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绝不回去 五天后,如月确信没有人对小李村的农庄感兴趣。就从小青家那破旧的小屋子搬回到了宽敞的农庄。 第二天上午,如月独自坐在后院的屋檐下,一针一线地做小孩子的衣服。 百里湾三雄在前面的大院里忙于练功,他们舞动手大刀,呼呼地响。 张大嫂与小青在东侧包廊前的水井边,一边谈笑一边擦洗衣服。两个小孩用小手搅动桶的清水玩耍。 忽然,大门外传来了叩门声。百里湾三雄不以为意,以为是外出的宁总管回来了。张老和张老三继续练功,张老大走去开门。 门打开了,屹立在大门外的是一个山一样高大强壮的身体,一脸的胡碴,阴郁的眼睛冷冷地看张老大,散出的那种霸气震慑得张老大魂不附体。 “啊,你,来了。” 张老大看到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就站立在门外,头脑一片空白,意识想到应该马上关上大门,把这头老虎关在外面,可实际上张老大被雷振远目光的寒意震得不敢轻举妄动。 雷振远冷冷地睨一下张老大,迈步向里面走。雷振远心暗自高兴,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冤家躲了几天又回到这个农庄了。有了上次的游逛,雷振远对于农庄的路径胸有成竹,走过前面的大院子从西侧大步向里面走去。 张老和张老三看到雷振远吓一大跳,虽说知道雷振远迟早会找上门来,可是看到他真的来了,对于雷振远威名的惧怕和支持如月逃避雷振远的心虚,叫他们心慌意乱。张老三本能地想到应该马上通知如月,他窜到东侧包廊的水井边,向小青惊慌失措地喊:“快,进去告诉主人,雷老虎来了。” 受到感染的小青慌慌张张地从东侧向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雷振远腿脚快,大步流星地穿过两个拱门,比小青提前进入后院,远远地看到如月坐在屋檐下低头做针线。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雷振远心一阵欣慰,这个小冤家从家逃跑出来一个月多,叫雷振远为她担惊受怕了一个月多,现有看到她平安无事地坐在那里,揪紧的心终于可以放轻松了。 接下来,就是要说服她回家了。想到这里雷振远一阵头痛,她煞费苦心地逃出来,决不会轻易就回去的。不论怎样,既然已经找到了她,总会有办法叫她回去的。上次用强硬的手段叫她回家,结果是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 这次。得用怀柔政策。 雷振远放松心情,忽视如月逃跑给自己带来的一切麻烦,只想到要如月轻松愉快地回家。雷振远脸上堆出笑,向如月慢慢走去。 如月正在专注地穿针引线,就听到小青心慌的声音从东院门的方向传来:“不好了,不好了。” 如月吃惊地停下手的针线活,向东院门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小青匆匆忙忙地跑来,神色慌张。更加叫如月吃惊的是,小青只跑了一半的路程,就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地望向这边。 “小青,你这是干什么?”如月不解地问。 小青并不回答如月,只是瞪眼向这边看。 这个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如月真搞不懂。 “夫人。”在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声,这声音十分的熟悉,恰似一声雷鸣,震得如月身体一抖,细胞霎时间死掉了很多。这声音,有如鬼哭狼嚎一样让如月感到恐怖。 如月飞快地抱紧怀的小衣服、线团、剪刀站立起来,向后看时。就看到雷振远笑嘻嘻地站在身后。这笑,在如月看来就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跟怒目圆睁凶光毕露没什么两样。如月惊恐万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雷振远若无其事地望向如月笑,随意得就像是他刚刚从如月的身边走开,又转身回来一样轻松:“我从大门走到这里,当然在这里了。” 如月轻松不起来,她眼睁睁地盯住雷振远,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上次逃跑不成被捉到的情景,太难以忘记了。 完了,在劫难逃了! 一股恐惧感渐渐地侵袭如月的心底,传遍会身。 感觉到如月的紧张,雷振远故意探头看如月怀抱的小衣服,调侃地说:“夫人真能干,连衣服都会做了。” 看到靠近的脑袋,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如月登时倒退几步,提防地叫嚷:“你别过来。”根本就是一副惊弓之鸟的状态。 雷振远无可奈何,收起笑脸,皱眉问:“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废话!当然是害怕雷老虎了。 在如月看来,一脸温和的雷振远比妖魔鬼怪还狰狞,雷振远的反复无常如月是领教过的,上次逃跑不成回去的路上,雷振远关怀体贴地脱下棉袍给如月披,让如月感动得涌出泪水,可回到雷府后雷振远就翻脸把如月关到了地牢去了。地牢的黑暗,地牢成群的老鼠在身体上爬动的恐怖,恶梦一般缠绕如月,让她每当想到在地牢的一幕,就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夫人。跟我回去吧。你身体都这样了,在外面太危险了,我不放心。”雷振远温和地劝说,试图说服如月回去。 如月觉得跟雷振远回去更危险:“不。我绝不回去。” 拒绝的态度这样坚决,让雷振远很是头痛:“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在外面跑像什么。快跟我回家。” 如月断然拒绝:“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还要回到哪里去。” “别胡说,我们的家在清州城里。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农庄。” “那是你的家,我的家就在这里。我们俩以后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雷振远的眼里终于有火苗窜出,他伸手要拉如月:“你别太倔强了。跟随我回家,接你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外。” 如月惊骇地望伸过来的大手,知道被雷振远现了,免不了要被他抓回去,惩罚是免不了的。想到即将面对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如月觉得还不如一了百了更加痛快,她绝望地抓起剪刀对准胸口:“要我回去,我还不如死个痛快。” 站立在不远处观看的小青年尖叫一声,转身向外跑了。 “住手!”雷振远大喝一声,肝胆俱裂地看如月手那锋利的剪刀,酸楚地说:“在你的心里,与我一起生活真的比死还难受?” 如月握紧剪刀对准胸口,怨恨地说:“当然!住在那个鬼地方。我要整天提防着被人刺杀、被人下毒,我还要天天担心被关入那黑暗不见天日的地牢。这种生活,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会的,有我在,谁也不敢谋害你的。我再也不会惩罚你,真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要是有用,太阳早就从西天升起来了。” ...... 小青跑出外面找到百里湾三雄,脸色苍白地说:“不好了。雷老爷逼得主人自杀了。” 因为雷振远的到来忐忑不安的百里湾三雄听了,魂飞魄散,如月自杀了,他们三兄弟的死期也快到了——再有五天。他们身体上的**就要作,如月还没有给解药。死到临头的紧迫感叫百里湾三雄顾不上许多,各自cao一把大刀向后院冲进去,一眼就看到雷振远望向如月在说些什么,如月恐惧地用剪刀对准胸口,随时准备自杀身亡。 原来不是主人自杀了,是主人准备要自杀了。 救下了如月就是救了自己的性命,百里湾三雄忘掉了对雷振远的恐惧,提刀冲过去要跟雷振远拚命。张老大大骂雷振远:“俗话说,‘一夜夫妻百里恩’‘虎毒不食子’,她跟随你这么长时间,孩子即将出生了,你还要逼死她,真是猪狗不如。” 雷振远正在压制怒火,好声好气地向如月保证不为逃跑的事跟她算帐,看到百里湾三雄疯一样冲上来,将事情搞糟,杀气陡起,望向这三人冷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百里湾三雄停在几步远的地方,手握大刀随时准备杀上来。张老三用大刀指向雷振远:“雷老虎,你为什么要逼死我们家主人?” “你们家主人?”雷振远听得莫名其妙,愣了半晌才想到这百里湾三雄的主人就是如月,啼笑皆非:“谁逼死她了。她是我的夫人,我在劝说她跟随我回家。混帐东西,没有看清楚不要胡说八道。” 嗯?百里湾三雄疑惑地看这两个僵持的人。 “我说过,不会跟随你回去的。要我回去,除非我死了。”如月精神极度紧张,盯住雷振远的一举一动,看到雷振远靠近,绝望地要用剪刀刺向胸口。 雷振远吓得向后退,连连向如月摆手:“别,千万别这样。” 张老大带头,百里湾三雄跪下向如月恳求:“千万别寻死。你就是想不开要死,在死之前先把解药给我们,我们还不想死,我们还没有活腻。” 如月生气,这三个浑蛋不是想方设法地救自己脱离危险。而是要自己交出解药,自私自利的东西。如月狠狠地向跪地上的百里湾三雄啐一口,大声说:“别丢人现眼了。我要是自己活不成了,还管你们什么解药。我要是不死,你们担心什么。” 反正,我活,你们就可以活;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既然下跪没有用,百里湾三雄就站立起来,拿大刀逼近雷振远,叫嚷道:“雷老虎,没有了主人的解药,我们也活不成了。要么我们拚个两败俱伤,要么你离开这里,不准逼迫我们的主人。” 解药?!雷振远真是哭笑不得,如月是一个处于深闰的大家闺秀,根本就不会下毒之类的技俩,要什么解药。这百里湾三雄根本就是胡搅蛮缠。雷振远狠狠地瞪眼看百里湾三雄:“两败俱伤?你们有这种本事?” 那凌厉的目光,逼得百里湾三雄不自觉地往后退几步。 雷振远不屑地瞟几眼战战兢兢的三人,掉头看如月,温柔地说:“夫人,回去吧。我是说到做到的。过去只是我一时糊涂,以后肯定不会那样对你了。” 如月死活不肯跟雷振远回去,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反复无常的。如月悲愤地叫:“你骗鬼去好了,别来骗我。你要么马上离开这里,要么就带我的尸体离开。”这样长时间的僵持,如月快受不了了。 雷振远吓一跳,往后又退了两步,害怕如月一时紧张过度,手的剪刀把握不好。雷振远可不想带一具尸体回去,他要的是一个妩媚动人的夫人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要尸体干什么,又不是与仇人火拼。 “你别太紧张,你要是不想回去,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你千万别胡来。”雷振远看出如月心情太激动,要是逼得太紧了,一不小心出意外更加糟糕。雷振远想,要暂且缓一缓,拖延一些时间再叫如月回去也不迟。 “谁相信。除非你马上离开这里。” “那好,我走了。你用不着东躲西藏的,你要是不乐意,我是不会再来打搅你的,就安心住在这里好了。”雷振远伤感地看如月一会,她手上紧握剪刀不放,一双明眸透出防备,眼眶泪水在打转。真不放心留她在这里! 雷振远转身向外走去,脚步沉重,心无比苦涩。天仙配?真是一种讽刺。 如月不相信雷振远会真的离开,以如月对雷振远的理解,他是不达目的决不退却的人。如月怀疑地远远跟随雷振远走,担心雷振远的离开是耍阴谋诡计。 百里湾三雄同样不相信,提刀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如月的身后。 看到雷振远走出了大门,如月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恶霸真的要离开自己的农庄了。 雷振远一个急转身走到如月跟前,吓得百里湾三雄往后退几步。 如月紧张地用剪刀对准胸口,哆嗦地叫嚷:“你要带走我的尸体?” 雷振远心痛难忍,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这里人太少,我留下几个护院在这里保护你。” “谁要你的护院,我只要你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来。” 雷振远的心是一阵阵地揪痛,他凝视如月:“你真的打算永远不再见到我,永远不回去了?” “滚!你给我滚!” 雷振远掉头跑回去,跃身上马,飞一般地纵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