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能接受的未来 谢老爷子喜欢叫周志海到正房去话家常。一谈论起来就是个没完没了;老夫人每天总能找到活儿叫如月去正房里帮忙,如月去了却总会遇到周志海,这帮忙往往会变成跟周志海聊天。 这天下午,老夫人又叫如月去正房了,拿出一件即将完成的衣服叫如月做。当如月陪同老夫人坐在屋檐下,边做衣服边闲谈时,就看到周志海从屋子里走出来,说是刚刚给谢老爷子做完了针灸。 “谢小姐,你会做衣服?”周志海看向如月,显得意外,走近前向老夫人打个招呼后,就伸手抚摸如月正在做的衣服,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如月身边的椅子上。 老夫人骄傲地说:“虽说我们家不缺少做针线的人,偶尔能够穿上孩子做的衣服,心里更舒坦些。这是月儿特意做给我,让我在她父亲过寿时穿的。” 才做了一点点,这件衣服就变成了自己特意做给老夫人的。如月惭愧,不知道自己抢了谁的功劳。 周志海坐在如月身边,悠闲自在地观看如月做衣服。老夫人说进去看谢老爷子,有进无出,就此消失了影子。 谢家人频频促成如月跟周志海。让如月陷入了尴尬的处境。唉,自己只是说考虑将来可能跟周志海在一起,可谢家人的做法,似乎恨不能让如月跟周志海马上就洞房花烛。 如月后悔在百花亭过于感情用事了。 “志海哥,我父亲的病可医治好了?”如月没话找话,打破屋檐下沉默的气氛。 周志海柔声说:“已经痊愈了。只要往后多加注意,适当调理就行了。” 听那柔情似水的语调,如月心里更是不自在,何况还有两束灼热的目光把自己笼罩住。如月思忖着用什么方法摆脱这种暧昧的气氛。要拂袖而去是不行的,这里不是雷府能由如月随心所欲,上次为如月摆脱媒婆的事,谢老爷子狠狠地训了如月一顿。 奶妈和晴儿、莲儿带小鹏轩的到来,让如月摆脱了这种尴尬的处境。 如月收起衣服,从奶妈手接过小鹏轩,开心地逗孩子玩耍,在抱小鹏轩的时候,不落痕迹地坐到了离周志海较远的椅子上,摆脱了两人距离过近的尴尬。 周神医对小孩子很有兴趣,走过去坐在如月身边的椅子上,握住小鹏轩胖乎乎的小腿逗他玩。 如月抱孩子,周志海逗孩子玩,两个人间的距离更加的亲近,就是站在旁边的三个人看了,也只是觉得这周公子很喜爱小鹏轩,没有什么不妥的。 “雪儿,这孩子真可爱。”周志海由衷地说,大手握住孩子的小腿。眼睛温柔地望向孩子的母亲。 无处可避的近在咫尺的凝视,**到脸颊上那温热的气息,都让如月惴惴不安,讪讪地回答:“志海哥,你也喜欢小孩子?” “很可爱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志海在捉住孩子的小手时,连带孩子母亲的手一并握在手。 如月身体僵直,惊慌地看周志海,脸颊霎时红了。周志海若无其事地放开,含笑说:“真可爱!” 唉,不知是在说孩子呢,还是在说孩子的母亲。 忽然,从如月怀有一股水注**而出,直射向紧靠如月而坐的周志海。如月惊呼,看这股水注,直冲周志海的胸怀而去。周志海眼快动作更快,看到亮晶晶的水注**而来,警觉地向后跳跃,避开了大量水注的射击。 “真对不起,志海哥,弄脏了没有。”如月连忙道歉。看一下子跃开了几米远的周志海。如月的心夸奖小鹏轩:真是乖孩子,及时给母亲解围了。 周志海怀疑地查看,果然在长袍的下方,看到了两点新的水渍,顿时感觉到全身都不舒服。这周神医,有洁癖。 侍立在如月身后的两个丫头,看到一股水注把粘在一起的人霎时冲走,忍俊不禁地失笑。 如月忍住笑,狠狠地瞪眼看侍立的人,身后的人马上恭敬肃立。 老夫人闻声走出来,得知刚才的情况,连忙向周志海道歉,还关心地问:“周公子,衣服弄脏了没有?” “还好,没有粘到衣服上。”周志海客气地回答。 “唉,小孩子就是让人心烦。”老夫人叹息说。 周志海看如月脸上不自然,想来是因为老夫人说她的孩子不好,为表示自己很喜欢如月怀的孩子,周志海再次走近前去,拉住小鹏轩的手飞快地啄一下:“没有,其实孩子是挺讨人喜爱的。” 小鹏轩似乎专跟周神医过不去,另一只晃动的小手抓住了周志海的头不放,把周神医定形在母亲的眼前。 “志海哥,你等等,让我掰开孩子的手。”如月抱歉地说着,小心翼翼地掰开小小的手指,让周志海从苦难解脱出来。 谁说孩子是可爱的?周志海此时此刻就觉得孩子十分地讨厌,在自己的耳边扯开嗓子拚命地啼哭,浑身散出一股怪怪的气味。更让周志海讨厌的是。折腾了自己的小东西像是很委屈般的,哭个没完没了。 老夫人看出周志海的不悦,喝令奶妈抱小孩子去喂奶,才让周志海摆脱了困扰。 经孩子这一弄,周志海再也没有心情谈笑了,找个借口离开。 老夫人脸色凝重地把如月叫进房间里,不悦地问:“月儿,这个孩子你是打算送回雷府,还是送给别人?” 如月吃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小鹏轩送出去,不管是送还雷振远还是送给别人。如月不高兴地说:“我的孩子,我要自己抚养,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月儿,我不准你胡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来。”老夫人语气是少有的严厉。 “原来,母亲并不是真心喜爱这孩子。”如月伤心,想起刚刚回到谢府时众人对小鹏轩的欢迎,真没有想到老夫人的变化这样快。 “月儿,这孩子本身是长得挺逗人喜爱的。”老夫人叹气说,“我原来以为,你们只是在斗气,很快就会和好如初了。谁也没有想到你们真的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世人眼,你要是雷府的夫人,这小孩子就是我谢府的外孙子。你若不是雷府的夫人,这孩子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让这孩子留下来,不光会影响你以后的婚事,也会影响我们谢府的声誉。” 呃,原来这孩子的身份会跟随自己处境的变化而变化的。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要亲自扶养他长大成*人。”如月才不想生活在别人的眼光,如月要为自己而生活。 “月儿,别任性。”老夫人再次提高了声音,“有哪个男人会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你要是喜爱孩子,成婚后多生养几个就是了。我看这周公子一心一意地对你。不要错过了这个良机。” 如月不满地质问:“母亲,前段时间你们希望我跟随梁公子,如今又在促成我跟周公子,你们就那样害怕我赖在家不走?” 老夫人伤感地说:“月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梁公子是自幼跟你一起长大的,跟我们家是门当户对,又快入仕为官了,他一再地派人来求亲,我们自然动心;可他毕竟是官宦人家,你跟随他以后难免会受正房夫人的气。这周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又有一身的本领,他是江湖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跟了他,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相比之下,你目前的处境,周公子比较合适你。母亲为了你的事,cao心透了,你倒说是母亲赶你走。”老夫人说着,伤心地抹泪。 如月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改了语调:“母亲,我的意思是,我刚刚从雷府回来,不合适马上谈婚论嫁。你们不停地促成我跟周公子,会给别人一个错觉,你们在赶着把我送给周公子。我们是否合适在一起,顺其自然,不是更好?” 如月已经拿定了主意,等到谢老爷子的五十大寿一结束,马上在这些人眼前消失。 老夫人倒是认同如月的话:“月儿,你说的也在理,我们过去是害怕你错过了良机,太心急了些。” 第二天,老夫人还是派人来叫如月去正房跟周志海见面,如月想起老夫人的话,特意叫奶妈将小鹏轩抱了跟随。 看到小鹏轩跟随而来,坐在厅里的老夫人和周志海都不太自然,谢老爷子更是脸色顿时晴转阴。 “月儿。周公子要回清州城了。”老夫人告诉如月。 “是吗?”如月听到这里,心里竟然是一片轻松,周志海的存在,已经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压力。如月没敢让自己的心情在脸上显露出来,虚伪地说:“周公子,谢谢你上门为我父母治病,辛苦你了。” 谢老爷子听到这生疏的致谢,不悦地瞪如月。 周志海倒没在意,优雅地看如月,含笑说:“谢小姐客气了。谢小姐的亲人就如同我的亲人,为两位老人解除病痛,应该的。” 两个老人借口有事,先离开了,叫如月等一会儿送周志海。 厅内,如月看怀的孩子,周志海看如月,奶妈、晴儿和莲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周志海吸取上次的教训,专门挑选了个安全的位置靠近如月坐下——预防如月怀又突然有水注**出来。 “雪儿,我要走了。”周志海恋恋不舍地望如月,低声说,很快又补充说:“谢老伯五十大寿时,我再来。” 如月望向周志海英俊的脸庞,坚定地说:“志海哥,不要再来了。” “不,我会来的。”周志海凝望如月,用同样坚定的语气说,“我会耐心地等下去,等你把这个恶梦忘却,等你能够接纳我。” 侍立在如月身后的三个人僵化在那里,恨不能马上变成聋子、瞎子。孩子在如月怀,她们不能离开。 如月的心一热,避开了周志海的目光。当如月看到怀的小鹏轩时,想起了老夫人关于孩子的话,试探性地说:“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有什么为难的,雪儿。他的孩子,当然送还给他抚养。”周志海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难道,我就不能把孩子留下来?”如月轻叹,老夫人说得真没错,如果以后跟随周志海的话,这孩子不可能留在身边。 周志海多少看出如月的意思,婉转地说:“雪儿,你别傻了。即使你要留下来,雷老爷决不会让他的骨rou散落在外面,他肯定会要回去的。” 如月终于弄明白了,如果自己未来的生活是跟周志海在一起的话,先要放弃怀的孩子。没有孩子的未来,如月不能接受。 “不!我决不会还给他的,这是我的孩子。我在哪里,孩子就在哪里。”如月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志海打量如月怀这个孩子,越看越像雷振远,让他的心真不舒服。周志海久久地观看小鹏轩,沉默不语。 如月送周志海到大门,才要话别,从远处有人一边招手一边冲过来:“主人,主人,你等等。” “你们回来了。”如月打量狼狈不堪的百里湾三雄。 “回来几天了。我们上你家一次,就被人追打一次,这是你的家,我们不敢胡来。”张老大冲谢府看门的人瞪眼,要不是看在如月的面子上,这些人早就被百里湾三雄打扁了。 周志海站在旁边,看如月把百里湾三雄领到一边去,低咕着什么,后来又看到如月严肃地吩咐什么并从怀掏出几张银票递给百里湾三雄。 当周志海看到百里湾三雄伸手向如月索要解药时,想到了什么似的,走上前去,掏出几颗药丸递给百里湾三雄:“这是解药,送给你们的。” 百里湾三雄得知这个年轻潇洒的男子就是清州城回春堂的周神医时,敬畏地接过药丸,放入口。 “这三个浑蛋,还敢上门来。”谢老爷子带人从里面赶出来。 “糟糕,那个叫人追打我们的老头子出来了。主人,我们走了。周公子,会后有期。”百里湾三雄慌慌张张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