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握住镜柄处,集中精神,静心凝气。” “怎么凝?” 大荒中人人皆知的东西,唐清却是从未接触。秦箩也是好一阵为难,努力组织语言指导:“你看着镜面,想象全身气息随血脉行走,直至从手握处传入镜中……哎呀,看着就可以了,不要瞪……手握轻点,是传入灵力,不是让你跟窥灵镜比力气大……” 教到后面,秦箩几乎想夺过窥灵镜自己来时,忽然一道淡淡光晕滑过镜面。而后仿佛开启了什么禁制一般,光芒渐强,由镜面扩散至镜身,最终整个手镜都被光华染透,如玉器宝石般剔透。 “这是……?”唐清不明所以地看向其他二人,却见她们都露出魂不守舍的表情,欣姨更是当场落下泪来。 “多少年了……自亡夫辞世后……还是首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欣姨说着,渐渐已是语不成声。 秦箩虽然也有失神,但恢复得却快。接过窥灵镜还给欣姨,又安慰对方片刻后,她才缓缓对唐清说:“看来你确实有灵根。这种镜身全亮的景象,我只在十二年前大姐偷偷盗来窥灵镜时见过,之后她因此受父亲责罚,愤而离家前往倚天苏门。若无意外的话,现今也该小有所成了。” 唐清这才知道秦箩原来还有一个jiejie。惊讶之余,明白对方现在才说,必有隐情,所以她也不多问,只提与自己有关的地方:“倚天苏门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要指你去的地方,乃是大荒几大修仙教派之一,玄天派的所在地。其掌门亦玄真君,是少数有记载的仙者之一,很受尊崇。” 于是唐清在对玄天派的印象中加上“名校,有德高望重老教授”。 安排人送情绪激动的欣姨回家后,秦箩敛起笑容对唐清说:“本想等爹回来,你们见上一面再作打算,但看你的模样,想来是等不得了吧?” 唐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秦箩佯怒地瞪她一眼,拿出一封信和一枚小小的玉符道:“大姐这么多年没和家中联系,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便姑且当她活着,写下这封信,托她照顾你。玉符是信物,你要收好。对了,我大姐名叫秦蔓。” 唐清认真收好玉符跟信件就欲起身,却被秦箩一把按住。 “你这么急着要去哪?” 听到秦箩的问题,唐清摸不着头脑地回答:“回房收拾行李啊!”虽然她穿的用的都是秦箩送的东西,但对方不会到现在才来心疼不让自己带走吧?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左了,秦箩终于忍不住朝她头上拍一下,轻骂道:“没良心,都待了三个月,还急这一时?就不能多陪我一日,好好道个别吗?” 责备的话说到后面,不觉就带上了颤音。 因秦箩的话语想到这三个月来朝夕相处的种种,唐清心底也涌起感激、愧疚、不舍等情绪,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不想再增加秦箩的伤感,她深吸两口气,强笑道:“原来是舍不得我走,那你直说便是,凶巴巴的,像我妈一样。” 绕是秦箩这般大度的人,被一个年纪跟自己仅差两岁的人说像她妈,也是无法淡定了。当场跟唐清打闹起来,倒是冲淡不少离愁别绪。 这日白天,秦箩走马观花地带唐清游览了秦镇几处风景名胜,夜里又与她交代了一些自家大姐的为人过往,和一路上需小心注意的地方。终于,分别的时候还是到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秦箩就把唐清叫醒。 “秦镇往倚天苏门,一路上要经过三城七镇。再过两个月便是玄天派十年一次开光道广收徒的日子,若是错过那天,又无奇遇的话,便得再等十年,所以路上会有些赶。不过你也不必太心急,不出意外的话,等你到倚天苏门外的望海镇,该还有十五日左右富余。” 唐清点头,表示自己已记下。 秦箩叹了口气:“大姐离家之时我不过八岁,尚不懂珍惜姐妹之情。自你到来之后,这些日子我是把你当亲姐妹般看待。此去倚天苏门,若是因路上耽搁无法及时赶到,或是赶上了没被选中,你也不要勉强,就还跟秦中回镇上来,我们再作打算。” 心知玄天派这样的大派,自己不被选中也不是意外之事。唐清明白秦箩是真心关怀自己,遂一一点头应下。独处异世,若没有秦箩热心照料,此时她肯定是另外一番景象。秦箩将她当meimei,她又何尝不是把对方当jiejie? “等我修行有成,就回来看你。”唐清望着秦箩一本正经地说,倒惹得对方笑起来。 “你当这修行跟我们种地一样,三五个月、一年半载就能有成效啊?你这一去,若顺利的话,再见面我说不定已经儿女成群了。若不太顺利,那或许等到我白发满头,也无法重逢。” 听她这么说,唐清心头一惊,却不敢问如对方所说这进度,等自己能自由往来各界时,爸妈是否仍在世的这种问题。心中原本坚定的意向此时生出几许裂痕,她不安地对秦箩说:“要不,你我同去,一起修行?” “又说胡话。”秦箩摇头拒绝:“且不说我资质不够,就算我有那资质,家中也不能没人照顾爹……自娘去世,大姐又离家出走后,他嘴上虽然不说,实则变得怕寂寞多了。” 自己思念父母,秦箩又何尝不是?唐清的提议本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因秦箩的话冷静下来之后,她也不再勉强。轻声道别完毕,就干脆地坐上马车。 车轮滚滚,将她带离秦镇的一切回忆,也将她带向未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