其中的深意。绮夫人公然如此媚态,陆玦却也未加斥责。他只是放下了碗筷,淡声道:“孤先去忙碌政事了。” 陆玦起身出了殿门,他没有给凌钰任何答复,而是忙碌着离去。 凌钰心中揪痛,放下了碗筷也离了席。她去找了云初九,她朝他微笑承诺:“明日我肯定同你去青国的,你去收拾行装吧。” “不会反悔?”因为她的主动,云初九惊讶得张大了嘴。 凌钰禁不住好笑,“不会,快去收拾行装吧。” 云初九愣愣望她好久,回过神,忙碌起收拾行装,他将重要的文案与天子赏赐都打包好,忽然疑惑着回身问凌钰:“我是小王,为何要我自己亲自动手收拾,应该奴仆们来的啊!” 凌钰微愣,噗嗤笑出了声。与云初九闲聊到夜深,他们渐渐有些困意,凌钰起身要告辞。 “我送你。” 缓步往澄华殿的方向走,夜间凉风环绕,云初九嘱咐道:“你记得带上冬日的衣物,气候开始变冷了。” “难道我要住很久吗?” “北方的冬天来得太早,你带上就是了。”他眨了眨眼,“我好像有些糊涂,为什么要你带,去了青国我给你准备就是了。” “是的,你糊涂了。”凌钰笑道。 云初九面颊微窘,大步往前,又停住脚步,“你快些,大脚也走得这么慢。” “……”凌钰无语。 到了澄华殿正门,辛乔正快步迎上来,“魏女,你去了哪里呀?”她面容有异,目光里有话似要说。 凌钰明白后,朝云初九道:“早些休息,明日我跟你走。” 云初九绽出笑来,朝她点头。 这一笑将凌钰怔住,他清澈的双眸如星辰明亮,小小的红唇绽出笑,面容宁和温润。这样清澈得几近透明的笑容让凌钰深深被触动,一直被忽视的人却将她视为珍宝,命运往往爱这样捉弄人呢! 等云初九离开,辛乔忙道:“魏女,君上已在殿中坐了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原来他从席间离开就来了澄华殿,而她竟然不知。凌钰平静走进殿中,陆玦笔直端坐,脊背似乎等待得有些僵硬。凌钰行去礼,“叩见义兄。”她已学会了卞耶的礼节,此刻福身朝他行去了最端正的礼,等待着他的一声命令起身。 陆玦却没有开口让她起来,他缓步行至她身前,伸手托起她的下颔,逼她抬眸与他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