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狱每天都会趁着队伍小憩钻进月月休息的车厢,两个人也愈来愈有默契,连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默默地为对方换药包扎。赫连狱的伤好得很快,几天下来结痂的部分开始有脱落的迹象了。月月的手心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赫连狱卑劣的包扎下好得很慢,只能形容为停止溃烂并有愈合的趋势。 急行军十天后,五千人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位于墨云海最南边的扎潭部落。 “靖王要来墨云海事先怎么没有派人通知烨亥呢?”扎潭部落的首领克布烨亥看见赫连狱的队伍踏进了自己管辖的草原,立马收起满面愁容,换了一张笑脸驾马迎了上去。 月月微微挑起车帘,举目望出,只见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彪悍男子骑着一匹同样彪悍的骏马停在了赫连狱的马前。张扬的墨发随意的披在脑后,在他下马的一瞬间,烈烈狂舞,透着整个人的潇洒不羁。男子虽然肤色略显黝黑,但是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相貌堂堂,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自然带着一股凛凛的气势,而那气势分明就是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军人气息! “烨亥!好久不见了。”赫连狱似笑非笑,笑还不是好笑的随意打了声招呼。 “不久,弹指三年而已,只是靖王千岁相比三年前又威武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烨亥却一点儿进步都没有,真是惭愧哪。”话虽卑微,可是烨亥脸上除了虚伪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儿难堪。 “烨亥将军何苦贬低自己呢,这偌大的墨云海有一半都是你的天下,别人要想进入,只怕是不扒层皮下来都别想出去哪。”赫连狱冷嘲热讽地瞧着克布烨亥。来到墨云海的第一战已经悄然开始了。 “靖王千岁过奖,比起您……” “无聊!”月月冷哼一声,落下车帘,一见面就互相吹捧的男人真是让人作呕。 月月不再去听外面的对话,而是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手上的几层白布,瞧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唇角逸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这伤终于见好了,等回到四方楼再找巫堂主要点祛除疤痕的药膏就更完美了…… “哈哈哈……”在两个男人狂妄的笑声中,车轮再次滚动起来。 今晚虽然不用睡帐篷了,但是依然摆脱不掉那个男人。月月站在烨亥替靖王安排的毡房里,眼光先是停在床铺上华美的衣裙,然后又流转到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与簪花细软。 “这些不是给我准备的吧,我可是靖王府的奴婢啊……”月月轻蹙娥眉,恍然无措。 “发什么呆?快点儿换上,本王不习惯等人!”候在门口假装赏月的赫连狱终于耐不住性子推开了一条门缝,探头瞧见月月还杵在原地,忍不住朝里面轻叱一声。 “下流!”月月恨得牙痒痒,一边骂一边脱下鞋子朝门缝砸去。 “哐——”鞋子砸上门框的同时,房门也狠狠地被人关上。赫连狱自知理亏,只好把升腾起来的怒气全发泄在了门上。 赫连狱按捺着心中的急躁又等到月亮爬高了一段距离,终于等到了房门开启。他攥着拳压下心中的愤怒回头去望,不想只一眼而已,整个人就痴在了原地。 月月一身胭脂色的罗裳,眉目如画,发髻云松,神态娇懒,嫣红的密唇微微弯出一个弧度,娇艳丽质,美不可言。 “走吧。”月月白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赫连狱,摇曳起碎步,走了几下不见赫连狱追上来,不由得原地停下,回眸观望。 美人婷婷,嫣然回眸,瞿月月仿若一朵夜放的海棠,在赫连狱眼中妖娆绽放,倾尽芳华。 心再想平静已然不是那么容易了,赫连狱抿着唇瞧着眼前的绝代佳人,脚下的步子都比平时慢了几分。 今夜的扎潭部落注定是无法安宁了。不仅是因为克布烨亥在他的毡房前设下盛宴款待突然造访的靖王,也是因为扎潭周围的草原上对峙列营了五千轻骑的行军大帐。 赫连狱心知肚明,今晚的宴会绝对会遭到烨亥的挑衅。早在三年前他带军收服了墨云海,收服了乌图木格,他就知道烨亥臣服的只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心。所以乌图木格才会在三年内经历了多次内讧,最终分裂出扎潭单系,烨亥被推崇为扎潭的首领,气焰一天天猖狂起来。 “主人为什么不直接杀进乌图木格,反而来淌扎潭这潭浑水呢?”银火压低声音在金烈身边耳语道。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去年来乌图木格平乱,主人可以特意绕过了扎潭。 “烨亥早就想吞掉乌图木格,然后坐上墨云海大当家的位置,想必目前时机成熟,主人预备下死手了。” “你的意思是主人想利用烨亥的野心彻底平了乌图木格?”银火把双眸张得老大,眼光满满地都都难以抑制的兴奋。 “如果说乌图木格的赤臻是条狼,那扎潭的烨亥就是只狐狸。只是不巧遇上了猎人谁也别想独自称王了。”金烈幽幽的说着,平和的语调竟然听得人热血沸腾。 “哈,今晚有好戏看了……”银火忍不住讪笑道,当他无意间瞄到跟在赫连狱身后的月月时,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又加深了许多。 烨亥奢华的毡房前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年轻的男女十指相扣正围着炽烈的火焰跳着看起来十分欢乐的舞蹈。毡房前的矮桌上摆满了水果与烤rou,碗中的美酒就想火光映红女子的脸庞一般,娇艳欲滴。 “靖王请上座!”烨亥捧着笑靥,伸手相让,目光却不知在月月脸上已经打量过多少个来回了。 “嗯。”赫连狱也不客气,拉着月月的臂弯一同在主位坐下。烨亥则坐在主位的左下手的矮桌后,与月月的桌子相距一步的距离。金烈与银火同坐在靖王右侧的矮桌后,随来的侍卫整齐的从赫连狱身后开始站成一个孤形,一直排到银火的背后。 草原上的盛宴完全是以热闹尽兴为主,百姓可以随便上来献艺,在宴会上可以没有等级之分,只要对坐在主位上的贵宾表示出特别的恭敬就可以了。 场下刚刚进行完的一场摔跤表演顿时把宴会的气氛掀到了一个高潮,这样欢呼雀跃的场面与月月的镇定自若反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她举着酒杯,悠闲的晃弄着里面的酒水,看起来十分惬意。没用纱布遮盖的素手,光洁白嫩,纤细优雅。 “靖王千岁,接下来要表演的可是我们墨云海公认的大美人儿,不知道您对她还有没有印象了?”烨亥手掌轻叩,兴奋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静得都能听见篝火燃烧的噼啪的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节奏强烈的手鼓声带着女子娇蛮的气息从人群后传了过来。道路让开,一个红衣女子当先摇曳着身姿打着手鼓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同样装束的女子一共十人,踏着鼓点走进空场,排成一个倒三角形,跳起了带有异国风情的舞蹈。 为首的女子眉黛春山,肤凝似脂,一双明眸灿若星辰,身上的舞裙红艳似火,手臂与腰间是一层薄纱,绮丽下清晰可见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裙下露出白白的两截小腿,如藕似玉,赤着脚,纤足秀美,脚踝上的响铃和着鼓点欢快的好似跳跃的火花。 这里的女人好风liu呀!月月举着酒杯,微眯双眸淡淡地盯着那红衣女子的眼神。如果她没瞧走眼的话,那个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显的挑衅,而且这个挑衅竟然莫名的是冲着她来的。