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准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月的下旬。新春佳节将至。如月午睡起来后,召集何管家和各处的管事,到后院的大厅里议事。 如月主动提出,要给雷府上下人都做一套新衣服过年。何管家和各位管事听了,惊讶之余,顺势拍马屁,说如月是少有的好主子,能够体恤下人的难处。如月看到众人没有异议,正跟何管家和各个管事们合计做衣服的花费,帐房的管事求见。 如月停止正在商议的事务,问帐房的管事:“你急急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有一笔支出,请夫人过目。”帐房的管事不慌不忙地将一张领银凭证递给如月。几个月前,如月曾规定,凡是数目过二百两的支出,得她批示后才可领取银子。 如月将凭证拿在手细看,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张凭证上写明,支出银子的缘由是卢夫人要回娘家吃过年饭,开出的数目是五千两银子。 “这是谁叫开的凭证?”如月相当不高兴。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卢夫人回一趟娘家要花费雷府的五千两银子,不如直接将雷府的库存银子全部搬回去。两天前如月亲笔批准,给仇洪良一家子二千两银子置办过年的衣服饰。过后都暗暗后悔,雷府再富有,也禁不起这家子的恣意挥霍。 现在居然提出要带雷府的五千两银子回娘家,他们当雷府是聚宝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凌姑坐在如月身后,听到如月语气不善,好奇地探头看如月手的凭证,睁大眼睛看如月:“居然有这种事。狮子大开口!” 遇到这种状况,帐房的管事早就有心理准备,夫人当家后,这雷府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走的。帐房的管事从容不迫地问:“夫人,这笔银子支还是不支?” “不支!” 如月恼怒地看帐房的管事,将手的凭证搓成团扔到地下。如月暗自估算,买一份体面的礼物大概的花费后,对帐房的管事说:“重新给她开一张二百两的凭证,拿来给我批示。” 凌姑在如月身后窃笑。卢夫人是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两回娘家,如月是一手掐得紧紧的,只给二百两,这差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过,一个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探看父母,特别是要伸手叫人给财物回去孝敬父母的,这个数目是绰绰有余了。 何管家和各个管事是看得莫名其妙,夫人怒了,夫人的贴身护卫在暗偷笑。许多人的眼光就悄悄地落到地下的纸团上,猜测纸团上面写的内容。 帐房的管事走了,如月要众人继续合计给全府上下人做衣服的费用。结果没有出来,卢夫人就来了。 “夫人,管家,各位管事,我因有急事,不得不来打扰你们了。”卢夫人一进入大厅,就热情周到地向在场的各位打招呼。 肯定是为刚才那五千两来的。 如月带笑向卢夫人打招呼,心理想:“想在我这里拿走五千两银子,没门!你要是好话好说,我不会刁难;你要是想给我脸色,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管家和在场的管事都明白卢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抱着看戏的心情,在一旁关注事情的展。 “听帐房的管事说,夫人刚才驳回了我叫人开的凭证。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五千两银子是经雷老爷同意的。”卢夫人温和地微笑,是一副不知者不怪的宽宏大量。 在场的各个管事倒吸了一口冷气。卢夫人回一趟娘家要带走五千两银子,也太夸张了。 如月一脸的困惑:“老爷同意的?我没有听老爷说起过。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回娘家吃一顿饭要花费五千两的银子。” “可能是雷老爷太繁忙,忘记了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卢夫人保持温和的微笑,显得平易近人:“昨天夜晚我家相公就跟雷老爷商量过,因为我娘家生活艰难。雷老爷答应适度接济他们,准许我带五千两银子回娘家。” 如月向卢夫人嘲讽地笑了。 生活艰难? 如月曾叫百里湾三雄打听过卢夫人的娘家,在卢夫人嫁给仇洪良前,他们一家子倚靠一间小店铺过日子。后来,以雷老虎亲戚自居的卢夫人娘家生了巨大的变化,小店铺变成了大店铺,一间展成了三间,近半年还置买了田地,新盖了宅院。 “卢夫人,据我所知,你家里的三间店铺生意兴隆,后半年又买田地,又建新房,是那里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家。他们的生活,还要你这个出嫁的女儿cao心?” 卢夫人语塞,没有料到如月对自己娘家的事一清二楚,尴尬地站立大厅的央,想要离开心有不甘,她支吾其词:“夫人,正因为他们买田地、建房子花费的银子过多,以至于入不敷出,一时难以维持生活。” 如月不想再跟卢夫人纠缠,正色地说:“卢夫人,你家人怎样花银子,是他们的事。你们是大少爷母亲的兄嫂,你们居住在这里我们不好怠慢,其他人生活的好与歹,与我们无关。” 如月的话,说得明白不过了。要不是你们赖在这里不走,就是你们一家子的生活,我们都不想料理,你的那些亲戚们的生活,更与我们无关了。 卢夫人涨红了脸,如月的话使她感到羞辱,强烈的自尊心提醒她此时应该拂袖而去,即将拥有大笔银子的强大诱惑又迫使她站在原地,厚着脸皮跟如月说:“夫人,我就是不接济双亲,回娘家过年从来没有这样寒酸的。” 带二百两银子回娘家一趟嫌寒酸,有人过去对雷府的银子大口吞惯了,这区区二百两竟然不合胃口,嫌太少了。 如月冷冷地看卢夫人,思忖着是否再为雷府节省二百两银子。卢夫人掌管雷府事务多年,暗早就饱私囊,不会穷到没有银子回娘家。 “夫人,卢夫人去年回娘家过年,老爷同意给了一千两银子回去。”何管家适时提醒如月,唯恐如月不知道过去的事情,花银子太吝啬了惹人笑话。 如月就是要打破过去挥霍无度的陋习。 “二百两银子,能够买到一份相当丰厚的礼物了。想要多孝敬双亲,得凭自己的能耐。”如月不为所动。二百两嫌少。如月想连这二百两都节省了,雷府没有替卢夫人尽孝心的义务。 卢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羞恼地对如月说:“夫人,我带走五千两银子回娘家的事,雷老爷已经点头同意了。雷老爷决定的事,夫人都敢驳回?” 居然拿雷振远来压自己! 如月阴沉着脸说:“卢夫人,我敢不敢驳斥老爷的事,是我们夫妻间的事,用不着卢夫人来管。卢夫人只要知道,我管理府上事务,府上的开支我可以作主就行了。带二百两银子回去吃一顿过年饭。足够了。卢夫人要,就叫人开凭证来;要是嫌少,就算了。” 卢夫人气极,愤愤离开。 何管家旁观了许久,看出如月在一门心思要节省银子,讨好地提议:“夫人,要不给全府上下人做衣服的事,就免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这个不能免,应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大家在府上辛苦了一年,由公拿出银子来给大家做套衣服,是应该的。”如月知道,府上有些生活艰难的下人,一年到头难得做一套新衣服,如月要今年所有的人都能够穿上新衣服过年。 何管家和各位管事交换一下眼色。看来,在夫人眼,给大家做新衣服比卢夫人回娘家更重要。 卢夫人怒气冲冲地回到沁芳院。 仇洪良跟随卢夫人进入房间,不高兴地问:“没么,没有说服她给银子?” “没有。那个姓谢的刚才把我羞辱了一番,说什么‘要多孝敬双亲,得凭自己的能耐’,给二百两银子‘要是嫌少就算了’,她连二百两都不想给我们。”卢夫人回想刚才的无地自容,埋怨仇洪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我趁回娘家的机会大捞一笔。要不是你将银子的数目提高吓坏了姓谢的,我是可以稳拿到一千两银子的。” 仇洪良也有些懊恼,然而又不肯就此罢休,安慰卢夫人两句后说:“今晚我再跟雷老虎说,要是能够让雷老虎直接过问这笔银子的事,不怕那个姓谢的不给。” 想到仍有机会把五千两银子弄到手,卢夫人两眼放光彩,叮嘱仇洪良:‘到时你狠狠地跟雷老虎哭穷,说不定,那出手不凡的雷老虎还能再多给。” 仇洪良和卢夫人躲在房间里暗暗谋划着,得意忘形之间,好像白花花的银子已经摆放在眼前。李姨娘看到仇洪良跟卢夫人关在同一房间内许久,偷偷摸摸地走到窗户底下细听。 傍晚。雷振远刚从镖局回家,仇洪良就在前大院里拦截雷振远,两个人进入前大厅商谈了好长时间。 “你放心,你马上叫夫人将这笔银子给你们。这笔银子我雷某还是可以拿出来的。”雷振远安慰愁眉苦脸的仇洪良。 “去,你马上进去请夫人出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跟她商量。”雷振远吩咐跟随的小厮。 仇洪良在雷振远面对小厮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一晃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