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鸳鸯散 玉馨院的房间内。雷振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这个叱咤风云的江湖豪侠,身体上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如月坐在床边,看周玉卿给雷振远把脉,心急如焚。如月很希望这只是惊虚一场,雷振远只是在休息,他会忽然醒来,向在场的人笑,哪怕是吹胡子瞪眼也好。 二姑奶奶、周妈、莲儿等人站在旁边,焦急地等候。 房间外,雷磊轩透过窗子向父母的房间里张望,暗自流泪。知府大人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忧心忡忡。李靖宇和另外李、张两个护院沉默地望向房间,脸色阴郁。 周志海是唯一没有显示出忧伤的人,他负手站立,悠闲自在地欣赏这个宽阔而整洁的院落。早在半年前,在常乐镇的谢府,周志海就从雷振远眉宇间的黑点看出,雷振远已经身剧毒,毒身亡是在意料之。 房间里,周玉卿放开雷振远的手,无奈摇头:“雪儿jiejie。我看不出雷老爷的是干什么毒。得叫我哥哥来。” 如月的心在迅往下沉,以周玉卿的医术都看不出雷振远的什么毒,雷振远的处境是凶险极了。看来,只有请那位周神医亲自出马了。如月走出房间,来到周志海跟前,急得眼含泪:“周公子,我家老爷危在旦夕,请你救救他。” 在院子里的人都期待地望向周志海,期盼他出手相救,让雷振远逃过一劫。 周志海摇头,优雅自如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浑身冰冷:“雷老爷毒太深,我是回天乏术了。请谢夫人节哀顺变。” 恰似一个巨雷轰顶,震得如月大脑嗡嗡作响,身体摇摇欲坠。莲儿和晴儿急忙上前搀扶,避免了如月栽倒地上。 “不!不可能的!”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滴下,如月绝望地看这个周神医,试图推翻他的判言:“我家老爷刚刚毒,一定还可以抢救的。你是天下有名的神医,只要你出手相救,一定可以救活他的。” “不,谢夫人,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周志海心平气和的话语,跟其他人的悲伤很不谐调,“早在半年前在谢府时,我就看出雷老爷身剧毒。侵入他身体上的剧毒已经有几年了,毒性已渗入五脏六腑。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房间内的凌姑、周玉卿和二姑奶奶看到如月和周志海迟迟不进入,出来看个究竟。 如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能置信地看这位周神医。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这位周神医半年前就看出雷振远身剧毒,居然漠然置之,听任雷振远的身体慢慢地受到剧毒的侵蚀。 “我会等到那一天的”。如月想起了周志海自信的话,那时他肯定已经知道雷振远毒,不久会毒性作以至身亡。现在这种情景,恐怕就是周神医所期待的吧。 过去的多情,造就了现在的无情。 不,不能这样!我要用真诚感动这个神医,让他出手相救。 “求求你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的。周公子,我不能没有老爷的。”如月笨拙地跪下,哀伤地仰望周志海,酸楚的泪水汩汩而下。 莲儿和晴儿跟随跪下,恳求周志海拯救雷振远。 周志海震惊,低头看这个昔日的情人,不相信地:“雪儿,他可是强行霸占了你的人。他夺走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居然苦苦为他求情。你爱上了他?” “是。我爱上了他。不管过去怎样,我现在不能没有他。求求你,快去救他吧。”如月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如月不能想像,自己的生活会没有雷振远。如月已经习惯了他爽朗的笑声,习惯了他温和的微笑,甚至于习惯他身体上nongnong的酒气。 周志海浑身一颤,恼怒地看如月。周志海不能忍受,如月亲口承认爱上雷振远,这个抢她的恶霸。周志海内心里一直都在认为,如月跟随雷振远生活,只是出于无奈,在她的心里,爱的仍是自己。 “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爱的人是我,不是这个恶霸。要不是他,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们已经有幸福的家。这个恶霸死有余辜,雪儿,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周志海失去了优雅的举止,伸手把如月从地上拉起来,并拉紧如月的手要一起离开。 除了李靖宇和周玉卿,其他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震惊地看纠缠在一起的如月和周志海。 李靖宇和周玉卿上前,劝阻周志海。 反应过来的二姑奶奶,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要狠狠地辱骂如月和周志海。雷振远晕厥在床上,这两个人在这里重温旧梦,太不知羞耻,太没有人性了。 “不。他是我的夫君,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如月在李靖宇和凌姑的帮助下,甩脱了周志海的手,不停往后退远离周志海:“我跟你的一切,早就结束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欲走来要辱骂如月的二姑奶奶,看到如月一味后退,改为搀扶如月,预防她摔倒。 周志海痛苦地望如月,确信这位昔日的情人不会跟随自己离开,掉头向外走。 他这一走,雷振远是再无生还的希望了。 如月绝望看周志海离开的背影,心在撕裂,尖锐地叫嚷:“周志海,你坚决不肯相救,我恨你一辈子。” 周志海骤然转身,盯住如月半晌,冷若冰霜地说:“谢夫人,不是我周某人不肯施救,实在是雷老爷毒太深,无药可救了。” “他真的无药可救了?”如月身体僵直,目不转睛地盯视周志海,要看透周志海的内心。 周志海无奈。再次解释:“谢夫人,雷老爷真的无药可救了。毒性已经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没有听清周志海后面的话,如月的咽喉间有一股腥腻涌出,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二姑***身体上。确信雷振远再无醒来的希望,如月悲痛难禁,晕厥过去。 再睁开眼睛,如月现自己躺在床上,雷磊轩在床边哭个不停,床的里面是一动不动的雷振远。望向身边这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人,如月心胆俱裂。过去自己恨不能让他在自己的视线永远消失,在自己离不开他的时候,他却猝然离去。 酸楚的泪水,从如月的眼睛汩汩而出,滴落床上。 “母亲,你怎么了?我父亲他怎么了?”雷磊轩看到如月睁开眼睛,拉住如月的手使劲摇晃。 二姑奶奶忙让雷磊轩松手。 “磊轩,你父亲他太累了,他在休息。”如月感觉到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一般,没有一点力气。想起以后的生活,如月是万念俱灰,目视床边的二姑奶奶,拉住雷磊轩的手,费劲地说:“二姑奶奶,以后得麻烦你照顾磊轩和鹏鹏了。” 二姑奶奶掩面痛哭,竭力劝说:“弟妹,不要说这种话。你要撑住,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孩子们不能没有你的。” “他不在,我很难撑下去的。求求你,照顾磊轩和鹏鹏。”如月是心灰意冷,雷振远离去后,生活是何等的寂寞,再说那些早就在暗窥视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活下去的。两个孩子跟随二姑奶奶到府衙,或许可以避开毒手。 “母亲,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离开我的。”雷磊轩抱住如月的手,放声大哭。 侍立在床边的人,个个伤心垂泪。 站立在窗户前的周志海长长地叹息着,犹豫着,最终走到床边:“要不,我再试一试,或许雷老爷仍有一丝希望。但是我需要几个会武功的人帮助。” 房间内的所有人听了,精神为之一振。 “只要有希望,我都愿意一试。周公子,我即刻叫人来帮助你。”如月翻身起来。走出外面找李靖宇等人,叫他们进来帮助周志海。 周志海苦笑,刚才还病态恹恹的人,一听说雷老虎仍有希望,就精神抖擞了。看来,她的心,装的都是雷老虎,自己早就被驱逐出境了。 “谢夫人,我没有十成的把握。雷老爷毒太深,毒性已经渗入了五脏六腑,我的内力远不及雷老爷,合几人之力,要是能够逼退渗入雷老爷内脏的毒性,就有希望了。”周志海看到如月满怀希望,真是担心,万一不能让雷振远脱离危险,如月的希望越大痛苦就越深。 如月走出房间,让周志海和李靖宇他们留在房间,给雷振远治疗。 房间里,周志海跟雷府的三位护院合四人之内力,注入雷振远体内,驱散聚集于内的毒性。 房间外,如月和雷磊轩、二姑奶奶等人坐在广玉兰花树下,焦急地等候,盼望雷振远能够醒来。 如月和雷磊轩坐在靠近的两把椅子上,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个人心同时为雷振远祈祷,祝愿雷振远平安无事。 玉馨院内,静悄悄的。玉馨院门外,传来了一阵吵杂声。 一个在院外侍候的媳妇走进来,向如月禀报:“夫人,仇老爷、卢夫人和何管家以及府上各处的管事,都在外面侍候,他们要探看老爷的病情,要给老爷请安。” 如月心烦意乱,挥手示意:“告诉他们,就说老爷喝醉了酒,正在休息,叫他们离开。” 传话的媳妇出去一会儿,院门外的吵杂声更大。传话的媳妇复又进来:“夫人,这些人不肯离开,坚持要面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